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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遗存是考古遗存类型的一种,这类遗存已有众多发现。夏商周三代处于中国古代国家形成和发展阶段,社会管理方式由血缘管理过渡至地缘管控,是古代社会制度、国家结构和思想观念变化的重要时期,与之存在紧密关联的祭祀活动被赋予了深刻而丰富的内涵。故而,对这一时期祭祀遗存进行系统的研究和认识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本文通过对夏商周祭祀遗存的梳理,以文献资料为基础,根据祭祀遗存所在位置的不同将其分为五大类十三小类,对各代和各类祭祀遗存的区位特征、地层和共存物、结构、形制、用牲、用器等指标进行了定性或定量考察,结合动物考古、聚落考古和生业环境研究等成果,辅之以甲骨文、金文、简牍等文字资料对祭祀遗存进行了深入分析与探讨。五大类祭祀遗存中,被确认为祭天的四处遗存,因年代和地域跨度较大暂未呈现出明显的关联性和继承性。祭地遗存中,所发现的一组商时期从早到晚的社祀祭祀遗迹实例,其形态应为商人“立石为社”特征之呈现,而另一组西周中晚期诸侯卿大夫级别的社祀遗存,则显示出周人祭地“攒土为社”的特征,这两组祭祀遗存均可观察到明显的等级性。祖先祭祀分为庙祭和墓祭,梳理各时代宗庙的结构、位置、祭祀坑和规格等信息,可以看出宗庙也存在等级性,此外,各时代的宗庙结构完全不同,但都有祭祀坑的同时,在选址上也逐渐呈现“左祖右社”的趋势;墓祭按照形态分为墓上建筑、墓祭坑和墓内祭祀,考察墓祭遗存的位置和层位关系,可以确定墓祭发生的时间均晚于墓葬。山川祭祀遗存的各项指标因年代和地域跨度较大,受这两个因素影响较为明显,南方用器北方用牲是其中显著的特征,同时,通过对遗存位置的梳理,可以看出祭山和祭川是两个明显不同的祭祀体系。奠基遗存是以建筑或夯土基址为中心,由打地基、安门、置柱、立阶等不同建筑环节的前置祭祀活动而产生,其层位一般不打破夯土或地面,商时期的奠基人牲与房屋朝向呈十字交叉状,房屋的所有指标均与奠基遗存的存在与否没有相关性。城门祭祀遗存发现较少,其埋藏位置较为特殊,正对城门并于路土之下,祭牲摆放极有规律,是典型的的祭祀坑;城墙祭祀遗迹亦较少见,埋藏零散无规律,因此这类祭祀遗存是否存在尚需进一步考察。通过分辨作坊的文化属性,作坊内祭祀应当是商特有的传统,其遗存规模受到作坊规模的影响。盟誓遗址的多个特征与文献记载对应度较高。一般而言,祭祀坑和祭祀场中所用的祭牲和祭器皆较符合所在时代和地域祭祀用牲用器的规律,其中少量的特殊现象,究其实质,也是受到当时当地生业环境的影响。从夏时期开始,祭祀遗存的各类特征组合就有了明显的地域性分野。商时期,商政权核心区和控制区所见的祭祀遗存表现出明显的等级性,聚落级别的高低与祭祀遗存的规模和数量存在正相关关系。西周早期,商周祭祀文化并行。随着周王朝实现了对全国的强力控制,到了西周中晚期,列国祭祀遗存特征与周王朝基本保持一致。春秋战国时期,王室衰微,各诸侯国的祭祀则是在周祭祀文化基础上吸收各自的地域传统,形成了诸侯国区域内祭祀亚文化体系。祭祀遗存明显的等级性说明其与国家统治权紧密相连,祭祀活动是由统治阶级主导、参与和进行的。相关文献和秦简牍的内容均说明国家对祭祀活动的管控力量在秦时已深入基层。祭祀遗存的外在形态特征反映出,祭祀文化发展的突变性较为明显,与政权更替相呼应,但实质是与不同族群秉承的祭祀传统和制度直接关联。至秦统一中国后,秦政权继承了周祭祀传统并增益发展成体系,其以统治力量所推行的国家祭祀,最终又在西汉初期被新政权全面接纳并继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