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比是二十世纪美国生态文学发展进程中散发着独特光芒的一颗明星。他的创作对世界生态文学乃至整个生态文明产生了巨大而深远的影响。艾比的作品蕴含着丰富的生态思想,同时也有不少人类中心主义思想的遗存。本文以艾比作品为阐释对象,以艾比与荒漠的关系为特定视域,从生态思想和生态审美的视角出发,揭示和分析艾比思想和艺术表现上的矛盾,论述艾比作品的生态性与非生态性,即生态的与“人本的”——人类中心主义的。艾比作品呈现出来的第一重矛盾是:一方面,他在荒漠审美时基本上摒弃了人类中心的自然审美传统,努力认识和表现荒漠本身的原生态之美;另一方面,面对荒漠里的某些自然物、某些自然地域、某些景观,艾比又流露出一定程度的自大自负和占有欲,这显然是人类中心主义对待自然的态度。艾比作品呈现出来的第二重矛盾是:一方面,他致力于整体性地体验荒漠,表现荒漠整体的美与整体内部的联系,他还努力融入性地体验荒漠,表现他与荒漠的零距离密切接触和对荒漠的直接感受;另一方面,他在把荒漠视为家园的同时,又将荒漠当作冒险地和避难所,在一定程度上人类中心主义地工具化荒漠,他渴望既能返回自然家园又能享受舒适便利的城市生活,如此便注定了艾比回归荒漠家园在一定程度上的失败。艾比作品呈现出来的第三重矛盾是:一方面,他努力与荒漠和荒漠上的自然物建立和维持主体间性的平等对话关系,承认并尊重荒漠自然物的主体性,同时也恪守他自己的主体性;另一方面,他又常常不由自主地把荒漠自然物当作表现他自我的外在对象,或者说当作他的精神与情感的客观对应物。艾比作品中的生态思想是不完全的,有缺陷的;但艾比对自己的思想矛盾,特别是人类中心主义思想遗存已有明确的自我反省,也展开了深刻的、持续不断的自我批判。艾比作品中呈现出的两种不同声音——生态的与人本的声音—构成了思想复调。两种相互矛盾的思想对话,为读者拓开了一片开放的再创造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