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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程程读研一,学了人文社会学,一个无比高深却在现实中找不到正经对口单位的专业。老师夏是一位大仙,经常是开出书目,便人间蒸发,上了课便说,你们讨论一下上周我开出的书目吧,要充分热烈,段程程你负责把课堂讨论记录交我,便闪人了。同学们便学着老师的样子,说,段程程你负责编写一份读书目录讨论纲要,要真诚深刻,我们也先闪人。教室里就剩下段程程一个人“吭哧吭哧”地撰写全班同学的讨论记录,充当教授、自己、同学,以及其他同学。
放了寒假,段程程便在家里长吁短叹大喘气以降低体内气压时,邻居冯超破门而入,说,我就知道你在家醉生梦死呢。冯超是段程程的发小,用冯超的话说,你当年那叫一个难看,你裸体在院子里洗澡,愣是一个观众都没有。这家伙大学里学的是森林防火,基本都是旷着课补着考毕业的。毕了业在外游荡了3年,回了家开了一家婚姻介绍所,专职给白领人士们保媒拉纤。冯超说,我现缺帮手,算你寒假打工,一个月1000,帮我两个月。段程程在那儿转眼珠子不说话。冯超说,不少了姑奶奶,你在家躺着养膘也整不出来1000啊,再说了,社会实践嘛!你不就是学社会学这东西的吗?段程程说,那你既然非要用我不可,咱就把丑话说到前头,四金得有,双周日,不能加班,不许打骂,要适当给予小恩小惠,中午管饭,偶尔也得在外面请我吃顿好的。现在是下午5点30分,今天就算第一天上班吧,反正也下班了,你请我先吃顿好的吧。算是个上班仪式。冯超说,你还是不是个女同志。段程程说,怎么,就兴男的实用主义,就不兴女的保持诚实的本性?
段程程和冯超约在旋转餐厅吃饭,到了地方找不到冯超,段程程一边骂狗东西,一边给他打手机,可是自己的手机竟然欠费,连个短信也发不出去。附近哪儿也没电话,段程程心里骂,就不知道给我来个电话?这个不是傻了就是傻子。段程程找了一个面相比较和蔼的男子说,打扰您一下,我的手机欠费停机了,我现在找不到朋友,借用您的手机用一下可以吗?那男子抬起沉重的头颅,郑重地看着段程程,缓缓地说,等一下。段程程感谢地笑笑。可是那男子始终也不拿出手机。段程程问,等什么。那男子只看着她不说话,一个女子走来坐在男子对面,那男子马上缓冻过来一样用手指着段程程,对坐在对面的女子说,就是她,神经病,想白用别人的手机!那男子面前放着一碗热汤面,段程程真想把那一碗面都掀到他脸上,反正他皮厚烫不坏,根本就不可能烫到。
好容易等来了冯超。冯超笑嘻嘻地说,美女,今天你随便吃,我买单。段程程说,黄鼠狼给鸡拜年,这儿最贵的菜都不超过30块,你也算是个男人?!冯超笑说,明天有个聚会,6人聚餐,一位天使大姐答应好了要来的,临时出差来不了,你给救一下场吧?段程程小嘴微启,两字,不去。冯超说,真不是有意利用你,真没人了,加上都是高级人士,你就当进行人类标本研究了。再说,你万一要发现真命天子了呢?我还没跟你收费呢。段程程还是说,我就是臭在家里,也不沦落到相亲的份儿上。冯超说,老大,救场啊,这是钱哪,要不那5个人怎么办,我是不能退费的,餐厅我也定好位了,餐牌都下了。祖宗,我求你了!看在钱的份儿上,帮我一次吧!
段程程如约参加了六人自助餐相亲活动,挠起长发,穿上细跟皮鞋,A字裙,轻描淡写隐臆地化了妆,款款步入西餐厅。举手投足全是淑女风范,一入座便看见三位男士眼珠子齐刷刷地扫射过来,段程程同学如检阅一般一一晗首示意,然后侧着身缓缓落座。刚一落座,便有一位男士挑起话题,让大家来个自我介绍。先说三位女的,一位是报纸记者,穿的那叫绝对惊艳,黑色魅惑,低胸主义;第二位是外资小姐,耳环、项链、戒指、手链,全部是钻级的,包是LV的,衣服是全套的宝姿,手表是江诗丹顿的。三位男士,一位是政府政策研究学者,一位是酒店总监,另一位是一家移动运营商的小头头。等介绍到这位移动运营商时,段程程睁大了眼睛,打断他说话,我们见过面吧?那男子含笑说,我平时工作很忙,不去消费场所,我想我们不应该见过面的。段程程起身,走到男子侧旁,用手支着桌角,侧身对着男子说,不像个男的也就算了,还撒谎,上次在旋转餐厅,就是我管您借电话用一下,您说我是神经病,想白用别人电话吗?原来您是移动的啊,怪不得,保护您的话费不流失,是你的终身职责吧?那天在餐厅里和您大庭广众之下,互相喂饭的女子是谁呀?您来这儿是再找一个互相喂饭的人?那男子板起面孔说,请你有教养一些。段程程“嘻嘻”笑了,没教养也比虚伪强些吧?端起手中的水杯,“哗”一下全部掀到那男子脸上,然后说,我们两清了。如果有哪个女人敢嫁给你这样的男人,这世界真是末日。说完扬长而去。
好好一场相亲,让段程程弄得鸡飞狗叫,夏让段程程佩服的是,剩下5个人依然岿然不动而热烈友好地吃完了晚餐,真是一群牛人。冯超说,你说怎么办吧?段程程说,这个月工钱我不要了,自给你千一个月!我倒要看看这群鸟人,到底是什么东西制成的?!好像长成人了,全世界就剩下男女关系和钱了。
再有集体相亲需要凑数,段程程同学都会如约出席。也不打扮,扎个马尾巴,穿条仔裤,一件白衬衫,晃里晃当就去了,该吃吃,该喝喝,碰到有意思的话题,就聊两句,没意思的,就正经地盯着人家看,仿佛要直看到人家的灵魂在说什么。冯超笑她,你怎么有点儿更年期花痴的样子啊,人不人仙不仙的。段程程一边大口喝水一边说,老大,我要天天给你当托儿去参加相亲,我要能正常,那才是奇迹了呢。前两天遇到一个弟兄,上来就问我,你以前谈过几个朋友?我就问他,这有什么区别吗?那弟兄就说,我得找谈过3个以下的,一个女人要是谈过3个以上,人就很难说了。我就说,噢,那你谈过几个?那弟兄说,相亲的话,得有快20个了,但每个谈的时间都不长,最长都不到半年,始终遇不上合适的。我便拍着那弟兄的肩膀说,那就数你最纯洁了,你这辈子都不会被玷污的。
段程程过24岁生日时,竟然赶场参加了3场相亲,创下相亲次数最高记录。第一场,是和一个旅美归来的博士。段程程问,为什么相亲呢?自己结识不是更好?博士宝石蓝的袖口露着漂亮的金色四方形袖扣,慢慢喝一口咖啡说,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我想快速结识我需要的女子,成家安顿下来,有稳定的大后方,我才能全身心投入到我的研究工作中。段程程笑笑地说,那你娶老婆多费啊,租一个吧,还不用管养老的。博士严肃地说,你何必说风凉话,以我的条件,想找什么样的都任我挑,你这样的女人只知道找男人,你来相亲不就是让人相的吗,做什么假清高的姿态。段程程再度把水泼到那男子脑袋上,边走边想,可惜了那半杯水。第二场相亲,是一家外资银行的职员,这男子蓝色衬衫,白色背心,整只手像孔雀开屏的姿态,好闻的古龙水。第一句话先问段程程,你抽烟吗?段 程程说,不。那男子微笑说,好,我不喜欢吸烟的女子,太堕落,和这样的人在一起,让我的干净丧失怠尽,我不能忍受。段程程也微笑着说,那您还不能忍受什么呢?那男子说,有很多,我来的时候,进行了一下整理,稍等,我给你念一下。然后展开小本子,喝了一口水,开说:第一,必须每天洗澡;第二,要会修理指甲;第三,会为我打皮鞋;第四,会营养配餐,可以为我做饭;第五,我和朋友在一起,她要合群积极参与我们的活动;第六,要有必要的金融知识,可以为我们的金钱保值增值;第七,要长得漂亮,会打理自己,我去哪里都可以带出去;第八,在床上要有情趣,能够主动迎合我;第九,不留私房钱,不限制我花钱;第十……段程程打断他,那你为对方会做什么呢?那男子说,我的全部都摆在这儿了,我在最好的学校毕业,拥有丰厚报酬的工作,可以出国旅行,有房有车,我还需要什么,我肯定哪个女孩子和我在一起都是非常幸运的。段程程笑了,把一杯清水饮尽,起身要走。那男子说,你现在还没王作,专业也不怎么样,只因介绍人说你长得漂亮,我才同意见面。段程程俯身与那男子对望说,你下次要坚持住,一样不达标,也千万别屈就,省得把自己弄得像只鸭子似的。第三场就赶到了生日聚会的地方,同学朋友都来了,段程程乐疯了,大叫,亲人哪,我终于见着你们了。冯超说,别美,给你留个好的,来介绍一下,这是远征,就是你第一次参加六人聚会时三位中的一位,人家喜欢你哪。段程程说,算了吧,都让他们回去吧。我觉得相亲是世界上第一大无聊事件。现在不是他们相不中我,是姑奶奶看不上他们,算什么男人,要么油条,要么粉面,都是一副当了婊子还要让人给立贞洁牌坊的主!全世界男人要都这样,我看女的也都自杀得了,或者消灭男人这个物种。那个远征慢慢走上来,微笑着递给段程程一杯水,笑着说,你好,程程,生日快乐!喝杯水,休息一下。段程程斜眼看了看那男子,白衬衫、布裤子,一双温暖眼睛。
生日聚会上,大家狂饮痛喝,一个大学同学跑到台上,手捧着酒瓶子说,都停!当年,段程程在大学语文课上,写过一篇作文叫《我想要的一个男人》,我特意带了底稿来,让段程程上台来给我们念,让我们重温一下,当年校花的择偶标准。底下是“稀里哗啦”的掌声,都乱乱地喊,段程程,你有种,就上去念,把你当年的对男人的向往都念出来。段程程,喝得晕晕乎乎的,飘飘地就上了台,笑嘻嘻地说,不用草稿,我还记得:
我想长大后,第一个爱上的男子是这样的,哪怕有一天他舍下我去追求更高远的目标,让我在经历人世之初,懂得爱人的温暖,让我不再惧怕独自上路;他会有点儿害羞,但在分别的时候,依然会对我大声喊我爱你,让我相信前路仍有美好爱情;陪我去庙里求签,在我许愿的那一刻,轻轻捉住我的手一同跪下,让我相信此刻人生有他在我身边;和我约会从不迟到,如果我不小心迟到,他从不会生气;我身体不舒服时,他会请假带我去看医生,回来路上买冰激凌做奖励,然后对我说,宝贝你要好好的,我才心安;会帮我做家务,每天,边做边聊天;他常常会帮助身边的人,并不因为什么,只是随手帮助;和我吵嘴时不会一走了之,会闷闷地坐在那儿等着我;无论什么事,无论他的肩膀能否扛下,都会温暖地和我说,有我呢;给我留言时,会画个调皮的小男孩子落款,经常提醒我,不要省钱;他肯吃我剩的东西,而且不让我吃剩饭菜;会陪我逛街,肯踏实地站在商场洗手间外面等我,我出来,会给我准备好纸巾擦手;必须非常合心的东西才会买——买时从不问价格,然后用很久很久;和他在一起不怕死,也不害怕活下去,就是要一起活到很老……段程程流着泪,不再背下去。
段程程的酒还没醒,捧着酒杯,几乎快趴到麦克风上,慢慢说:
我们为什么相爱?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把风霜放在生活之上?为什么我们不能在,光阴之下,与心爱的人牵手?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把钱放在爱的前面?你们,谁能回答我?!
我们,现在的每一位,以什么名义去爱?
放了寒假,段程程便在家里长吁短叹大喘气以降低体内气压时,邻居冯超破门而入,说,我就知道你在家醉生梦死呢。冯超是段程程的发小,用冯超的话说,你当年那叫一个难看,你裸体在院子里洗澡,愣是一个观众都没有。这家伙大学里学的是森林防火,基本都是旷着课补着考毕业的。毕了业在外游荡了3年,回了家开了一家婚姻介绍所,专职给白领人士们保媒拉纤。冯超说,我现缺帮手,算你寒假打工,一个月1000,帮我两个月。段程程在那儿转眼珠子不说话。冯超说,不少了姑奶奶,你在家躺着养膘也整不出来1000啊,再说了,社会实践嘛!你不就是学社会学这东西的吗?段程程说,那你既然非要用我不可,咱就把丑话说到前头,四金得有,双周日,不能加班,不许打骂,要适当给予小恩小惠,中午管饭,偶尔也得在外面请我吃顿好的。现在是下午5点30分,今天就算第一天上班吧,反正也下班了,你请我先吃顿好的吧。算是个上班仪式。冯超说,你还是不是个女同志。段程程说,怎么,就兴男的实用主义,就不兴女的保持诚实的本性?
段程程和冯超约在旋转餐厅吃饭,到了地方找不到冯超,段程程一边骂狗东西,一边给他打手机,可是自己的手机竟然欠费,连个短信也发不出去。附近哪儿也没电话,段程程心里骂,就不知道给我来个电话?这个不是傻了就是傻子。段程程找了一个面相比较和蔼的男子说,打扰您一下,我的手机欠费停机了,我现在找不到朋友,借用您的手机用一下可以吗?那男子抬起沉重的头颅,郑重地看着段程程,缓缓地说,等一下。段程程感谢地笑笑。可是那男子始终也不拿出手机。段程程问,等什么。那男子只看着她不说话,一个女子走来坐在男子对面,那男子马上缓冻过来一样用手指着段程程,对坐在对面的女子说,就是她,神经病,想白用别人的手机!那男子面前放着一碗热汤面,段程程真想把那一碗面都掀到他脸上,反正他皮厚烫不坏,根本就不可能烫到。
好容易等来了冯超。冯超笑嘻嘻地说,美女,今天你随便吃,我买单。段程程说,黄鼠狼给鸡拜年,这儿最贵的菜都不超过30块,你也算是个男人?!冯超笑说,明天有个聚会,6人聚餐,一位天使大姐答应好了要来的,临时出差来不了,你给救一下场吧?段程程小嘴微启,两字,不去。冯超说,真不是有意利用你,真没人了,加上都是高级人士,你就当进行人类标本研究了。再说,你万一要发现真命天子了呢?我还没跟你收费呢。段程程还是说,我就是臭在家里,也不沦落到相亲的份儿上。冯超说,老大,救场啊,这是钱哪,要不那5个人怎么办,我是不能退费的,餐厅我也定好位了,餐牌都下了。祖宗,我求你了!看在钱的份儿上,帮我一次吧!
段程程如约参加了六人自助餐相亲活动,挠起长发,穿上细跟皮鞋,A字裙,轻描淡写隐臆地化了妆,款款步入西餐厅。举手投足全是淑女风范,一入座便看见三位男士眼珠子齐刷刷地扫射过来,段程程同学如检阅一般一一晗首示意,然后侧着身缓缓落座。刚一落座,便有一位男士挑起话题,让大家来个自我介绍。先说三位女的,一位是报纸记者,穿的那叫绝对惊艳,黑色魅惑,低胸主义;第二位是外资小姐,耳环、项链、戒指、手链,全部是钻级的,包是LV的,衣服是全套的宝姿,手表是江诗丹顿的。三位男士,一位是政府政策研究学者,一位是酒店总监,另一位是一家移动运营商的小头头。等介绍到这位移动运营商时,段程程睁大了眼睛,打断他说话,我们见过面吧?那男子含笑说,我平时工作很忙,不去消费场所,我想我们不应该见过面的。段程程起身,走到男子侧旁,用手支着桌角,侧身对着男子说,不像个男的也就算了,还撒谎,上次在旋转餐厅,就是我管您借电话用一下,您说我是神经病,想白用别人电话吗?原来您是移动的啊,怪不得,保护您的话费不流失,是你的终身职责吧?那天在餐厅里和您大庭广众之下,互相喂饭的女子是谁呀?您来这儿是再找一个互相喂饭的人?那男子板起面孔说,请你有教养一些。段程程“嘻嘻”笑了,没教养也比虚伪强些吧?端起手中的水杯,“哗”一下全部掀到那男子脸上,然后说,我们两清了。如果有哪个女人敢嫁给你这样的男人,这世界真是末日。说完扬长而去。
好好一场相亲,让段程程弄得鸡飞狗叫,夏让段程程佩服的是,剩下5个人依然岿然不动而热烈友好地吃完了晚餐,真是一群牛人。冯超说,你说怎么办吧?段程程说,这个月工钱我不要了,自给你千一个月!我倒要看看这群鸟人,到底是什么东西制成的?!好像长成人了,全世界就剩下男女关系和钱了。
再有集体相亲需要凑数,段程程同学都会如约出席。也不打扮,扎个马尾巴,穿条仔裤,一件白衬衫,晃里晃当就去了,该吃吃,该喝喝,碰到有意思的话题,就聊两句,没意思的,就正经地盯着人家看,仿佛要直看到人家的灵魂在说什么。冯超笑她,你怎么有点儿更年期花痴的样子啊,人不人仙不仙的。段程程一边大口喝水一边说,老大,我要天天给你当托儿去参加相亲,我要能正常,那才是奇迹了呢。前两天遇到一个弟兄,上来就问我,你以前谈过几个朋友?我就问他,这有什么区别吗?那弟兄就说,我得找谈过3个以下的,一个女人要是谈过3个以上,人就很难说了。我就说,噢,那你谈过几个?那弟兄说,相亲的话,得有快20个了,但每个谈的时间都不长,最长都不到半年,始终遇不上合适的。我便拍着那弟兄的肩膀说,那就数你最纯洁了,你这辈子都不会被玷污的。
段程程过24岁生日时,竟然赶场参加了3场相亲,创下相亲次数最高记录。第一场,是和一个旅美归来的博士。段程程问,为什么相亲呢?自己结识不是更好?博士宝石蓝的袖口露着漂亮的金色四方形袖扣,慢慢喝一口咖啡说,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我想快速结识我需要的女子,成家安顿下来,有稳定的大后方,我才能全身心投入到我的研究工作中。段程程笑笑地说,那你娶老婆多费啊,租一个吧,还不用管养老的。博士严肃地说,你何必说风凉话,以我的条件,想找什么样的都任我挑,你这样的女人只知道找男人,你来相亲不就是让人相的吗,做什么假清高的姿态。段程程再度把水泼到那男子脑袋上,边走边想,可惜了那半杯水。第二场相亲,是一家外资银行的职员,这男子蓝色衬衫,白色背心,整只手像孔雀开屏的姿态,好闻的古龙水。第一句话先问段程程,你抽烟吗?段 程程说,不。那男子微笑说,好,我不喜欢吸烟的女子,太堕落,和这样的人在一起,让我的干净丧失怠尽,我不能忍受。段程程也微笑着说,那您还不能忍受什么呢?那男子说,有很多,我来的时候,进行了一下整理,稍等,我给你念一下。然后展开小本子,喝了一口水,开说:第一,必须每天洗澡;第二,要会修理指甲;第三,会为我打皮鞋;第四,会营养配餐,可以为我做饭;第五,我和朋友在一起,她要合群积极参与我们的活动;第六,要有必要的金融知识,可以为我们的金钱保值增值;第七,要长得漂亮,会打理自己,我去哪里都可以带出去;第八,在床上要有情趣,能够主动迎合我;第九,不留私房钱,不限制我花钱;第十……段程程打断他,那你为对方会做什么呢?那男子说,我的全部都摆在这儿了,我在最好的学校毕业,拥有丰厚报酬的工作,可以出国旅行,有房有车,我还需要什么,我肯定哪个女孩子和我在一起都是非常幸运的。段程程笑了,把一杯清水饮尽,起身要走。那男子说,你现在还没王作,专业也不怎么样,只因介绍人说你长得漂亮,我才同意见面。段程程俯身与那男子对望说,你下次要坚持住,一样不达标,也千万别屈就,省得把自己弄得像只鸭子似的。第三场就赶到了生日聚会的地方,同学朋友都来了,段程程乐疯了,大叫,亲人哪,我终于见着你们了。冯超说,别美,给你留个好的,来介绍一下,这是远征,就是你第一次参加六人聚会时三位中的一位,人家喜欢你哪。段程程说,算了吧,都让他们回去吧。我觉得相亲是世界上第一大无聊事件。现在不是他们相不中我,是姑奶奶看不上他们,算什么男人,要么油条,要么粉面,都是一副当了婊子还要让人给立贞洁牌坊的主!全世界男人要都这样,我看女的也都自杀得了,或者消灭男人这个物种。那个远征慢慢走上来,微笑着递给段程程一杯水,笑着说,你好,程程,生日快乐!喝杯水,休息一下。段程程斜眼看了看那男子,白衬衫、布裤子,一双温暖眼睛。
生日聚会上,大家狂饮痛喝,一个大学同学跑到台上,手捧着酒瓶子说,都停!当年,段程程在大学语文课上,写过一篇作文叫《我想要的一个男人》,我特意带了底稿来,让段程程上台来给我们念,让我们重温一下,当年校花的择偶标准。底下是“稀里哗啦”的掌声,都乱乱地喊,段程程,你有种,就上去念,把你当年的对男人的向往都念出来。段程程,喝得晕晕乎乎的,飘飘地就上了台,笑嘻嘻地说,不用草稿,我还记得:
我想长大后,第一个爱上的男子是这样的,哪怕有一天他舍下我去追求更高远的目标,让我在经历人世之初,懂得爱人的温暖,让我不再惧怕独自上路;他会有点儿害羞,但在分别的时候,依然会对我大声喊我爱你,让我相信前路仍有美好爱情;陪我去庙里求签,在我许愿的那一刻,轻轻捉住我的手一同跪下,让我相信此刻人生有他在我身边;和我约会从不迟到,如果我不小心迟到,他从不会生气;我身体不舒服时,他会请假带我去看医生,回来路上买冰激凌做奖励,然后对我说,宝贝你要好好的,我才心安;会帮我做家务,每天,边做边聊天;他常常会帮助身边的人,并不因为什么,只是随手帮助;和我吵嘴时不会一走了之,会闷闷地坐在那儿等着我;无论什么事,无论他的肩膀能否扛下,都会温暖地和我说,有我呢;给我留言时,会画个调皮的小男孩子落款,经常提醒我,不要省钱;他肯吃我剩的东西,而且不让我吃剩饭菜;会陪我逛街,肯踏实地站在商场洗手间外面等我,我出来,会给我准备好纸巾擦手;必须非常合心的东西才会买——买时从不问价格,然后用很久很久;和他在一起不怕死,也不害怕活下去,就是要一起活到很老……段程程流着泪,不再背下去。
段程程的酒还没醒,捧着酒杯,几乎快趴到麦克风上,慢慢说:
我们为什么相爱?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把风霜放在生活之上?为什么我们不能在,光阴之下,与心爱的人牵手?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把钱放在爱的前面?你们,谁能回答我?!
我们,现在的每一位,以什么名义去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