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多斯咖啡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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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巷生,原名郑虹,1993年生,未读过高中,现居福州。
  2007年开始尝试写作,2008年在网络上发表散文、小说,从事过网络编辑,曾以多个笔名在各个文学网站里混迹。席文轩文化传媒的文学总监。
  信奉存在主义,自认为除了写作之外并非一无是处。喜欢穿着长裙在潮湿的江南小巷里游走,同《呼啸山庄》的作者艾米丽有着同样喜欢沉溺于孤独的潜质,喜欢与幻想相依为命。
  南方的春季如秋。凉风习习,落叶纷飞,层层铺在操场的塑胶跑道上。课间铃声划过,嘻闹声在学院上空蔓延。我抱着吉他从教室里出来,抬头望着满天湛蓝,低头看见阳光穿过我的手指。右手指上戴过戒指的痕迹清晰可辨,我又记起了他。记起他在操场上挥汗如雨地奔跑,一手篮球一手冰淇淋地向我跑来,脚步轻盈如飞。哪怕那是数轮秋季前的陈年旧事,但那仍旧是我奢望了许久才盼望来的感情。我曾细细地珍惜过,虽然最终依旧难逃不知所踪的命运。
  
  夏杉
  
  校门口人群熙攘,扎根于我脑海的那个身影,已然淹没在多雾的远方。我习惯性地寻找,但他的身影如同我手指上一掠而过的阳光,转瞬即逝。
  年轻时的记忆,泛黄却生机勃勃。那时,记忆里的学院满是喧哗的人群,但我已经失去厌恶,失去抱怨。我含着糖,独自骑着单车离开学校,将那些吵闹撇在脑后。形单影只的日子,我沉浸在喧嚣中,如一块石头落入湖泊,最终独自一人坠入湖底。课间铃声响起,我便从教室里出来,独自倚在露台上看一看操场上的人群,同学之间的你亲我昵,丝毫刺痛不了我的双眼。我只是惋惜,惋惜他们终究有一天也会同我一样,沉入湖底。
  那时的圣多斯咖啡馆,盛名于我校,许许多多大小情侣多半借中午的闲暇时光来到这里小憩调情。我也是在这个时候,托爱情的福,认识了圣多斯。高中那会的爱情,像个饱满的雪人,看似圣洁晶莹,谁料一触即碎,尤其是到了将心比心的时刻,心脏好比两颗无比坚硬的石头,相撞在一起,疼痛难当。这时,我托圣多斯的福,认识了爱情。
  圣多斯咖啡馆座落在学院对街的拐角处。那时的我习惯逃课之后骑着单车过街,一头躲进里面,品一杯不加糖的圣多斯咖啡。
  同蓝山咖啡不同,圣多斯有着宗教意义的起源。谁都无法想象,原本用来表示宗教信徒的名字会成为一种咖啡。但凡来喝咖啡的人,一般都不计较这些,只觉得圣多斯小苦,却苦得香甜,同多数人的初恋一样,有着苦中带甜的神奇味道。由于圣多斯的热卖,圣多斯的原料常常短缺,因此,我经常看见夏杉一脸灿烂地顶着烈日,骑着单车赶到十公里外的市场购买圣多斯咖啡的原料,尤其在夏天,夏杉的汗水有赶超春天雨水的架势。
  夏杉是圣多斯咖啡馆新换的老板,旧的老板同岁月一起归隐田园。可惜的是,夏杉有愧“老板”二字,并且对这称谓深恶痛绝,但凡开口喊他老板的,必定难逃被骂的厄运。我就落入陷阱多次,常常一不小心才喊出“老……”,随即招来的,就是夏杉一麻袋的抱怨和不满。
  今年的夏杉,掐着指头来算,二十有五。
  今年的我,掐着指头来算,二十有三。
  我透过窗户,看见对街的学校依旧宁静。校门前的枫树下雨般落叶,铃声划过,嬉笑声在残叶败草的身上辗转而过,剩下一片空荡荡的狼藉。
  在人群的深处,我仿佛再次见到那个身影,再次地一掠而过。
  我不忍再看,掉开头独自隐忍。夏杉站在吧台处,细细调好一杯圣多斯,向我走来。我干笑着望着他,说,铁打的母校流水的学生,你我都毕业了,却还有那么多的你和我在学校里欢笑。
  夏杉不响,递来圣多斯。我接过,品了~口,觉得苦涩难当,便放在桌上。夏杉看看我,又看看窗外对街的学校,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为好。
  春季如秋,又一个新的学期,大小书包上或美或冷的脸。
  忽地,我不能自抑。
  
  亦己(吉他主旋)
  
  认识亦己的那年春天,高一,我刚考过民谣吉他八级。八级民谣证书拿到手后,我就乐颠颠地开始组建乐队。经过音乐老师的一番折腾之后,学院里但凡是弹琴唱歌的,都被掘地三尺刨出来了。地瓜一样深埋土中的亦己,在经过音乐老师的穷追猛打之后,恹恹地来到大礼堂与我们见面。
  我只记得当时的他一脸风尘,手上拖着一把残破不堪的吉他,头发凌乱,眼神涣散。我差点没当场生起气来,抱怨老师怎么给我找来这么个要死不活的吉他手。好在老师有先见之明,对着我的耳朵轻声说,这个男生有巨大的潜质,你们作为队员,要互相照顾。说完仆仆而去。
  我哑口。扭头看一眼亦己,他坐在舞台地板上,面色同地上的灰尘一样脏。无奈老师尊口下旨,我也不好多做推卸,只好闷闷地让队员互相撮合,待大家互相熟识得差不多了,我拿出新写的曲谱,每人一份,准备和音。
  分到亦己的时候,他瞥我一眼。我不小心撞上,忽地有一种落入湖泊的感觉,他伸出手接走曲谱,我晃回现实,突然觉得这个面色如灰土一般的男孩有着湖泊一般清澈的眼睛。
  那日的排练很顺利。排练之后,几个队员提议去学校对街的圣多斯咖啡馆喝上一杯。我犹豫不决,最终被拽去。盛情难却的感受装满我的内心,有向外溢出的危险,于是我拉上躲在角落里的亦己,说队员聚餐,不可推卸。
  来到圣多斯咖啡馆,几个人找了个座位环桌而坐,你挤我拥,我很不幸地被挤到了亦己身边,我满以为亦己会古怪地瞥我一眼,但他没有,权当我是一团空气,连侧头的动机都无迹可寻。我有些尴尬,坐在亦己身边,听着坐在对面的队员你一句我一句的调侃,连调戏自己手指的心情都没了。只好歪着头望若窗外,装作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独自出神。
  这时坐在对面的贝斯手Tobu问 “队长,你点什么?”
  我收回眼神,一脸茫然 “什、什么?”
  Tobu扔过菜单: “喏,你们俩看看,要点什么。”
  我忙不迭地伸手去接,慌忙之中碰到了亦己的手,不禁狠狠哆嗦了一下,他的手指不像我所想的那般白皙光滑,而是磨了砂纸一般地粗糙。我扭头看他,他拿过我放弃掉的菜单,放在我面前,随后看都不看地对服务员说道 “一杯圣多斯,谢谢。”
  那次杂乱无章的聚会,我点了最为单纯的巧克力热奶。走出圣多斯咖啡馆,队员四散各去,我站在原地,春季的秋景容易让人滋生愁念——我愣愣地看着对面街的学校大门,树叶凋零,把门前的阶梯遮盖住了。我向内张望,却看不见学院里的他。我张惶失望,我以为他会在此刻出现,抱着我送我一只雪糕,然后在我额上留下一吻。
  可他没有。
  我扭头离开。在圣多斯咖啡馆的拐角处,我看见亦己蹲在那里,面如灰土地拨动琴弦。一阵风掠过,撩起亦己额头上的头发,我看见他额头上的疤痕,如死去的蜈蚣一般伏在枯叶上,了无生气。我开始好奇,这样一个浑身长满灰尘的男孩,怎会有一条这样惊心动魄的伤疤。我站在原地,忘了离开。
  春风如脚,盈步款款,来去自如。亦己抬头,看见我——我确实已经伫立在那里很久了,他几乎忽略了我,只是被动地抬起头,无声地盯着我,以为我是又一个当他 为乞丐的路人。被他这么一看,我的尴尬又多了一层。一时难以定夺到底是走是留,傻在那里。
  后来的进程无关痛痒——我简单地;中他干笑,随即逃之天天。回到家中冷却良久,回忆起来不禁为自己懊丧后悔一亦己的琴声缭绕耳际,挥之不去,我忽然觉得自己再次落入湖中——但想想又觉得不对,这一次的感受与落入湖泊的感觉有些许出入,像极了沙漠中的求水人看见远方的一湾湖泊,仅仅是解了眼睛的渴而已。
  
  Tobu(贝司)
  
  Tobu是乐队里最为活跃的队员。对于他的野性,我只剩望洋兴叹。他曾同时拥有过六个女朋友,每一个女友都温文尔雅,彼此相待如宾——可见Tobu对于温柔的渴求不是一般的厉害——Tobu自小学三年级起就被父母扔进少年体校,艰苦暴力的环境很容易把人逼上梁山Tobu选择了落草为寇,从此染上了野性,并一发不可收拾。时至今日,Tobu对于外界的一切暴力行为都以暴制暴,哪怕是从他手中夺去一张一元钱的纸币,他都会把你逼入女厕并狂殴一顿,最后将你倒挂金钩悬在学院的旗杆上,让你的裸体在空中徐徐飘扬。
  但Tobu对我始终礼貌有加。我虽然不知其中奥妙,但当Tobu第一次将他为我买的电吉他放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确实惊诧了,受宠若惊的程度好比葛优接到了海飞丝的广告邀请函。当然,Tobu送我的电吉他我是没收的。我对男性礼物有恐惧症,源自一个受害女友的铮铮教诲一送你礼物的男生肯定有所要求,只是要求得没那么快罢了,等到真正水到渠成的一天,后悔已晚——于是,我拒收。这也让Tobu对我的礼貌更加肆无忌惮。
  有人说,Tobu是喜欢我的。从他看我的眼神里,人们看见了爱情。我开始好奇,好奇爱情真的好比一个圆圈,当事人永远循环其中,并旋转得晕头转向,而观看者则可以冷静地站在圈外,免遭旋转之苦,因此能思路清晰地判断圈内人的行为举止。作为当事人,我一如既往地惘然不知,同海明威被莫名地被批做“迷惘的一代”那般不知羞耻地继续迷惘。
  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仿佛敲木鱼的女圣人,不近男色也不闻烟火,皈依我佛的心如止水——高一那年,我在青春初期,因为保卫贞操而不朽。
  可Tobu并不这么认为。他承认我安静的外表,却不承认我安静的内心,并认定终有一天能征服我于他股掌之下。所以日复一日地给我打饭烧水,就差没有替我上厕所了。
  恐惧Tobu是因为他的过度热隋。我开始躲他,可尽是徒劳。
  
  阿布(键盘手)
  
  阿布是我们乐队里的键盘手。他的手指纤长黝黑,同黑人脑袋上的辫子有得一拼。虽然他得名于他的手指,盛名在外的却是他的闷骚。我曾同多个人解释阿布的闷骚,可他们听懂了阿布是个人名之外却听不懂“闷骚”二宇为何物。为了解释“闷骚”二字,我可谓是颇费苦心,最终还是不了了之。因为阿布对我说过,如果他这个人只能用“闷骚”来形容,岂不太可怜了。我只好乖乖闭嘴,改为对外界解释阿布不仅闷骚,而且深沉。
  于是,慕名而来的小女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所幸的是,阿布虽然桃花满天下,但始终心有所属。阿布同乐队里的鼓手肖子枚眉来眼去近八年,至今裤腿都还没找到,也只有继续眉来眼去。他们始终站在圈圈的边缘,想踏进去却无从下手,让旁观者紧张得冷汗直冒。Tobu常常破口大骂阿布是个没胆量的小鼹鼠,凡事大胆出击便是,要像萨达姆放出狂言那般不顾后果—但阿布一笑置之,说Tobu太男人,阳性太盛,得不到宣泄,最后会因为过度饱和而产生强烈的化学反应,导致火山爆发,所有的热量被分解成硫磺,只有冷却空气的功效。一席话说得Tobu摸不着头脑,后悔自己没好好学化学,不然也不会沦落到这般老大徒伤悲的境地。
  这样一个音乐素养极棒、同时学业又好的完美型男,是我们队里的骄傲。但这个型男始终不承认自己的功课能好到哪里去一用他的话说,就是个“兼职学生”,事实是他最后也是败在了这个身份上——用老师的话说,一个把学生当作兼职的学生是不会好到哪里去的。于是,高二那年,阿布被父母花重金送到国外学习酒店管理,同乐队藕断丝不连。
  面对阿布的离去,最伤心的是肖子枚。
  阿布离开的那个夜晚,肖子枚和其他队员在圣多斯不醉不休。那是个过度饱和的夜晚,我满肚子的咖啡因子,苦于得不到及时的分解,只好通过眼眶溢出来。Tobu则老跑厕所。
  只有饱和机能巨强的肖子枚,一个晚上,咖啡啤酒双水其下,却不见有任何溢出的迹象——她连泪都没流,只是一言不发地坐在原处,一杯接一杯地灌水。
  我终于见识到了阿布走前一直挂在嘴上的“饱和”为何物。托肖子枚的福,这个星期的化学小测终于登上及格宝座。我喜不堪言。
  
  肖子枚(鼓手)
  
  说到肖子枚,我无可厚非地想起Tobu。Tobu是个喜新厌旧的Bad boy,面对新生事物总要尝个新鲜才罢手,而肖子枚很不幸地成为了Tobu餐桌上的一道菜。更不幸的是,肖子枚是一只还没死亡的火鸡,被厨房的伙计误放在了Tobu的餐桌上,Tobu准备下手吃她的时候,不料却被这只张牙舞爪的火鸡给抓了鲜血淋漓。从此Tobu放弃尝鲜,吃斋从简。从简不久之后,便将重心移向生性温顺的我——当然这是后话。
  肖子枚是个爆发力极强的女生。
  “爆发力”这个词汇跟随了她半生,估计下半生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她的行为举止总让我想起冈昂,一个偶然出现于苹果树下被叶芝看上的长矛女孩,直到八十岁高龄,还仍旧挥舞着拳头站在人民的前头高声呐喊。这种持续性很长的激情和爆发力,促使她成为了摧毁力极强的鼓手。从刚来乐队算起,肖子枚毁坏的架子鼓就有五架,扩音器被震坏两架,打断的鼓槌不计其数——战绩累累,我为此恨不得给她颁发功勋奖章。
  就是这样一个爆发力赶超冈昂的女孩,悲惨地重蹈了冈昂的命运。冈昂与叶芝一世无缘,叶芝写了无数潸人泪下的诗歌,感动了无数人却偏偏感动不了意志如夸父的冈昂。
  比冈昂好一些的,是肖子枚也喜欢阿布。这好歹证明了阿布不是一厢情愿。可比冈昂坏一些的,却是两人虽然两厢情愿,却好事难成,最终因阿布出国留学而导致爱情搁浅。好比一个人好不容易不便秘了,却碍于痔疮而无法畅通肠道,可谓是苦不堪言。
  
  我
  
  我开始觉得自己是活着的时候,已是高二末期。
  本以为越是觉得自己活着就越是会勤奋读书,可不料存在感的激素泛滥使我倍加叛逆,旷课逃课一一在我的高中出勤册上到处都是,我虽难逃被处分的命运,但依旧活得比谁都潇洒。潇洒的日子里,我将一切喧哗置之脑后,不顾一切地将自己剩下的精力花在了“圣多斯乐队“上。我写谱作曲,日复一日地与吉他为伴,面对父母刁难以及老师施压的情况,我毅然选择了逃跑。
  出逃的日子里,我躲在学校对街的圣多斯咖啡馆,一躲,便是半学期。
  认识夏杉,就是在那段时间。
  夏杉刚接管圣多斯咖啡馆,要重新装修,兴许是看见我日复一日地坐在咖啡馆的角落,点一杯最便宜的巧克力 奶,如此度过慵懒的一天——所以后来他问我,要不要为我建一个小舞台——就在圣多斯的中央。
  我笑了,笑得莫名其妙。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只知道傻笑。那日的阳光很暖,照在他的脸上,我第一次看见一个男孩子的脸上能如蜂蜜般甜美温暖。接下去的故事,无非是烂俗的桥段,只记得夏杉总是最沉默的那个人,每每人去吧空,他依旧站在吧台处擦拭着高脚杯,眼神凝聚在某一点,宛若凝视一张故人的面孔。
  托了夏杉的福,学校的乐队终于有了一展风采的地盘。我们几个队员一到放学时间就飞奔而来,抓起吉他贝司就一通乱弹,你吼我叫,不亦乐乎。整个圣多斯成为了我们激素飞扬的场所——当然也不是乱弹琴。不久之后,圣多斯乐队的盛名便传到了校外,不少热爱音乐的青年都相约聚于圣多斯咖啡吧,一睹我们乐队的风采。
  也就是在这个激情泛滥成灾的青春,我认识了他——那个有着灿烂笑容的听者——一张俊秀的脸,在台下的某个角落里,静静看着我发狂飙歌,事后,他会轻轻搂我入怀,变出一根让我垂涎欲滴的雪糕,在我额上留下一吻——他日夜星辰地同我私语,在满怀激情的青春里为我注入了一丝清凉。
  于是,我们恋爱了。
  年轻时的爱情好比追求永恒的短命鬼。我们彼此努力,却无疾而终。天上的星星并不是恋人可以摘下的,面对远在天边的星星,恋人们分手离散,已经见惯不惊、熟视无睹。
  分手的过程十分短暂,我们彼此安详地接受了。
  只是,在回家的路上,踩在落满树叶的路面上,每一步都觉得像是踩在记忆上,棉花般虚空又疼得找不到是在什么地方。
  从那时起,我离开了圣多斯。不愿意再回到那个地方,回到那个让我学会了爱情也见识了爱情的尖酸刻薄的地方。
  
  我们的圣多期
  
  离开圣多斯的那个夜晚,我又在拐角处遇见了亦已。他依旧蹲坐在那里,怀抱一把落满灰尘的吉他,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也就是这样一张摇摇欲坠的脸,使我狠狠地将他抱进了怀里,无所顾忌地将他的唇咬进了我的唇。
  亦己的面庞,在我失态之后,留下了不可褪色的齿痕。 于是,我开始与灰尘恋爱——与其说是恋爱,不如说是自恋——此时的亦己仿佛是我内心当中的另一个自己,一个灰头土脸的自己,一个面容憔悴的自己——我看着他,抚摸他,亲吻他,都像是亲吻着另一个自己。那种异性的刺激,在亦己的身上无迹可寻。
  同亦己在一起的事实,让Tobu气愤难当。他明白自己的皮囊比亦己要来得出众,他不明白为什么我没有选择皮囊华美的他——他无颜面对不知好歹的我,毅然选择离开乐队,离开我。Tobu走后,阿布也相继离开了故土,只剩下肖子枚和我。乐队就这样如涟漪般散开,不复存在。
  我几乎忘掉了那年的黑色六月是如何度过的。只觉得恍然一下,记忆已所剩无几,只有零散的几页碎片。
  重新站在圣多斯面前,今年的春天还是那样明媚,树叶在阳光的注视下落向大地。我看见对街的校门,繁华如昔,曾经布满纤尘的亦己,车轮滚滚的Tobu,还有叶芝冈昂的翻版情侣,都已在破旧的圣多斯里,不复存在。
  夏杉从吧台处静静走向我。我转头,嘴唇擦过他的额头,掠起一丝黑发。我看他,仿佛当年看亦己那般清澈淡泊。青春正飞速流逝,站在中央,只有周遭如水般的景色,消散在时光和我们的生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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