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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以现代汉语隐喻和转喻名名复合词为研究对象,运用认知语言学的理想认知模式理论和参照点理论,从概念结构和认知方式的角度,讨论汉语隐喻和转喻名名复合词的理解。研究表明,理解这类复合词的本质是以百科知识为背景建立概念之间的参照关系。本文研究主要关注四个问题。一是听话者对名名复合词进行隐喻和转喻识解的理据;二是听话者对名名复合词进行隐喻和转喻识解的方式;三是理解隐喻和转喻名名复合词的概念基础;四是听话者从有限语言形式获得这类复合词复杂性意义的过程。通过对《现代汉语词典》(第五版)中2206个隐喻和转喻名名复合词的研究,我们发现以下六个特征:(1)隐喻识解多于转喻识解;(2)事物的外观和功能是隐喻识解时最常采用的相似点;(3)活动ICM中工具、活动者、产品等要素之间相互转指是转喻识解时最多采用的方式;(4) N1和N2“合二为一”(即由两个名词性成分组合的复合词N1N2指称一个事物)优于“和而不合”(即由两个名词性成分组合的复合词N1N2仍然指称两个事物);(5)建立N1和N2之间的修饰关系优于建立并列关系;(6)以N2为基础确定复合词的指称对象优于以N1为基础和N1与N2并列为基础确定复合词的指称对象。根据概念隐喻和概念转喻作用的对象不同,对名名复合词进行隐喻和转喻识解有多种方式,我们将汉语隐喻和转喻名名复合词分为三种类型,即隐喻名名复合词、转喻名名复合词和隐转喻名名复合词。对这三类复合词的研究表明,(1)对名名复合词进行隐喻和转喻识解的理据是N1和N2关系匹配错位以及语义和语境匹配错位,导致不能直接建立N1和N2之间的关联以及语义和语境之间的关联。听话者往往通过概念隐喻和概念转喻的方式进行语义调整,由此建立N1和N2之间以及语义和语境之间的关联。(2) ICM是理解隐喻和转喻名名复合词的概念基础。与名词相关概念的特征凸显度、概念之间的相似度、邻近度以及常规关系是理解复合词意义的认知基础。例如,对于“雪花”,因“雪”和“花”关系匹配错位,需进行语义调整。因“花”的外形特征凸显度高,且和“雪”具有相似性,二者特征匹配,故对“花”进行隐喻识解,即“花”隐喻性描述“雪”的外形特征,由此理解“雪花”。(3)理解隐喻和转喻名名复合词的认知机制是通过一个事物认识另一个事物。理解隐喻和转喻名名复合词的过程就是通过参照点通达目标的参照活动过程。理解汉语隐喻和转喻名名复合词涉及三种类型的参照活动模式,即a)直达式参照活动模式,即直接由复合词的N1为参照点通达目标N2 (或者以N 2为参照点通达目标N1),由此理解复合词义。例如,对于“扇贝”,“扇”作为参照点,是通达目标“贝”的心理路径,由此形成对“扇贝”的认识。还有一种情况是,分别以N1和N2为参照点,通达同一个目标(或者分别通达两个目标)。例如,“羽”和“翼”是鸟类或昆虫的翅膀,具有翅膀辅助动物飞行的显著功能特征,他们作为两个参照点,通达同一个目标“辅佐的人或力量”;b)链式参照活动模式,即复合词的理解涉及两次相连的参照活动,第一次参照活动的目标同时作为第二次参照活动的参照点。例如,对于“鳌山”,第一次参照活动以“鳌”为参照点,通达目标“山”,由此形成对“外形像鳌的山”的认识。第一次参照活动的目标“山”同时作为第二次参照活动的参照点,通达目标“灯彩”,由此形成对“鳌山”的认识;c)阶梯式参照活动模式,即复合词的理解涉及两次相关的参照活动,第一次参照活动是第二次参照活动的基础。例如,对于“鸿毛”,第一次参照活动以“鸿”为参照点,通达目标“毛”,由此认识“鸿的毛”。第二次参照活动以“鸿的毛”(字面义)为参照点,通达目标“轻微的事物”(隐喻义)。综上所述,理解汉语隐喻和转喻名名复合词的过程,就是以N1和N2为出发点,激活与之相关的百科知识集,以隐喻和/或转喻的方式,建立概念之间的参照关系,从而实现N1和N2的关系匹配以及N1N2的意义和语境的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