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从句是修饰名词的从句,因其句法结构复杂(Gibson,1998;Hawkins,1994,2004),类型学特征丰富(Keenan&Comrie,1977),历来是心理语言学句子加工和语言习得研究的重要话题。汉语关系从句同时具备SVO语序和中心名词后置的双重特征(Dryer,1992),近年来引发了大量研究者关注。相关研究在汉语主语关系从句和宾语关系从句的加工及产出优势上存在争议,有的支持主语关系从句优势(如:Cheng,1995;Kuo&Vasishth,2006;Lin&Bever,2006;Hsu et al.,2009;Li et al.,2016),有的则支持宾语关系从句优势(如:Hsiao&Gibson,2003;Chen et al.,2008;Ning&Liu,2009;Gibson&Wu,2013)。聚焦汉语主语和宾语关系从句加工或产出不对称性的研究大多以汉语母语者为考察对象,仅有少量研究关注二语学习者,更缺乏探讨汉语关系从句二语加工及二语产出间关系的研究。因此,本研究设计了自定步速阅读任务和句子连接任务,考察汉语主语和宾语关系从句的二语加工和产出情况,并探讨二语加工优势和二语产出优势间存在的可能关系,旨在回答以下研究问题:1)对汉语二语学习者而言,汉语主语关系从句是否比宾语关系从句更易加工和理解?2)对汉语二语学习者而言,汉语主语关系从句是否比宾语关系从句更易产出?3)二语加工优势是否与二语产出优势一致?为什么?32名汉语母语者和30名汉语二语学习者参加了本研究两个实验。实验材料设计中,我们把汉语关系从句内的动词均控制为二价动词,把从句内名词和中心名词均控制为有生名词。实验材料中出现的汉语字词均选自HSK1-4级词汇表。实验一主要考察汉语二语学习者对汉语主、宾关系从句的理解和加工情况,自定步速阅读任务采用自控速度、整句阅读、移动视窗范式(E-prime 2.0)。实验为2(主语关系从句vs.宾语关系从句)×2(中心词修饰主句主语vs.中心词修饰主句宾语)被试内设计,构成四种测试条件。每种条件考察6个句子,共24个测试句,同时添加24个干扰句。被试在电脑屏幕上阅读句子后,按键进入下一页,屏幕上呈现一个与句子内容相关的判断句,判断句一半为正确,一半为错误。实验主要收集被试对四种关系从句的阅读时间和判断正确率。实验二在一周后进行,主要采用句子连接任务考察汉语主、宾关系从句的二语产出情况。实验二同样为2(主语关系从句vs.宾语关系从句)×2(中心词修饰主句主语vs.中心词修饰主句宾语)被试内设计,构成四种测试条件。每种条件考察6组句子,共24组,同时添加12组干扰句。每组句子均包括两个简单句,实验要求被试使用“的”字把句B嵌入句A合成一个完整的汉语句子。实验统计了被试产出四种关系从句的正确率。数据分析采用双因素重复测量ANOVA及配对样本t检验。分析结果显示:1)在句子理解正确率上,二语者理解汉语主语关系从句优于宾语关系从句,但这样的优势在汉语主、宾关系从句的阅读时间上并未体现出来。研究结果在一定程度上支持汉语主语关系从句的加工优势。2)关系从句修饰主句主语时,汉语主语和宾语关系从句的产出正确率不存在显著差异;但关系从句修饰主句宾语时,汉语宾语关系从句比主语关系从句的产出正确率更高。这一结果表明,中心词在主句中的句法成分是影响二语学习者汉语关系从句产出的一个重要因素。3)二语者和母语者在两种关系从句的加工优势及产出优势上均存在差异,而且汉语主、宾关系从句的二语加工优势和二语产出优势也呈现出不一致的现象,表明影响关系从句二语加工和产出的因素具有多样性及复杂性的特点。本研究具有理论和实践两方面价值:第一,研究为了解汉语主语和宾语关系从句加工或产出优势上存在的争议提供了来自二语学习者的数据和参考;第二,在教学实践上,本研究有助于汉语二语学习者和教学者了解汉语关系从句的二语加工和产出特点,对汉语关系从句的二语教学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