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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塔·米勒是德裔罗马尼亚作家,出生于罗马尼亚境内德裔少数民族家庭。其大部分作品反映罗马尼亚日耳曼少数民族的乡村生活和罗马尼亚的高压统治。她的作品以大胆的视角和诗意的语言引起了德语文学界的广泛关注,褒贬不一。尽管争议较多,但她还是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可,先后获得过20多项奖项,并于2009年凭借小说《呼吸秋千》摘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桂冠。 米勒曾在散文集《国王鞠躬,国王杀人》中,明确指出不喜欢“故乡”一词。在罗马尼亚她属于德裔少数民族人士,在德国她是外来移民,始终处于无根的漂泊中。何处是故乡,是米勒作品中一直思索的问题。 母题研究是当今小说研究领域常用的研究方法之一。母题研究法不仅可以梳理文学作品中故事情节的演变,也可以考察作品中体现出来的不同文化的碰撞。本论文正是依托母题研究这一理论基础,结合细致的文本分析,对《呼吸秋千》这部小说的故乡母题进行了仔细的梳理和深入的分析。 通过细读文本,笔者总结得出,小说《呼吸秋千》中书写的故乡主要包括两层内涵。 第一层内涵是主人公出生成长的故乡。这一层故乡内涵作家主要是通过梦境、回忆以及对陌生故乡人的刻画来展现。她通过这些描写揭露出生地之故乡的落后、愚昧和专制。陌生的故乡人身上体现出的残忍、麻木、冷漠、以及他们对纳粹盲目的追随,也同时反映出专制统治对人的迫害和对人性的毁灭。 第二层内涵是主人公所渴望追寻的心灵故乡。作家通过对残酷生存环境和专制统治细致入微的描写刻画,展现出主人公列奥伯得和劳动营劳工的无归宿感。家乡对同性恋的专制让列奥伯得心向远方,劳动营的专制和残酷环境又让他和其他劳工们的内心弥漫着浓浓的乡愁,故乡成了支撑他们活下去的精神支柱,怀念故乡成了他们劳动之余最重要的生存形式。家乡亲人那一张冷冰冰的明信片却让列奥伯得内心的精神支柱瞬间坍塌。在家乡的生存空间也被陌生的亲人挤压,内心的孤独和漂泊感更为强烈。五年后当列奥伯得最终战胜饥饿天使回到曾经的家乡,发现已被劳动营异化的自己已没法再适应原来的生活。物是人非,无动于衷的家人让他始终有着一种异乡感。异乡感和无归宿感时刻萦绕着列奥伯得。也正是这种感觉让他的内心一直在追寻心灵安放之所,追寻那让内心自在舒适的故乡。 米勒通过《呼吸秋千》中的故乡母题书写控诉了独裁统治的残暴和非人性,揭露了独裁统治的毁灭性与荒诞性以及极权的暴虐带来的人性扭曲。同时,小说中故乡母题的书写也反映出主人公和其他流放者对心灵故乡的渴望,展现了流亡者的乡愁。 对比分析《呼吸秋千》和米勒早期作品《低地》中的故乡母题书写,笔者得出以下两点结论:第一,米勒早期作品中对于故乡的批判和追寻在《呼吸秋千》中有一定的坚持,也有着明显的延伸和拓展。在故乡母题的范畴内,不变的是赫塔·米勒对于出生成长之故乡的批判和对极权专制的控诉。但作家追寻的故乡从早期作品中的德国逐渐转变为可望而不可及的安放内心的心灵故乡。第二,小说中的人物形象不再是单一的恶或善,而是表现出具有矛盾纠结的人格。小说的背景也从罗马尼亚的小村庄搬到了前苏联的劳动营,让作家的作品显现出更宽广的人文关怀。 对比分析《呼吸秋千》和德国作家海因里希·伯尔的《列车正点到达》,笔者认为,两位作家对故乡人的异化描写上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但移民作家赫塔·米勒在身份认同上承受着万分的艰辛和痛苦。身份认同上的困难让她一直处于追寻故乡的道路上。 《呼吸秋千》中主人公离乡、思乡、寻乡、返乡到再次的思乡、离乡,正是赫塔·米勒追寻故乡之心路历程的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