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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主要阐述陈乾初以“素位”为特点的哲学思想。 “素位”在《中庸》中是一种修身处事的原则、方法与态度。在陈乾初的哲学体系中,“素位”是学术主旨。陈乾初的素位之学有“实”与“时”两个重要特征。 所谓素位之学,包括实理、实行、实效(实用)、实学四个层面。 第一、实理是陈乾初素位之学理论上的特点,即针对王学的流弊,追求理论的可证性,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切实、求中”。所谓“切实”,即不悬空谈论形上,而是通过形下证成形上;“求中”就是无过无不及,时时求中节。 具体说来,在道与日用上,陈乾初认为,道不离日用,“饮食男女,无非道之所存”。在求道的过程中,他认为要避免两个误区,一是务虚求空,一是流于习俗。在理欲观上,陈乾初反对宋儒将天理人欲对立起来,肯定人欲的合理性,认为欲是人心的生意,圣人之欲与百姓同。他又明确提出,“人欲正当处,即天理也”。在本体论与功夫论方面,乾初反对实体本体论,批判宋儒玄谈本体。在他看来,工夫即本体,无工夫即无本体。他的本体工夫之说,是刘宗周本体功夫思想的继续和深化。在未发、已发问题上,陈乾初认为《中庸》未发、已发之说近禅。同时,他还批判主静、观未发气象之说,亦认为杂禅。 在人性论上,乾初强调性之实,反对佛家言性之虚。他的实性论思想包括两个层面,一是性善,气情才皆善,后者是前者的内容及实现手段;二是针对宋儒天地、气质之性二分之说,提出性一,天地之性在气质之性中见的观点。 关于礼,乾初强调礼之实,具体言之,在理论层面强调礼之本。他认为,礼之本是情,礼乃达情遂欲,这与其理欲观是相通的。但是,在礼的具体实行过程中,他提出为了防止私情的发生,还需要用公理加以节制,即要“参情与理之中”。 乾初学说中较少形上层面的直接论述。在他看来,只有形下者才是切实有据的,形上都蕴含于形下之中,通过形下而体现,形下是形上之切实内容与依据。 第二、所谓实行,在陈乾初这里是知行合一,既包括性善在后天具体行为中的证成,又包括行礼过程中的实情实行。重行是陈乾初哲学贯穿始终的理论原则。知行合一是他对《学》、《庸》进行批判的理论依据之一,他认为《中庸》分知行,《大学》分知行先后且重知轻行,都是不适宜的。 第三、所谓实效,指对理论的实际效果的追求,或者说是一种合目的性的追求。在人性论上,陈乾初提出“全性”说,认为人必待在现实中将善实现出来才能说性善,就好比谷物必须待到成熟以后才能言其性。乾初讲性,不是从本源上讲,而是从结果、效果上讲,这是他人性论的独到之处。在葬事上,乾初提出“及时、族葬、深埋、实筑”八字葬法,这是他追求实效在礼上的表现。 第四、所谓实学,主要指陈乾初对待传统思想和文化典籍的态度。乾初秉着真理高于权威的原则,对一些典籍的作者及真伪提出质疑。他认为《葬经》非郭璞所作,朱子前期论葬的著作或为未见道之言,或为门弟子所作。乾初还对《礼记》中的《乐记》、《大学》、《中庸》三部著作提出了批判。他认为,《乐记》一书大半本《荀子》,并批判了其中的天人相分之说。对于《中庸》为子思所作,乾初持怀疑态度。他认为《中庸》分知行不妥,未发、已发之说近禅。陈乾初对《大学》的批判最为着力。他认为《大学》非圣经贤传,支离、近禅、知行分裂、重知轻行。他贬黜《学》、《庸》的目的是要把它们从经典的地位拉下来,还归为《礼记》中普通的篇章。 陈乾初素位之学的另一个特征是“时”。这个时既有过程性、时间性的涵义,又有时代性的涵义。素位之时包括性之时与礼之时两个部分: 第一、所谓性之时,包括继善成性和尽心知性两个层面。对此二者,他的解释与宋儒都不相同。他强调,“成”及“尽”是一个具有时间性的动态过程。宋儒多从本体、天道、先天的角度来解释,侧重的是“继”;而陈乾初则从功夫、人道、后天的角度来解释,侧重的是“成”。由此,继善成性在他那里便发生了由本体论向功夫论的转向。关于尽心知性,陈乾初强调心的第一性,反对朱子的知性先于尽心的观点,认为尽心才能知性。他的尽心知性是一个工夫论的概念。 第二、所谓礼之时,指乾初依时求变的礼学观。 总之,陈乾初的素位之学既非反道学,又非据门户之见反程朱理学。他强调尽心先于知性、正心先于格致等,表明他的学说仍属于心学;并且,他特别强调理论要切实有据,通过形下证成形上,这是对王学流弊的纠正,因此素位之学属于修正王学的心学,并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实学精神。他对《大学》、《中庸》、《乐记》、《葬经》的考辨,对“本体”一词及对“伯夷叔齐非饿死”一说的考证,则又体现了后来蔚为大观的考据学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