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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志通俗演义》“诸葛亮舌战群儒”篇。针对汝南程德枢的发难,“汝言’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何士立于四科之首?”诸葛孔明淡然回应到:“有君子之儒,有小人之儒。夫君子之儒,心存仁义,德处温良;孝于父母,尊于君王;上可仰瞻于天文,下可俯察于地理,中可流泽于万民;治天下如磐石之安,立功名于青史之内,此君子之儒也。夫小人之儒,性务吟诗,空书翰墨;青春作赋,皓首穷经;笔下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物。且如汉扬雄,以文章为状元,而屈身仕莽,不免投阁而死,此乃小人之儒也,虽日赋万言,何足道哉!”诸葛亮与东吴群儒对“儒”的认识有重大分歧:昔日为人称道,学富五车、文采斐然的“君子之儒”,在诸葛亮眼里,只是长于舞文弄墨、皓首穷经的“小人之儒”;而真正的“君子之儒”必定是能够安邦济世,匡扶社稷的英才。诸葛亮这一番史无前例的“君子之儒”与“小人之儒”之辩的论述,是对传统价值观的巨大颠覆,具有重大的意义。然而纵观学术界,对于该问题却从未涉及,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本文将诸葛亮提出的“君子之儒”与“小人之儒”之辩,作为切入点。通过搜集整理古代文献典籍中有关“君子之儒”“小人之儒”的资料,并对其源流脉络进行全面梳理。并通过对生于纵横气浓烈的元末乱世的《三国志通俗演义》中的君子之儒和小人之儒的文学形象进行深度解读,来探索君子儒与小人儒流变的原因,力图填补这一领域的空白。君子儒与小人儒,古已有之。先秦的众多儒学大师,确立了君子.儒“品德高尚、学识渊博”的基本品格。然而考镜其源流,发现君子儒和小人儒的流变十分复杂。大体而言,太平时代的儒,延续着上古时期孔孟的观点,是道德、治学的典范;而在乱世,君子之儒和小人之儒的角色,较盛世而言,便发生偏离、甚至悖反,此时的君子之儒是识时务者的俊杰。“文变染乎世情,兴废系乎时序”。罗贯中《三国志通俗演义》中的君子之儒负有强烈的纵横气息,多为时务者的俊杰能士。为何于后世独蒙恶声的纵横派,却让罗贯中情有独钟,这与滋生这部巨著的元末乱世的现实土壤息息相关。儒家、纵横家都有君子之儒,但二者仍有本质差别:儒家崇德,纵横尚智。儒家君子弘毅重道,坚持“有所为,有所不为”;纵横之士追名逐利,为达目的可以“无所不为”。识时务者为俊杰,但毫无道德底线的识时务,则于世无益。故儒家所提倡的君子儒的理想人格,是始终不渝的终极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