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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写乡土经验与关注当下社会问题是贯穿贾平凹作品始终的两个重要主题,乡土经验为其反思当下问题提供了绝佳的视角和场域。作为一位有着自觉现代意识的作家,其在书写乡土经验的同时,对于现代性的反思潜藏在其作品深层结构之中。《浮躁》对改革的殷切希望与歌颂,《废都》对于知识分子主体地位裂变地剖析,《土门》对乡土抵抗现代性改造的命运的失败的叙述,《秦腔》、《高兴》对经历了现代化进程的乡土的种种败相的展示,《古炉》、《带灯》对现代性设计冷酷暴力一面的揭示。从中不难发现,贾平凹试图通过小说这样一种独特而具有审美特质的文学形式,展开对社会现代性的质疑与反思。 本文以此作为切入点,将其不同时期的重要作品置于社会现代性与审美现代性的理论框架之下进行重新解读。八十年代作品从诗意田园到对社会改革的肯定与赞颂,力求为改革寻求“合法化”论述,尽管后期的作品有对改革消极一面的揭露,但对改革的乐观情绪始终未能发生根本性的改变。到了九十年代,情形则发生变化,《废都》的问世,揭开了现代性反思的序幕。这个作品引出了一系列相关的现代性反思的问题,如城乡关系的裂变、主体的裂变、传统文化的失落等,作品的立意此时开始与社会的步伐相背,反思的程度加深,文学开始介入社会现代性反思的层面。新世纪以来的几部长篇小说的问世,《秦腔》在展示乡土社会的种种败相同时,权力的异化,土地的流转,文化的式微,深刻地反思了现代化进程对乡土的破坏,《古炉》对对现代化反思甚至延伸到了“文革”之中,这是一个不同于新时期改革、而具有反现代性倾向的现代化过程,通过对这段历史的反思,重新思考乡村伦理秩序的价值。通过挖掘贾平凹作品中潜藏的现代性反思主调、阐释审美现代性与社会现代性在作品中的关系之外,本文还发现了贾平凹创作的局限,模式的单一重复、过于贴近现实抒情而缺少理性的建构、形式上的传统与作品现代意识的矛盾等等问题制约着其创作的深度,一个一直以来写作乡土的作家此时陷入了创作的困境,而他的创作困境为思考在全球化乡土写作的可能性提供了一些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