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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代哲学家都关注过自由的问题,但他们往往是通过下定义的方式来研究,这样的认识方式虽然合乎理智,但柏格森认为这种认识方式是不真实的。理智的本能驱使它寻求确定不变的东西,在这样的寻求过程中,理智有意无意的去掉了变动不居的内容,结果虽然使得理智所要认识的东西具有了清晰性、固定性和可辨别性,然而理智在构建它的认识框架时先在地预设了理论内容,再从真实中抽取出符合理论内容的部分,结果似乎是理智从真实中推论出了理论内容——理论符合真实;实则是理智从真实中取出了它预先置入的理论内容——真实符合理论。在这样的认识过程中,真实的部分内容便被抛弃了。柏格森对自由意志的研究便是建立在对理智这种本能的理解之上。柏格森指出,自由是连绵不绝的时间之流,时间的真实性保证了自由的确定性,自由不需要定义也无法定义,我们需要做的是去体悟时间的真实性。一旦我们体悟了时间的真实性,自由于我们便是最真实不过的东西。历代哲学家都将时间当成纯一性的东西,前时间的所有条件决定了现时刻的状态或动作,所有的时间彼此外在相连,正如空间一样。这样的错误混淆了同时性和绵延性、数量和质量、物质和意识。而空间实际上只有同时性,这一瞬间诞生时,上一瞬间便已消逝,这一瞬间很快又被下一瞬间取代,万物方生方死、方死方生,瞬息寂灭,空间只有此刻这一瞬间。意识则具有绵延性,空间中发生的上一瞬间残留在意识中与空间中此前的所有瞬间糅合到意识中的这一瞬间形成了此刻的意识。理智在处理意识时把绵延的意识置列如空间的相互外在,绵延的先后性赋予了空间先后性,空间的外在性赋予了意识外在性。理智在计算空间的同时性时误以为意识的绵延性也可以被计算,正如理智在计算数量大小时误以为可以计算意识的强度。数量大小的计算建立在物质的不可入性之上,意识却是可以互相渗透的性质,其强度无法计算。所有混淆的根源乃在于理智混淆了物质和意识,理智在处理物质时得心应手,左右逢源,当它预测物质的同时性发生不断获得胜利时它便僭越到意识的绵延中去,认为意识的绵延必然也符合物质界的某些规律。然而没有两个意识是相同的,意识的绵延是质的变化,下一刻的意识无法预知,意识自由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任何以理智的方式论证自由是否存在都将陷入理智自身的局限之中,以此论证自由便也有了局限性。理智为我们认识世界提供了方便,却在某种程度上限制了生命的可能性。自由的获得乃在于发挥全部个人的人格,理智往往充当着个人人格发挥的缚身锁,只有在开放的社会中个人的人格才能够得以自由发挥。柏格森对意志自由的研究并不在于反理智,而在于防范理智的僭越,在于释放生命的独特性和创造性,回归人的本真性,这对于科学主宰一切的当代具有很大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