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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载所著《正蒙》是其一生的学术总结,也是理学最重要的经典著作之一。宋元明清历代都有为《正蒙》作注者,《正蒙》清代注本有十六种。从出现时间看,这些注本中的绝大多数,出现在尊崇程朱理学的康熙朝,以康熙对理学的提倡为背景。从注者地域看,这些注者大都来自文化繁荣的江南、直隶地区,或者濂洛关闽等有理学传统的地方。李光地、张伯行、华希闵、王植等人的注本,是《正蒙》清代注的重要代表。张载的宇宙论、人性论、工夫论等方面,是清代注者关注的焦点。清代理学有清初康熙朝的繁盛期和清末同光中兴期,《正蒙》清代注正好出现在这两个时期。康熙皇帝尊崇朱子学,极力提高朱子的地位,为理学的发展营造了良好的环境氛围。《正蒙》清代注者李光地、张伯行等,都是理学群体的成员。《正蒙》清代注,是在清代理学的氛围下出现的,这些注者都属于理学群体,《正蒙》清代注正是清代理学发展的组成部分。十六种《正蒙》清代注,散佚五种,现存十一种。散佚五种注为:胡宗绪《正蒙解》、汤俨《正蒙注解》、刘绳武《正蒙管见》、朱久括《正蒙句解》、吴士品《正蒙集注》;现存的十一种注为:王夫之《张子正蒙注》、李光地《注解正蒙》、张伯行《正蒙》注、华希闵《正蒙辑释》、王植《正蒙初义》、冉觐祖《正蒙补训》、张棠、周芳《正蒙注》、李文炤《正蒙集解》、杨方达《正蒙集说》、李元春《正蒙释要》、方潜《正蒙分目解按》。总体上看,这些注本大都以程朱理学为宗,注者既有官员,也有普通士子。总之,《正蒙》清代注是注者们以理学为学术认同,朝野互动,共同推动的结果。李光地的《注解正蒙》,表现出了“以程朱解释张载”的倾向。作为清初朱子学的领袖人物,李光地在注解张载《正蒙》的时候,不少地方以程朱之说为最终准则,来评判张载的学说的价值。李光地认为张载“以和言道”,准确地道出了张载“太和”范畴的实质。他受朱熹影u响把张载的“太虚”理解成气,又用朱熹的太极理气说,诠释张载的宇宙论哲学。李光地还把“性”看作宇宙论哲学的最高范畴,并用此解释了张载的性论。在人性论方面,李光地主张性出于天,彰显了张载人性论中的诚、仁智、人心道心、安死顺命等观点。在修养工夫论上,他着重阐发了张载重视立志、遵守礼法、重视学习的一面,对张载的《东铭》推崇备至。李光地还阐发了张载重视德治、不“恃法制禁令”的社会政治论。张伯行在福建刊刻《张横渠集》时,对《正蒙》作过编辑和注释,这些注和王植《正蒙初义》所引内容一致。所以,张伯行确实注释过《正蒙》。张伯行用朱子的理气关系,解读了张载的宇宙论哲学。在人性论方面,张伯行既受程朱“性即理”的影响,也认同张载对“天地之性”和“气质之性”的区分,他吸收“性即理”说注释了张载的人性论。张伯行赞赏张载对“自明诚”和“自诚明”两种修养工夫的区分,也认同张载所选择的“自明诚”的渐进性修养路线。以此之故,他十分认可张载“以礼为教”的作法,认为这与二程的“主敬”工夫互为表里,既能培养人的道德敬畏感,也能够移风易俗。张伯行的《正蒙》注解,重视与周敦颐、二程、朱子观点的融通,是以程朱解释张载的力作。华希闵出生在明末理学家高攀龙的家乡无锡,受到高攀龙学说的巨大影响。《正蒙辑释》是为了使高攀龙的《正蒙集注》流传更广泛而刊刻的。华希闵与同时代的理学家张伯行也有密切交往。华希闵的学术宗旨,尊朱子而不斥阳明。他认为《正蒙》与周敦颐的《太极图说》相为表里。他区分了气与太虚本体之别,准确地理解了张载的宇宙论哲学。他诠释张载的人性论时,主张通过变化气质,恢复人的天地之性。在修养工夫论上,他认同张载所做的学者、大人、圣人三个层次的区分,并且特别重视笃实践履的工夫。受高攀龙影响,他的工夫论重视“复性”。华希闵的注释,也体现出一定的尊朱特色。王植曾受学于李光地的弟子杨名时,可算是李光地的再传弟子。他曾写信给张伯行,认为其《濂洛关闽书》选录张载《正蒙》篇幅太少。王植的这些交游都表明,为《正蒙》作注释者,是一个声气互通的理学群体。王植的《正蒙初义》共汇集了明清九种《正蒙》注本,是《正蒙》注在古代汇集注本的著作。《正蒙初义》最大的特色是把张载《正蒙》的核心范畴“太虚”分成三层,并以此贯穿《正蒙》首尾两篇。这对现代学者研究张载以“太虚”为核心范畴的宇宙论哲学,具有重要的启发意义。在人性论和修养论方面,王植主张穷理尽性与存理遏欲。王植在《正蒙初义》中说“吾党解书必以考亭为不易”,这是其《正蒙》注尊朱特色的最好概括。清代是《正蒙》注的总结期,具体表现在注本数量多、集注体例多两个方面。以朱子学为标准诠释和评价张载哲学,是《正蒙》清代注最显著的特点。现存的《正蒙》清代注,能够为现代学术研究提供更多的参照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