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二十世纪四十年代的文坛上，无名氏的小说曾经风靡一时，但此后他却长期默默无闻。他的早期小说多描写男女之间纯真的恋情，浪漫、激情而又闪耀着哲理的浪花。后来的《无名书稿》是无名氏倾注心血创作的一部大书，它结构宏大，视野开阔，是一部探索性的长篇巨制。 无名氏的小说打破了传统小说的叙事模式，寻到融抒情、象征、哲理于一体的独特的文式。这是对艺术视野的超越性拓展，它蕴含诗性、诗情、诗意，在神秘氛围的营设、浪漫人物的塑造、传奇故事的虚构及主观情绪的流动等方面都渗透出浓郁的诗化色彩，呈现出诗化的艺术风格。本文所论述的无名氏激情小说的诗化品格，并不单指用诗情画意的语言符号，及浓墨重彩和变幻多姿的表现手法，使含有哲理情思的小说呈显诗的素质，而更指小说中所蕴含的超脱此在的自由神性及飞升自我的超越性。本文将分为上、下两篇来解读和剖析小说文本的诗化特征及其形成的深层原因。 上篇 激情文本的诗化建构 本篇主要从两个方面对小说文本进行了细致入微的分析。首先，诗意幻化的女性形象群落是无名氏小说中较为亮丽的一道景观。笔者将其分为两类：爱情烛照下的天使和地狱边缘的魔女，主要从外貌隐喻、心理活动、神情姿态、细节描写等方面突入女性的生命深处，展示她们迥别他者的个体性。这两类带有极端化的非人间性的女性形象为无名氏小说增添了一些瑰丽、浪漫与传奇性，使其文本更富诗化色彩。她们最终都聚合于宗教情怀中，并在此找到安慰和平抚自己躁动灵魂的精神家园。她们身上的诗化色彩不仅表现于美爱与恶的极致，更在于超脱现实束缚之后的自由神性—真正的超越此岸的彼岸情怀，这正体现出作者“绝不接受现实主义”的美学创作观念。其次，在语言运用上，笔者认为无名氏的小说语言为典型的情感语言，抒情成为他小说的主要表达方式。他善于化抽象为具体，融客观入主观，运用隐喻、象征、比喻、铺排等手法形成语 言的含蓄及气势，使语言呈现出感觉化、心理化、情绪化色彩。具体 而言，又分为清新空灵与汪洋恣肆两种诗化语言风格。本文主要从梦 幻意境的营设、隐喻性语境语象、抽象感觉的具体化和语言的诗化形 态、诗性对话与独白等方面分别阐释两种语言诗化风格的美学特征。 下篇 边缘人的生命独语 在分析了小说文本表层的诗化色彩之 后，本文亦欲从作家的主体个性、叙述风格、宗教精神等方面探寻小 说诗化品格的本质特征及其形成的更深层原因。无名氏浪漫沉郁的双 重性格因素是使其作品呈现激情与理性既悻论又统一的主体原因；通 过比较，又见出他独特的叙述风格缘于他精神深处对于理想与自由的 渴望；而潜隐的乌托邦精神和对死亡的诗意感悟则是形成无名氏小说 诗化特征的最本质因素，因为，它在深层次上其实是一种宗教信仰， 寄托了人们超越现实黑暗和此岸苦难的深层意愿。印蒂是作者倾注心 血而塑造出的追寻者典型，集中体现了作者本人的文化理想，在他身 上具有很强的超越性，他的追寻具有一种宗教意义。作为一种浪漫传 奇和人生探索，无名氏作品的美学特征既不表现为故事情节的真实性， 也不表现为人物间现实关系的深刻性，而在于从作品倩境里透射出来 的人生情绪的理想性。 总之，诗化的女性形象、叙事语言和超越的乌托邦精神构成了无 名氏小说诗化风格的最主要特征。它使无名氏摆脱了小说陈规的约束， 汗拓了自由挥洒的空间，拓宽了中国现代“诗化小说”的表现领域，给 诗化的小说艺术带来了崭新的美学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