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气照明产生于18世纪末的欧洲,是西方近代工业发展的产物。进入19世纪,煤气照明首先在英国推广,继而向外扩展;到19世纪中叶,煤气照明遍及欧美。1864年起,煤气照明向中国转移,先进香港,次年入上海;其后广州、北京和天津三大城市也相继引入。在中国,尽管煤气照明的发展仅半个多世纪,但它不仅改善了城市照明条件,还影响到社会、经济、文化诸多方面,加快了中国向现代文明的转型。目前,学界对西方煤气照明在中国的知识传播和技术应用以及社会影响尚缺乏专门研究;虽有文章对煤气照明在上海的应用有一定介绍,但并未从科技史角度进行分析和讨论。有鉴于此,本文试分析煤气照明在中国的知识传播与技术应用,以及中西燃气利用方式发展的差异,期望能补学界对该历史问题的研究之缺。本文的主要工作如下:第一,通过对英文资料、中文译著的研究梳理,概述西方煤气照明的起源和发展。分析指明:西方对天然气燃烧的认识,是煤气照明形成的思想基础;欧洲近代煤炭工业的发展,是煤气产生的必要条件;煤气照明的实施涉及煤气生产、储存、传输、计量等多种技术,煤气照明的推广,实际是一个系统工程。第二,考查19世纪出版的各种载有科学、技术知识的中文文献,摘录其中与煤气照明相关的内容,并对这些知识内容进行了整理和归类。笔者认为,中国最早的中文期刊《东西洋考每月统计传》(1833年)已对煤气照明作了概略描述。自19世纪四、五十年代起,介绍煤气照明的资料逐渐增多,比如《遐迩贯珍》(1854年)、《博物新编》(1855年)等上都有比较直观的介绍。1864年后,《格物入门》(1868年)、《化学初阶》(1870年)和《化学鉴原续编》(1875年)等教科书,《中西闻见录》和《格致汇编》等刊物,对煤气照明及相关知识和技术有更细致、专业的介绍。通过解读文献来分析煤气的生产、净化、储存和传输,以及煤气灯的形制等方面的理论和技术内容。从中可以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传入中国的煤气知识与实用技术逐渐统一,中国与英国的煤气技术渐趋一致。第三,以上海为案例,分析煤气照明的兴衰。可见上海仅有的两家煤气企业“大英自来火房”和“法商自来火行”均属外资经办,引入的是英、法两国的成熟技术。煤气照明不仅改善了城市照明,也影响到经济、文化等诸多方面。1882年,电力照明进入上海,但并未对煤气照明造成压迫性影响。1890年以后,随着炭丝灯泡的广泛应用,煤气灯才被逐渐取代;1912年以后,由于钨丝灯泡的使用,电力照明开始盛行,煤气照明迅速衰落。第四,对天然气照明与煤气照明的发展模式进行对比。笔者认为,中国之所以未能独立发展煤气照明,可以从两个方面加以分析:从社会、经济的因素看,中国整体上属于农业社会,工商、城市的发展没有形成使用煤气照明的迫切需求;从技术的因素看,中国技术传统构成不了煤气储存、金属管道制作与焊接、计量表的精密制造等技术的形成与发展,而这些技术却是推广应用煤气照明所不可缺少的必要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