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奥巴马政府“趋向防守”的北极战略,是对国际政治问题中的一种反常现象进行探究。试想美国这样一个全球霸权国家,在冷战以及冷战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将北极视作“最后的前线”,大力维护在北极域内的军事存在,表现出强烈的进攻态势。然而自奥巴马上台,美国关于北极的战略重点突然转向了气候变化、环境保护与国际合作等方面,战略能力也显现弱势,这与美国的全球霸权国身份格格不入,更与美国在其他地区例如亚太地区的强势不相协调,个中原因令人费解。正所谓“政声人去后”,研究奥巴马时期美国这一“趋向防守”的北极战略绝非过时,相反能够从奥巴马完整的执政区间中更为准确地把握其北极战略的实质与特点。通过梳理大量文献,发现该方面研究比较稀缺且过于碎片化,因此笔者希望通过本文的探索来尽可能地回答,究竟为何美国这样一个进攻性十足的全球霸主却在奥巴马执政期间推行反差性极大的“趋向防守”的北极战略?本文利用防御性现实主义理论,设置了权力分布、制度工具、国内压力三个分析变量,构建起一个基于防御性现实主义的基本分析框架,试图以此为工具分析这一问题的动因。具体而言,奥巴马政府“趋向防守”的北极战略由三大动因合力塑造。一是当前国际体系结构也就是国际体系中的权力分布发生转变,美国实力衰退的现实直接促使美国国家战略发生调整,作为美国国家战略组成部分的北极战略自然而然会随之变化,且趋向收缩。二是美国不仅能够在遭受体系压力时被动反应调整战略,更重要的是奥巴马政府具有因势利导借助制度护持权力与利益的能力,制度与合作可以达成目的,那么就无强势进攻的必要,因而积极利用北极地区的多边制度框架是为上策;制度的自主性同时又反向约束了美国的扩张行为,使其趋向低调务实。三是美国决策者包括奥巴马个人和由其领导的决策层的认知偏好,以及美国国内利益集团的掣肘因素也导致了其北极战略趋向防守。这一北极战略的影响是深远且富有启发意义的。一方面对美国自身而言,实行这样一种北极战略无疑是在美国精巧的全球战略布局之中进行的新盘算,反过来又配合并影响着美国全球战略的实施。就奥巴马个人政绩而言,“趋向防守”的北极战略的收效其实是相当丰厚的,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美国民众尤其是阿拉斯加州居民对奥巴马执政的评价,为避免政治遗产人走茶凉起到积极影响。另一方面对北极地区的安全与繁荣而言,奥巴马的北极战略在很大程度上是值得肯定的,对降低北极地区的冲突风险与完善北极协同治理均起到长远影响作用。当前中国对北极的关切程度正处于急剧上升期,奥巴马政府“趋向防守”的北极战略对中国而言具有相当大的借鉴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