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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越来越多的博物馆将“以观众为中心”作为自身发展的重要目标,观众研究与观众评估对博物馆的意义与价值,也随之发生了深刻变化。以国内博物馆的发展为例,自2008年文化系统的国有博物馆开始普遍进入免费开放时代,以“观众研究”、“观众评估”或“观众调查”为主题的学术成果也随之呈现出爆发式地增长。这种关联性的背后,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国内博物馆的研究者与实践者开始寻求一种思路上的转变:我们的博物馆是否能够满足社会公众的精神文化需求?我们的展览是否能够带给观众预期的效果?等等。当人们逐渐发现,以“藏品研究”为核心的发展理念难以对这些来自公众的问题做出满意的回应时,“观众研究”开始被视为一种可能的解决方案,出现在越来越多研究者与实践者的视野中。然而,这种思路上的变化并没有对博物馆的工作方式带来根本上的转变。从以北美地区为代表的百余年观众研究与观众评估的发展历程来看,无论是在实践应用还是理论研究层面,仍然存在着非常普遍且尖锐的矛盾:例如,几乎所有的博物馆都将“以观众为中心”视为当代博物馆的基本特征,然而能够将观众研究与观众评估纳入到日常工作环节中的博物馆在数量上仍然是“少数群体”;尽管西方的观众研究与观众评估成果在70年代以来呈现爆发式的增长,可是已有的相关成果并没有被很好地继承,致使出现了大量重复且低效的探索。在这一背景下,国内外的博物馆都面临着相似的图景:一方面是博物馆对吸引新观众、提升社会价值与影响力的迫切“需求”;另一方面,则是本应在这一过程中扮演重要角色的观众研究与观众评估没能发挥应有的价值。导致这一现象出现的原因复杂且多元,但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观众研究与观众评估长期以来存在的体系性问题——外部范畴的模糊与内部结构的混乱——既是造成矛盾现状的主要原因,也是解决这一问题的关键突破口。虽然鲜有文献直接讨论“体系建构”问题,但是国内外的研究者们都曾以“不自觉”的方式对观众研究与观众评估的性质与内涵进行反思和讨论,并在一些问题上达成了基本共识。例如,“观众研究”与“观众评估”之间不再是同一领域内部发展的迭代关系,而是指向不同目标的两个并行的方向;在“观众评估”方向内,基本形成以“前置评估”“形成评估”“总结评估”为核心的基本结构,等等。这些讨论无疑对我们理解观众研究与观众评估带来了深刻地影响,不过仍然遗留了大量的问题没有得到妥善解决。例如,当我们在谈及“观众研究”时,实际上关注的是观众与博物馆之间的哪些问题?这些问题与博物馆的观众评估实践之间有怎样的关联?我们应该如何将观众研究的成果与博物馆的展览或教育活动的开发、实施与检验相结合?这些问题的背后,实际上都指向了现阶段观众研究与观众评估在体系层面缺乏整合既有成果与博物馆实践需求的能力。换句话说,虽然国内外在观众研究与观众评估领域已经累积了大量的成果,但博物馆却鲜能从这些成果中获益。这一矛盾意味着我们需要站在一个“问题导向”的视角上,来重新审视观众研究与观众评估的外部范畴与内部结构。基于此,本文以博物馆观众研究与观众评估体系的建构为主要目标,旨在探讨如何在“问题导向”的逻辑下,探讨观众研究与观众评估的外部范畴和内部结构,并在应用的层面上讨论并检验该体系对观众研究与观众评估带来的影响。为了实现这一目标,本文综合使用了文献分析法与案例研究法:文献分析法是体系建构的主要方法,通过“自下而上”与“自上而下”两种途径对观众研究与观众评估的文献进行编码的方式来实现;与此同时,文献分析法也是检验体系对理论层面影响的主要途径;案例研究法用于检验体系对实践层面的影响,在体系的指导下,作者在国内开展了一系列观众评估实践,本文选取其中的三次评估实践进行具体分析,来阐述体系在这一过程中的应用价值。通过对文献的编码和实践的检验,本文在“问题导向”下通过“四级结构”实现了对观众研究与观众评估体系的建构目标。在一级结构“观众研究体系”中,包含了“观众动机研究”“观众行为研究”“观众体验研究”“观众反馈研究”四个二级结构;每一项二级结构下分别包含了现阶段相应文献中涉及到的不同维度(三级结构);每一项三级结构则进一步呈现出现阶段相应文献中涉及到的具体的研究问题(四级结构)。在一级结构“观众评估体系”中,包含了“观众前置评估”“观众形成评估”和“观众总结评估”三项二级结构;每一项二级结构在不同程度上包含了“观众需求维度”“观众认知维度”和“参观效果维度”三项三级结构;每一项三级结构则进一步呈现出现阶段相应文献中涉及到的具体的评估目标(四级结构)。为了检验观众研究与观众评估体系的应用价值,本文分别从“国内观众研究与观众评估学术史”(理论层面)和“国内观众评估项目实践”(实践层面)出发,系统阐述了本文所建构的体系是如何从理论到实践对观众研究与观众评估进行整合的。最后,在结论部分,本文在观众研究与观众评估体系建构的基础之上,试探性地探讨了该领域的学科化趋向,以及体系建构对学科化过程的价值和影响。本文认为,虽然现阶段我们仍然缺乏“观众研究+观众评估=观众学”的客观条件,但随着观众研究与观众评估体系的不断完善与应用,将为这一过程的实质性发展提供重要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