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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文经学重视章句义理,易于阐发经中的“微言大义”。清朝中期,在今文经学式微了近二千年后,以庄存与、刘逢禄、宋翔凤等为代表的常州学派,绍绪西汉今文经学宗风而翩然崛起,并开始了在礼学领域复兴今文学家法的探索,其成果奠定了晚清今文经学者研治礼学的直接基础。 龚自珍、魏源承常州先导诸师之厚泽,顺应时代变革的潮流,发挥今文经学深意以讽议朝政。其礼学扎根于各自独特的学术背景,不惟家法是求,显示出过渡性色彩,晚清今文经学派礼学由此发轫。邵懿辰继之而起,著《礼经通论》,纯粹了晚清今文礼学的家法;邵氏言:《礼》十七篇本孔子所定,并无阙佚,为一时恢弘高创之论,乃康有为《新学伪经考》之先声。此后,廖平、康有为、皮锡瑞三大师同时并起,走出了各自不同的礼学道路:廖平以礼制分今、古,崇高了礼经的地位,其前二变期礼学影响最著,并启发了康有为的有关思想,但廖氏后来数变已越出传统礼学畛域,愈变愈奇,为晚清礼学在纯学术上过度求变趋异的典型;康有为礼学表达着更为强烈的政治诉求,康氏抛弃对《周礼》的信仰,改宗今文礼学,阐发《礼运》“大同”说,搭建维新变法的学术体系,在此过程中,康氏礼学逐渐沦为其政治的工具,成为晚清礼学政治化的典型;皮锡瑞礼学则中庸有道,既持论平实,秉守今文礼学家法,又蕴有较进步的政治意识,集晚清今文礼学之大成。最后,晚清礼学向近代新型学术的转型,则由梁启超创其功。 晚清今文经学派礼学表现出强烈的探索冲动,甚至超越了传统礼学的畛域。其中,既有复兴中的学术其本身强烈的发展欲求,又有社会向何处去的时代命题的催发。廖平礼学变异的极端化趋向,康有为礼学浓烈的政治化色彩,以及梁启超礼学向近代新型学术的转型,无不表述着此种特色。 晚清今文经学派礼学的发展,始终与晚清七、八十年间政治潮流更新涌动的脉搏相一致,表现出强烈的政治性。无论是龚自珍、魏源等地主阶级革新派,还是康有为、梁启超等的资产阶级维新派,他们的礼学主张无不伴随其政治实践,演绎表述其政治理想。 此外,晚清今文经学派礼学与宋学派、古文经学派的礼学,共同构成了晚清礼学的主体,三者礼学都有着表达各自政治诉求等共同点,也呈现出明显的差异,晚清今文经学派礼学在其中更具峥嵘个性。 在有清一代的礼学发展史中,晚清今文经学派礼学远绍清初大儒顾炎武倡导的“经学即礼学”思想,继清中期凌廷堪、阮元“以礼代理”学说之后,摈弃宋学、乾嘉汉学囿见,别开间域,在复兴中的今文经学内部发掘其中礼学的特质,阐扬今文礼学的“微言大义”,将今文礼学与资产阶级维新变法思潮合流,推动了近代政治的变革。与时俱进的晚清今文礼学,也在学术与政治的互动中,升华了自己,在封建体制覆亡之后,完成了自身向近代新学术的转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