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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以拉康的语言观为基本研究内容,试图揭示拉康语言观的基本精神和主要贡献,展示其语言观的全貌。拉康的语言观已经超出了传统语言理论研究的界限,进入到了前语言和超语言的领域去看待语言本身,这与他理论研究中的主体问题有着密切的关系。主体问题是拉康始终关注的焦点,在其漫长的理论研究岁月中,他向我们揭示了主体的建构过程以及主体在世的现身姿态,即其置身于社会网络时所占据的位置,而所有这一切都是他利用有关语言的理论进行论证的。因此只有充分揭示拉康的语言观才能全面地了解有关主体形成及其存在的全部奥秘。可以说,拉康的语言观同时也是一种语言主体观。拉康思想中这种语言与主体相互渗透的特点,决定了学者们研究他的思想可以从两个方面入手,一个是从语言观入手,另一个就是从主体观入手。但无论从哪个方面入手,都无法摆脱另一方面的纠缠。目前在我国学术界,对拉康的研究主要是从主体观的视角来进行的,学者们通常只将注意力集中于主体在前语言的想象界和语言符号界的构建,而忽略了作为语言逻辑起点的实在界维度。实际上拉康的主体是在实在界、想象界与符号界的拓扑扭结关系中形成的,因此没有实在界是不可能全面展现主体形成过程的。拉康的主体理论不仅论述了主体的建构过程、揭示主体何以存在,而且还通过语言理论揭示了主体究竟以何种方式在世存在,这也是国内学者们较少关注的一个重要领域。有鉴于此,本文将从拉康的语言观出发,尝试着从一个新的视角去审视拉康理论大厦的全貌。这一方面是因为目前罕有人将拉康的语言观进行综合的梳理,他的语言观对主体理论发展所做出的贡献也没有得到全面的揭示。另一方面,由于主体之维的引入,拉康的理论也拓宽了语言研究的视野,在不同程度上推动了符号学和语言哲学的发展,特别是他语言观的强大理论解释力,更使其应用范围不断拓展,成为了新世纪解析热点现象的有力武器。因此本文尝试将拉康有关语言的理论进行归纳整合,以期揭示这位伟大思想家在语言与主体关系的研究领域所作出的主要突破。本文第一章主要就国内外研究背景、本文的研究思路以及拉康的学术渊源开始对拉康进行一个整体的介绍。索绪尔的语言符号理论是拉康理论构建的有力工具,拉康借自于索绪尔的“能指”概念更是贯穿其理论研究始终的关键词,因此本文第二章着重介绍了主体建构过程中涉及到的语言基本概念及其运作机制,以便更好地理解下文中主体与语言的复杂关系。总体来说,拉康有关语言符号的观念都是对索绪尔理论的继承、发展与颠覆。拉康认为能指与所指不是一一对应的关系,能指决定着所指,能指链在所指链上不断滑动,从而导致了意义的持续置换。受到弗洛伊德和雅各布森的启示,拉康认为在能指链上,众能指是按照隐喻与换喻的机制连结成句并最终产生意义的,它们不仅是语言的运作机制,也是无意识的机制,因此,无意识具有语言的结构。拉康开放式的符号观点深刻影响了他之后法国思想的发展,结构主义由此自我突破成为后结构主义,并直接导致了第三代符号学理论的诞生。本文的第三章主要介绍了拉康如何利用语言符号学概念论证了语言对人类主体的建构功能,在他看来主体建构的过程就是主体进入到语言这个符号秩序的过程。拉康区分出了组织人类所有经验的三大秩序:想象界、符号界和实在界,虽然学界多将“符号界”译为“象征界”,但本文认为象征只是符号的众多功能之一,因此“符号界”这一称谓更能体现其所蕴含的众多含义与功能。想象界与拉康早年的镜像阶段理论密切相关,拉康认为婴儿在6至18个月期间,通过认同镜像而形成想象的分裂自我,在此一阶段婴儿学会了“认同”,这对他未来的语言习得至关重要,正是由于掌握了“认同”的能力,他才会在镜像阶段结束后达到对“父之名”所代表的社会法则和符号秩序的认同,由此他才能进入到语言这个符号界。而所谓的社会法则和符号秩序并不是固定的准则,而是由漂浮的能指所构成的大他者,这些能指依据差异性运作形成能指链,它们相互交织形成了一张将我们俘获于其中的能指之网,即大他者或符号界。这个大他者还是无意识的回忆场所,无意识作为他者的一种话语形式一直在向主体言说,在影响着主体、建构着主体。主体虽然用能指言说一切,但这些能指实际上是先于主体而存在的,能指的运作决定了主体在话语关系中的位置,因此主体是能指的意指效果,主体是由外在于主体的符号秩序决定的。只要主体开始思考“我”,“我”就进入了将我异化的符号界,只有主体不思考时,“我”才是真正的我,所以拉康的逻辑就是:我思我不在,我在我不思,笛卡尔以来的理性主体由此被赶下了神坛。大他者的无意识语言建构起了主体,而主体有意识的日常言语的句法则是人类主体经过多重的范畴规定而产生的。语言建构了主体,那么语言又是起源于何处呢?只有找到了语言之源才能确定主体的逻辑起点。本文第四章着重论述了作为语言形成之源的“实在界”及其所解决的语言问题。人类自古以来就对语言的诞生产生了种种猜测,早期的许多理论假设无不将语言看作是主体的一种工具,认为主体诞生于语言之前,而拉康提出的“实在界”创造性地阐述了语言的诞生问题,揭示了语言对主体的逻辑优先性,同时“实在界”的提出也使得一些语言问题变得迎刃而解了。总体来说,实在界就是不能被符号化的领域,它是一种回溯性的逻辑建构,是一个不存在的实体,一个空无,所以主体就是语言围绕着空无而建构起来的。主体就诞生于想象界、符号界和实在界三者的共同作用之下,这三界并不是一种线性地发展关系,而是相互扭结,呈现出一种拓扑的关系。语言不仅具有建构主体的形而上的功能,它也具有规定主体在世的现身姿态的现实效应。受福柯的影响,拉康在区分语言和言语的基础上增加了“话语”的维度,这一理论创新是本文第五章的重点内容。话语是指抛去了所有语言的思想与内容后剩下的语言形式,人们采用何种语言形式是根据主体在话语中所处的位置而决定的,据此拉康区分出了四种话语:主人话语、大学话语、分析者话语和歇斯底里话语,这四种话语揭示了主体在世的四种可能的现身姿态:主人、奴隶、歇斯底里者和分析者。拉康的话语理论对当前“话语转向”的新趋势起到了促进作用。在第六章,本文论述了拉康语言观在当前的应用情况及其不足之处。拉康的理论得到了众多学者的肯定与推崇,但对他的批评之声也不绝于耳。在语言的问题上他并没能说清究竟词语是如何连结成句的,这是他语言理论的主要缺陷。他赋予了能指至高无上的地位,将全部心理决定论都化作单一的语言过程,而忽略了外部客观世界的存在。德里达则批评拉康仍未脱离“语音中心主义”的束缚,实际上,德里达的批评就有失偏颇了,虽然拉康在形式上仍然采用语音中心主义,但其结论却是德里达式的解构主义的。拉康最为人所诟病之处还在于他理论中所呈现出的男子沙文主义,他认为女性无法在语言符号中确立自身的主体,在这个意义上来说,女性并不存在。这一惊人的论断遭到了女性主义者们的激烈抗议,但是女性主义者们的反抗武器恰是拉康自己提出来的。她们利用拉康的符号界与想象界的区分重新定位了女性的地位,也提出了如何让女性建立自己的主体以及如何发出自己的声音的设想。拉康的语言理论近年来越来越得到学者们的关注,这其中最具代表性的要数齐泽克了,他将拉康的语言理论应用到了意识形态批判、文学分析、电影评论、时事分析等众多领域,使其在新世纪焕发出夺目的光彩。在精神分析学和索绪尔语言符号学的影响下,在黑格尔和海德格尔理论的启发下,拉康从语言的诞生、习得与运作的视角论证了主体的建构过程以及主体在世的现身姿态,对主体进行了形而上以及形而下的多角度考察。可以说,拉康的语言观就是服务于其主体理论的一个重要的理论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