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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动性同步性(Commonality in Liquidity)指的是不同股票的流动性具有相同方向的变化趋势,具体表现为个股流动性与某个特定资产组合的流动性发生同步变化,同增或同减。当这个特定的资产组合为市场整体时,股票流动性同步性的存在意味着个股流动性可以至少部分被市场整体的流动性所解释,而市场整体的流动性风险不能再被分散,个股流动性中能够被市场流动性所解释的部分所隐含的风险也不能通过构造资产组合得以分散。因此,流动性同步性是一种不可分散的系统性风险,这种风险也被视为股票的一个定价因子。股票的流动性反映了股票变现的难易程度和变现成本,由于流动性同步性的存在,当市场整体的流动性变差时,会使股票流动性的出现恶化,甚至导致流动性枯竭,从而提升了股票的变现难度以及变现成本,最终导致股价和流动性的加速下跌。对流动性同步性的研究始于Chordia等(2000)的研究成果,他们观察到不同股票的流动性具有相同运动的趋势,发现个股流动性变化在很大程度上可以由市场流动性变化来解释。Karolyi等(2012)考察了全球市场一共40个国家在内股票的流动性同步性,发现中国股票市场的流动性同步性远高于其他国家的水平。现实中,我国股票市场的走势时常出现大起大落,价格同涨同跌,与之相伴的流动性同步性现象甚为严重。例如2007年10月和2015年6月两次,A股市场大幅下挫,出现了千股跌停和千股停牌的奇观,几乎所有股票的流动性都趋于枯竭,给股票投资者带来巨大的流动性风险,这正是股票流动性同步性在我国股票市场的极端体现。股票的流动性同步性是所有市场参与者都值得关注的问题。对投资者而言,最关心的是风险与收益,流动性同步性作为一种不可分散的系统性风险,可能会增加股票的变现难度,提高变现成本,尤其是当市场的流动性整体性缩紧时,流动性同步性的存在会恶化股票的流动性,给投资者带来巨大的损失。对金融机构而言,它们会通过流动性供给(Comerton-Forde等,2010)、相关交易(Coughenour和Saad,2004)等行为来影响股票的流动性同步性,从而放大或者降低市场风险。此外,监管者有维护公平的市场秩序,保护投资者的合法权益,防范化解资本市场的重大风险,帮助建立健全多层次资本市场体系,为不同类型、不同阶段的创新企业提供多渠道的股权融资的任务。因此,从监管层面而言,对股票流动性同步性的风险识别、管理与防范也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本文研究了我国股票市场流动性同步性的特征和成因,并重点从供给侧与需求侧两个角度考察了成因问题。本文主要的研究成果如下所示。一、对我国股票市场流动性同步性的特征进行了研究。依据现有研究方法,通过构建多种流动性同步性的测度指标,研究了流动性同步性的市值效应、价值效应、行业效应,以及与股价同步性的关系。发现在我国股市,流动性同步性具有市值效应特征、价值效应特征、行业效应特征以及与股价同步性正相关。市值效应特征通常表现为上市公司的流通市值越高,股票的流动性同步性越小,流动性同步性与公司市值呈反比关系,而本文对市值效应特征做出了进一步研究,发现高市值上市公司的股票之间会具有更高的流动性同步性,而低市值股票与高市值股票之间流动性同步性较低。价值效应特征表现为上市公司的账面市值比越高,股票的流动性同步性越高,流动性同步性与公司的账面市值比呈正比关系。行业效应特征表现为股票的流动性同步性受所处行业的影响,不同行业股票的流动性同步性不同。此外,股票流动性同步性与股价同步性具有高度的一致性,二者呈正相关关系。二、从供给侧角度考察了资金约束对股票流动性同步性的影响。现有研究中,对股票流动性同步性的供给侧因素研究侧重于金融机构融资约束,忽视了个人投资者的资金约束问题。本文通过构建能够同时包含机构和个人投资者的资金约束信息的综合指标,考察资金约束对股票流动性同步性的影响。实证发现,股市资金约束越强,股票的流动性同步性越大。随后从“羊群行为”与“飞向流动性”两个方面,考察了资金约束对股票流动性同步性的影响渠道,实证结果支撑“飞向流动性”这一影响渠道的成立。最后,在进一步的研究中发现与牛市期间相比,在熊市期间资金约束对流动性同步性的影响更强;上市公司信息不对称程度越大,资金约束对股票流动性同步性的影响就越强;基金持股比例高的股票流动性同步性受资金约束的影响更弱;具有彩票属性的股票流动性同步性受资金约束的影响更强。三、从需求侧角度考察了投资者情绪对股票流动性同步性的影响。我国股票市场起步晚,发展相对不成熟,投资者专业程度不足等特征造就了市场情绪波动大的现状,研究投资者情绪对股票流动性同步性的影响有助于我们从需求侧角度理解流动性同步性的成因。研究结果发现,投资者情绪越高涨,股票的流动性同步性越低。进一步研究还发现,股票的彩票性质越强,流动性同步性受到投资者情绪的影响会越强;基金持股比例高的企业,流动性同步性受投资者情绪的影响更弱;盈利能力好的上市公司,流动性同步性受投资者情绪的影响更弱。四、从需求侧角度考察了ETF基金对股票流动性和流动性同步性的影响。发现ETF持股比例越高,成分股流动性越好,但流动性同步性越高。通过考察不同类型ETF对股票流动性和流动性同步性的影响,发现深交所跨市场ETF的持股对股票流动性和流动性同步性均没有影响,而其他类型ETF(上交所跨市场ETF、单市场ETF)对股票流动性和流动性同步性都有显著的正向影响。结果表明,日内交易机制是ETF给股票市场提供流动性以及提高股票的流动性同步性的原因。本文的学术意义在于:一、在对我国股票市场流动性同步性的特征研究中发现了价值效应特征和行业效应特征;在对市值效应特征的研究中,发现了市值效应新的表现形式;发现股票流动性同步性与股价同步性之间具有高度的一致性。二、现有研究一致认为,根据“飞向流动性”理论,股票的流动性同步性受流动性的影响,流动性的恶化伴随着流动性同步性的上升,本文在研究ETF持股对流动性和流动性同步性的影响时发现,日内交易机制是导致ETF为成分股提供流动性的同时又造成了流动性同步性的上升的原因,使低流动性与高流动性同步性的关系产生了背离。此外,本文的研究结果也从流动性的需求端角度为A股市场的股票流动性同步性现象寻找到一个新的驱动因素。三、现有文献对股票流动性同步性的供给侧因素的研究着眼于金融机构的融资约束问题,而忽视了个人投资者的资金供给。通过构造能够同时反映我国股市上机构投资者与个人投资者的资金约束信息的综合指标,考察了我国股票市场上,资金约束对流动性同步性的影响,并对影响渠道作出研究,支持“飞向流动性”这一影响渠道的成立。四、从供给侧与需求侧两个层面,研究流动性同步性的成因问题。在考察资金约束以及投资者情绪对股票流动性同步性的影响时,还进一步研究了市场特征以及公司特征在其中的影响,丰富了股票流动性同步性的成因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