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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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的日落总是来得又快又急,一眨眼,红得像燃燒的烈火的夕阳早已落入水中,暮色四散,田间小径冒出淡淡青烟。
  在这种天色里,恐怕最适合用来怀念了。秋叶掉落,伴着令人闲适的秋风。吃过晚饭,与家人团坐在屋前的水门汀,大人们谈论收成,孩童们忙着捕捉低飞的蜻蜓,大雁呼朋唤友归巢中,风轻轻吹,将我吹进回忆里:回到家乡,回到那湛蓝大海边,听奶奶的一声声呼唤,尝奶奶苍老的手熬煮的美味。闭上眼,细细品,慢慢念,那乡情,那滋味,永难忘……
  记忆里,奶奶也是最喜欢秋天了。一入秋,她便把心爱的长袖半薄衣裳通通拿出来,在大太阳底下晒得染上阳光的味道,待阳光侵入得差不多时,一一收起来。
  奶奶做事总是果断利落,以致在如流水的时光里,她能把两个小孩子,还有一窝小鸡,养得壮实如虎。
  我跟哥哥,很小的时候跟着奶奶。到了上小学的时候,奶奶分摊的重责又多了一项——不重样的早餐。
  家乡靠海,海鲜是最丰富的。七八月份最多的是海虾,奶奶做的早餐便是一盘粉嫩的海虾和一碗清粥,有时是喷香的煎鱼和粒粒分明的蛋炒饭……几乎一周都不会重样。不过,到了深秋时期,海货减少了,奶奶每天就不知道该做什么讨两个嘴刁的小孩子的欢心了。
  某一天清晨,做了噩梦的我,从床上爬起来,见到院子里的奶奶背对着我蹲着。她穿着单薄的衣衫,齐耳的短发早就被风吹乱,手中不知道在撬开什么,深秋的早晨有淡淡的薄雾笼罩,风细细地吹,像是在找衣服的缝,好钻进去汲取温暖。
  我走近看,原来奶奶在撬生蚝。她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吃力的表情,没戴手套的她,手上早已被生蚝的棱棱角角刮破。终于把生蚝撬干净,它们一颗颗白白胖胖地躺在水中,生蚝的壳堆得跟小山一样,奶奶又走到厨房忙活开来。
  煎蚝烙的过程并不繁复,但是重在心细。奶奶把撬开的生蚝一颗颗淘洗干净,直至生蚝附带的黏液全数随水散去,又见奶奶在锅里烧开水,把生蚝放进去,焯过一次水后,再过冷水,反复清洗几次。终于到了下锅的时候,在碗中打入鸡蛋、放进面粉跟少许盐调味,再把生蚝倒进去,搅拌充分后,锅中放油,再一勺一勺把蛋液生蚝放进去,撒上葱花,待它们两面煎得金黄后,蚝烙便做好了。
  等我们洗漱完毕,奶奶便端着一盘香喷喷的蚝烙,放在两碗软滑的白粥旁。生蚝小心地隐藏在金灿灿的蛋饼里,葱花又大张旗鼓地在蛋饼上面宣示主权,我跟哥哥开心极了,不一会儿便把蚝烙吃得干干净净。问过奶奶为什么要那么麻烦自己撬生蚝,奶奶这才告诉我们,早市上撬好的生蚝又小又瘦,滋味肯定没有这个好,于是去跟商贩买了没有撬开的优质生蚝,自己一颗一颗撬开。年幼的我们,哪里会明白,奶奶撬开的,不仅仅是一颗颗饱满的生蚝,也是她坚忍的内心啊。
  奶奶中年守寡,把三儿一女拉扯成人,又陪着几个孙儿度过了童年,还没享到什么福,便匆匆与人间分别,去了另一个地方。
  每至深秋时节,总会想起家乡——那个我生命开始的地方,想起那里的人和事。而我最想念的人,仍是那个固执却又满怀爱的奶奶,那个会在秋风里撬开一颗颗白白胖胖的生蚝,笑着看我们吃下去的小老太婆,会牵着我们的手,笑着听我和哥哥吵闹的人……
  时光不再,当年的小丫头也已长大成人。遇到不顺心的事时,还是会想起奶奶,想起深秋时节里,灰蒙蒙的薄雾下,她握着小刀,一颗又一颗地撬开难缠的壳,像是多年以来,她固执地一次又一次拒绝了说媒的人,独自把儿女养大。
  旧忆像一扇窗,轻轻推开,思绪扑面而来,却又不得不关上。人终究不能活在回忆里,也终是要往前看,好在世上还有时节更替,才出燥热夏季,又扎进了深秋里。秋风起,秋叶落,好的坏的,都落到生命的土地,衍化成泥土,带着奶奶教会的固执之心,去做心里所想之事,只要不辜负自己,便问心无愧。
  如今再尝那美味的蚝烙,酸甜苦辣咸五味杂陈,家乡的味道怎么说也说不完,灵魂深处感受着亲人用家乡食物和心意掺杂在一起的淳朴而又厚重的抚慰,这或许就是家的味道,爱的味道、时间的味道、人情的味道。这些味道,已经在漫长的时光中和故土、乡亲、念旧、勤俭、坚忍等情感和信念混合在一起,才下舌尖,又上心头。
  身有所长,心有所向。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这就是家乡教会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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