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改革开放和市场经济的逐步推进,单位制不断松动,中国已经不再是一个总体性的社会了。自由活动空间和自由流动资源的出现,使得社会不断碎片化、个人也走向原子化。同时,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日益提高以及老龄化步伐的加快,公共服务的需求越来越多样化和差异化。过去依靠国家控制单位进行的垂直性的管理体制和提供公共服务的方式已经不能奏效。这些变化对政府如何进行有效的社会治理提出了新的拷问,也影响了当前的国家与社会的关系。于是,我们看到,在城市基层社会的治理中除了政府的身影以外,开始有很多社会力量,诸如社会组织、企业以及普通群众等,也参与了进来。这一变化让我们有理由去重新思考当前中国国家与社会的关系。在这些共同进行社会治理和提供公共服务的案例中,国家与社会为何展开合作、国家如何展现自己的意志并实现自己的目标以及社会如何进行回应都值得去探索。在这一问题意识下,本文以上海市M区的综合性服务平台——邻里中心的建立和运行为例对上述问题进行了考察。上海市M区以其优越的地理位置和发达的第二产业吸引了大量的外来人员,从2003年起,M区就开始人口倒挂现象。相比于其他区,M区面临着更为亟待解决的社会治理和公共服务短缺的难题。于是汇集多方资源的"邻里中心"应运而生。通过对邻里中心的建立与运行的考察,笔者发现,在当前城市社区的治理中,仍然是国家主导下的治理,但这种国家的主导与之前已有所不同。主要表现在国家权力日益"柔性运作"。虽然仍然依托正式权力进行运行,但也添加了很多诸如人情、面子等情理因素以及资源交换等市场化的因素。这些非正式的权力的运行反而更能起到关键性作用。此外,国家权力的运行和意志实现的手段也更为"柔和"和"隐性"。强有力的命令式、政治性动员和意志实现方式弱化,回归以到人情、面子和关系为基础的中国社会"情"景中的动员方式更为普遍。此外,强势话语氛围的塑造以及对居民"私"的需求的满足也强化了这一"柔和"和"隐性"动员方式的效果。这一柔性运作方式也影响了当前社会力量。企业和社会组织为获取政府资源和政府权威的支持而积极与政府开展合作,在这一合作过程中获得了极大的成长与发展。但这些企业和社会组织的活动也是大多以提供服务的形式展开,同时也受到政府的干涉与限制。社区中的群众团体也不例外,更多的是一种服从权威的社会参与,充当了国家的协同力量和帮手。于是社会也呈现出一种"有限成长"的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