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曾引领人类历史的发展,也是两次世界大战的发源地,给人类造成了重大损失。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欧洲人努力实现欧洲联合,以合作消除大国间的隔阂,取得了很大成功,在冷战结束后,欧洲进一步实现联合,欧共体发展成了欧盟。2008年以后,欧洲一体化进入了下行时期,“大欧洲”的宏伟蓝图遭遇了一些挫折。2016年的英国脱欧,加重了欧盟面临的危机。英国有其特殊的国家利益和国家特质,英国脱欧既反映了英国与欧盟其他成员国的不同,又反映了在区域一体化框架下,主权国家间合作存在的问题,尤其是主权让渡与保持国家独立性的矛盾问题。在英国脱欧进程中,英国国内政治集团进行着激烈的博弈,同时,在英国如何实现脱欧、脱欧后与欧盟保持怎样的关系等问题上,英国与欧盟也在进行激烈的较量。在世界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背景下,深入研究英国为什么脱欧,英国怎样脱欧,英国脱欧会对英国和世界带来什么样的影响等问题,具有重要学术价值和现实意义。本文从历史、政治制度、主权观念、国家整体利益与地方利益等几个方面对英国脱欧过程进行研究。英国脱欧,不是一个独立的、偶然的政治事件,有深刻的历史与现实根源。本文首先梳理了英国“入欧”和两次“脱欧”的过程。在欧洲一体化发展进程中,不断寻求“例外权”是英国对欧政策的本质特征,英国在欧盟中也因此被称为“三心二意的伙伴”、“棘手的合作者”和“搭便车者”。英国是欧盟中享受最多例外权的特殊成员国,它不是申根国家,不加入欧元区。1975年和2016年的两次脱欧公投也是英国例外意识的表现。英国脱欧始于其深厚的“疑欧主义”传统,并与英欧之间现实利益的矛盾、民粹主义对移民的排斥,以及卡梅伦政府的政治失策有直接关系。整个脱欧过程一波三折,英欧在“分手费”、过渡期、双方公民权利保护及爱尔兰与北爱尔兰边界问题反复博弈。在三年多的时间里,脱欧事项占据了英国绝大部分政治内容,三任保守党首相、三任脱欧事务大臣、下议院议长辞职、两次“脱欧”大选,政府关键部门人事变动频繁。特蕾莎·梅和鲍里斯·约翰逊两位脱欧首相的用人策略、脱欧计划、现实困境、可供选择的脱欧方案上的差异,导致了二人获得了不同的结果。欧洲一体化的每个阶段性进展均包含了国家主权的转移和让渡。英国难以在国家主权和现实利益中平衡和取舍,它特殊的经济政治利益和根深蒂固的国家主权观念以及由此产生的争夺,是脱欧难以实现的关键所在。政府和议会在脱欧过程中相互制衡,英国政府难以在脱欧计划中平衡不同地区之间的差异诉求,以上三大重要矛盾致使英国脱欧进程受阻。英欧之间的根本矛盾在于欧盟对英国“差异性一体化”的容忍程度,与英国为了获取国家利益愿意让渡国家主权的程度之间存在差异,后者又在英国脱欧派和留欧派之间产生了深刻分歧,进而导致英国在与欧盟博弈时,立场不稳,英国脱欧三次延期。英国脱欧反映了其深厚的外交传统,同时又是现实利益考量及国内党派斗争的产物,它引发了国内宪政制度、地方治理和外交政策调整等一系列问题。英国脱欧不仅对英国自身,也对欧盟和世界产生了重要影响。对欧盟和英国来讲,脱欧造成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局面。未来,英国会进一步向美国靠拢,并与北美、澳洲、南亚等英语国家加强经贸及安全合作。同时,脱欧会使西方关系更为复杂化,在G7、北约和联合国安理会等框架下,英国与欧盟成员国之间和合作可能受到掣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