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小说是对个人成长经历的书写，呈现的是“那一个”成长主体的精神境遇。经历过文革的作家，通过成长小说来展现历史境遇下的个体生命形态。本文将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以来的“文革叙事中的成长小说”作为研究对象，围绕成长小说的特征、成因展开论述。　　 文革时代的政治压抑氛围造成个体创伤性心理痼疾。从外在的政治事件到政治运动潜含的思维方式，都被结构到成长个体的精神心理之中。成长个体旁观成人暴力“批斗”场景，精神受到震慑，转而模拟成人暴力斗争，成为暴力施予者;遭遇“反标”事件，亲历政治恐怖，是非观混乱;经历“下放”事件后，既难以认同城市所代表的价值观念，又无法返回乡村，精神的夹缝体验生发。借由表演或观看革命样板戏，成长主体的性别意识才获得合法存在空间;意识形态期许个人纯洁的政治身份，成长主体的自我身份认知因此产生错位。“文革叙事中的成长小说”形成了哀吟式的成长叙事形态特征，具体表现为成长主体精神的萎缩:个体“我”的行为受制于群体“我们”的思想规训，个体独立人格得不到发展;主人公在成长的各个阶段陷于身份、情感等人生困惑，精神迷惘;初次发现人性幽暗和世界本相，又面临退却或被同化的艰难价值选择，成长发生变异。　　 主体精神萎缩式发展所形成的成长叙事特征是由以下原因造成的。首先，作家过于关注文革，成长叙事受到历史反思话语拘囿，文本聚焦于成长创伤性体验，主体精神成长得不到展现。其次，成长故事缺乏未来时间感，沉溺于感伤的过去时间中，成长空间龟缩。另外，成长叙事取消了精神性事件之于个人心理蜕变的成长意义，顿悟式体验被具体实际事件的描述所替代，个体精神成长因此停滞不前。　　 此类题材的成长小说研究有着重要的文学史意义。它把民族灾难史和个人心灵成长史结合起来，具有题材创新的意义。成长小说的概念和特征一直未得到定论，成长小说的创作可以在叙事形式层面给理论的生成带来启发，具有理论生成的意义。然而，成长叙事还存在无法超越历史苦难叙事的问题以及叙事深度不足的问题，需要作家在精神资源获取和叙事艺术处理方面做出进一步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