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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语介词的研究是汉语史研究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综观汉语介词的研究成果,虽成绩不小,然在专人专书方面的涉入尚有待加强。史的研究,应以专人专书语料及其断代语料的研究为基础,只有通过专人专书的语言研究及其断代的语言研究成果,才能突显某一时代史的、至而是整个汉语史的语言“庐山真面目”。因而,从专人专书来研究汉语史是很有必要的。而作为译经史上译经数量最多的译经师之一,竺法护数量庞大的汉译佛经足以引起语言研究者的重视。竺法护的一生几与整个西晋朝代相始终,其译著可以说是其生活的那个朝代前后的语言代表。更重要的是,作为早期的译经师,竺法护译经出事周密,忠实可靠,用语相对比较规范,摒弃了后期译经师对语言的澡华润饰,这就为我们提供了比较原始的、更接近汉语原貌、更能反映时代特点的语料。因此,我们选择了竺法护的译经成果,选举其中的双音介词作为研究对象,了解双音介词的使用概貌,着重考察了其词序上的变化情况,以期对本时期的语言研究,尤其是介词研究提供一些参考。本文的研究价值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竺法护译经中已经出现了一定数量丰富的复音介词,并占有重要地位。它显示了汉语词汇从单音词为主到双音词为主这个总的发展方向和趋势,并为现代汉语复音介词奠定了基础。现代汉语的复音介词与竺法护译经中的复音介词存在着某种程度上的继承、发展,尽管其中很多介词在现代汉语中没有得到传承。这些复音介词绝大多数以同义复合的形式构词,也有少量的粘连式、附加式,其中有一部分表现出与汉语习惯表达强烈的不一致,反映了词汇复音化早期口语的一种现象。对于它们的研究,是对佛经文献语言的口语程度的材料佐证。从具体的个案研究来看,一方面,竺法护译经反映了一些佛典文献特有的复音介词,例如:持用、由从、从缘,等等,这些复音介词在本土文献中看不到使用的痕迹;反映了某些复音介词的某一个语法功能为佛经文献所独有,比如“在於”、“向於”介引关涉对象的用法,“由于”介引起点的用法,这在本土文献中均不见用例;另一方面,揭示了某些复音介词不为人所留意到的特殊用法,如“自从”,前人研究多以为“自从”只能介引时间。但据我们对竺法护译经的调查,发现了“自从”介引动作行为起点的用例,并透过这些例子,挖掘出汉语史中“自从”介引处所的其他用例。对于这些特殊用法的揭示,就给汉语语法研究提供了新的语法现象;此外,还可以抉发某些仅在竺法护译经中使用的复音介词,如“在著、著於、因从、依著”等,属于具有个人创作特色的词汇用语。透过竺法护译经,我们得以观察了解这些词的特性与用法,它们在汉语词汇史上留下了珍贵的一页。同时,我们的研究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汉译佛典的用语特色。作为一种翻译文体,一方面,其遣词造句必然会受到原典内容、体裁、音节等方面的制约,大量复音介词的使用,正是基于佛经中音节节律的齐整和谐要求而生;另一方面,译者是外来僧人,他们的汉语在民间习得,不可能是地道的汉语,同时,他们居无定所,其作品中也就不可避免会流露出某些地方色彩的口语词汇,这样,势必会影响到其翻译用语的稳定性。此外,母语及个人思维习惯的影响,也会导致译者在翻译过程中产生一些具有个人特色的用语。所有这些,都是有别于本土文献的语言现象。对这些复音介词所介引的介词词组词序进行研究,可以为汉语语法史研究提供断代资料:通过数据比较,揭示出介词词组词序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发生的质的变化――绝大部分介词词组已经移至谓语动词前。现代汉语介词词组词序的位置布局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已经初具规模;通过对介词词组词序所修饰的VP结构的考察,指出,谓语动词的非单音化倾向、谓语动词带宾语、补语等结构的日益复杂化、介词词组语义的制约,都是影响介词词组词序变化的重要因素。此外,在与《世说新语》的比较中,我们发现:竺法护译经的表达形式丰富多样,其口语化程度较之于《世说新语》更明显,而复音化趋势也更强烈,这表明,竺法护译经在反映中古汉语的口语化、反映语言的时代面貌上,比《世说新语》更具典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