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索瓦丝·萨冈(1935—2004)是法国当代著名的通俗小说作家。她出身于中产阶级,书写中产阶级。她用“忧愁”为代名词,展现了二战后法国中产阶级生活中的浮躁与精神上的虚无。法国当代比较文学学者艾田蒲指出“可口可乐和弗朗索瓦丝·萨冈”是当时的两种时代病[1]。本文以“萨冈式忧愁”为切入点,通过与“世纪儿”和“局外人”的“忧愁”的纵向对比,归纳出“萨冈式忧愁”的外在情状,产生的原因以及萨冈面对“忧愁”时的生存态度,从内容和形式两个方面揭示萨冈小说创作中的“忧愁”。萨冈笔下的中产者,衣食无忧,却失落了人生的信仰和奋斗的目标。他们视爱情为世上唯一合理的事情,在多角的爱情追逐中寻求刺激,试图摆脱对生活的厌倦,谁知陷入更深的对自己和他人的厌倦,流露出孤独、冷漠、焦虑等情状。“萨冈式忧愁”首先是时代的产物。20世纪50年代是一个“意识形态终结”的年代,资本主义经济和文化上的矛盾导致了这一代人价值观上的发育不良,精神空虚,百无聊赖是这一代年轻中产者的真实写照。这一代人视萨特和加缪等存在主义者为精神导师,在萨特宣扬自由选择的哲学思想指引下,萨冈笔下的中产者频频向传统道德发起挑战,但他们毕竟是传统资产阶级文化和道德养育起来的一代,对于逝去的文化和道德,他们的心中充满了同情和惋惜,“忧愁”是他们争取自由权的道路上必然付出的代价。另外,萨冈对时间异常敏感。在她看来,唯一可靠的事情便是死亡总会降临,会使一切化为乌有。因此她笔下的中产者不再执着于寻求生存的意义,其作品流露出浓厚的虚无主义倾向。萨冈笔下的中产者在现时的享乐中排遣忧愁。在面对生活的轻与重,自由与责任的问题上,萨冈的主人公们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渺小而无意义的生活,借此来回避深厚的感情、严肃的思考和生命的意义与责任等问题。这就是“萨冈式忧愁”的独特之处,同时也是它的悖论所在——消费社会的温床滋长了她的“忧愁”,她却躺在这张温床之上甜蜜地把玩“忧愁”。与“忧愁”淡淡的美学趣味相协调,萨冈对“忧愁”的书写流露出宁静节制的风格。其小说心理描写深刻、细腻。从起点——终点——原点的环状叙事结构有利于表现人生的虚无。内容和形式的有机结合,展现了萨冈非凡的艺术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