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武当 神仙流连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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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挂嘴边的词语里面,可能包含着易被忽略的趣味。“味道”一词,就是例子。单单一个“味”字,已将唇舌之中,鼻翼内外的诸种滋味、触感、气息,统统囊括在内。我们偏偏还要为其搭配一个“道”字,硬要让身体性的刺激带上“形而上”的气质,方才觉得读来“上口”。在被唤作仙山的武当山,我展开寻味之旅,寻找我不曾知道的“味道”。
  野菜大行其道
  进入武当山山门后,一类平时较少接触的食材:野菜,开始“大行其道”。在山上转了几日,所见到的饭馆,十之六七,都将其作为特色菜品,清炒槐花、清炒洋合姜、清炒蛾蛾菜、清炒灰灰菜、清炒苦马菜、清炒花露菜……
  我在山上的第一餐,吃的便是野菜,是在琼台附近享用的。我在店员推荐的五六种野菜里,挑了“步步高”和“长寿菜”。不多时,两盘菜端上来了:菜叶上有少许油,大蒜与辣椒的味道较为分明,至于想象中的清苦感和涩味,倒是不很突出。
  店里的老板娘并非山里人。差不多是在10年之前,当大批山民为配合景区建设而迁居山下时,她从山下的丹江口市进驻山上,开了菜馆。对于游客们颇为青睐的野菜,她曾尝试用别种方式烹饪,以便做出考究些的菜式。但面对来去匆匆的游人,她意识到小店可以提供的,仅是“快餐”,于是无论哪种原材,均以“炒”的方式加工。为减少野菜的苦味和涩味,需要用热水淘洗菜叶,并多多添加作料。
  进入中观,我在一个陈列着草药的侧殿里,找到了一位四十来岁的道人。他属“正一派”。和“全真教”的道人不同(武当山上的大部分道人皈依“全真教”),正一派的道人可食荤菜。然而中观的斋堂,早已顺应山上大多数道人的习惯,禁绝荤腥。他便入乡随俗,常常吃素。
  他告诉我,一份斋菜,有四样青菜,皆从山下运上来。他建议我去紫霄宫,找找那里的坤道。他说:坤道常常采食野菜。
  紫霄宫和中观,不在一侧的山麓上,坐大巴前往得花三刻钟。宫内的道人们,均皈依全真教,来来往往,大部分坤道。宫中的一位年轻道人同我说:老道长们都爱吃野菜,春天里,他们常到外头采摘,可现在是热天,不是采食的最佳时机。
  长在“天界”的花露菜
  在武当山明代神道(从“南岩宫”开始,往金顶去的4.5公里的步道)的开首部分,一前一后分布着两个小村:一为榔梅祠附近的榔梅村,一为乌鸦岭旁边的七星村。七星村最外侧的店家,招牌上写着“七星第一家”。一位小伙儿招呼了我,向我介绍了未曾见到的“花露菜”。七星村所在位置,海拔有900多米,一些适宜在较低海拔生长的野菜,如“步步高”之类,在那里已难寻觅。而自然生长的花露菜,得到海拔1000米以上才能采摘。小伙说:最最好吃的花露菜,嫩而不苦的那类,最好上到金顶去采。
  几年前,他的父亲在自家边上的地里,移栽了一片从金顶挖来的野菜。小伙的母亲,为我采摘了一盆带着水露的花露菜,以清炒的方式烧制。我还没来得及说“请少放作料”,辣椒、大蒜已经统统倒进锅里……
  小伙在武汉读大三,趁着假期,帮着家里招呼客人。念初中前,他对草本的野菜几乎没有认识,家里吃的都是寻常蔬菜,给客人吃的亦然。忽然有一阵,城市过来的人们纷纷询问山中是否有野味,他的母亲便根据小时候的记忆,并在老一辈的指点下,开始采集并烹饪野菜。
  在我吃清炒花露菜时,“七星第一家”的男主人龚师傅回来了,答应陪我上山一次,顺便采些在“天界”里自然滋长的花露菜。当我们经过朝天门后,花露菜的身影频频出现,举手可摘的并不得见,全在险峻的山岩上边。
  龚师傅说,三天门里有位张道长,快六十岁了,对于食用野菜以及制备草药,都很有经验,知道一些有毒的东西怎么吃才安全,不如去会会他。
  我与龚师傅,在一天门与二天门之间的会仙桥口分别。一入三天门,只见一丛萱草花在绿色的植物中间跳出来,被其后面的红色墙壁衬着,煞是惹眼,一位道人正在捡拾路边的树叶,我料定,他就是张道长了。
  有经验的张道长
  三天门内,小殿周边的植物,张道长似乎均有过尝试。当我问他哪些植物是可食用的时,他环绕周边一圈,说:“都可以。”我感到诧异,刚刚还在叹息神道边没有野菜,现在进入三天门,周围几乎每一种野草,竟都可以食用了,两相对比,颇为有趣,仿佛真的换了天地。
  张道长随意指了几种身边的小草,快速说道,“这个可以吃”、“这个吃了不闹人”、“这是泻火的”、“这要配点补的东西吃”……它们都是绿色小草,葱郁地生长在一起,乍看起来,好像是一个种类。
  “您平时就吃野草野果吗?”
  “也不吃很多,平时就去金顶上,拿山下送上来的菜,自己做着吃。”
  他是从河南南阳来到武当山的,曾在山上的许多地方待过。他再三叮嘱我:“热天不要乱走了,人吃亏得很,我就是六月天里走出去的,光着脊梁到处跑。路上什么都吃,有几种菜,人吃了走路都没得劲了;还有几种,人吃了有劲得很,光长骨头不长肉了。”
  离开三天门时,我嚼了口张道长采集并炮制(多次蒸煮后再晒干)的黄精。《本草纲目》里说,黄精可“补中益气,外服轻身,延年不饥”。在走山路时吃一口黄精,不管是否能立时助气,嘴里倒是马上有了一丝甜意。
  神仙叶树与凉粉
  早在元代,来武当山的道人为了增益意志,消除疲劳,已会摘下茶叶,搓揉阴干后制成太和茶饼随身携带,不时嚼服。现在武当山上的八仙观村里,设有“茶叶总场”,专门生产“仙山道茶”。我在登过神道后翌日,去了那里。在此之前,我已同村中“玄缘精舍”的玄缘子取得联系,她答应为我介绍一位村民,由她领我们去找“神仙叶树”。
  相传,真武大帝为解救百姓饥荒之苦,种植该种奇树于武当山中,其叶富含淀粉,用开水烫过,再经石灰点化,捣烂后滤渣,搁置一日,即可变成凉粉。
  玄缘子本名梁罗泓,是正一派“传度弟子”(通过某种晋级仪式的居士)。她在去年进入八仙观村,与合伙人一起改造了当地的旅店,令其变成“玄缘精舍”。在精舍之中,玄缘子常为住客提供理疗建议,其中不乏带有道教色彩、颇有一些玄妙的“技术”。最近,她正专注于用野菜菜品来改善肠胃问题。她告诉我,我在琼台吃过的“步步高”,就有药效,其学名为“垂盆草”。不但可调理肠胃,还能在烫伤、毒蛇咬伤后外敷。
  会制作“神仙叶凉粉”的村民来了,她与三天门上张道长同庚,均为58岁。我们出发,在穿过茶园边的窄路后,到达了遍布野草的小道。一路上,藿香、车前草、马齿苋、苋菜、竹叶菜、薄荷、灰灰菜、洋合姜、魔芋等野生植物,纷纷亮相。终于,主角神仙叶树出场了,它比我想象中的矮小,是种阔叶灌木。
  是在什么样的场合,靠着哪种机缘的运作,人们才会探索出将树叶转化为凉粉的功夫,我不得而知,可以知道的是:在朱棣大修武当山时,他的兄弟,朱元璋的第五子朱橚,已就用“草木救济灾荒”的题目,编著成功一本专著,是为《救荒本草》。他召集植物和药物专家,对400多种野生的可食植物展开调查,为之撰文绘图,介绍其形状、性态、食用方法……
  带领我们采集神仙叶的村民,说其打小时候,便靠树叶凉粉充饥,而现在,她已经靠着全村共享的茶园,取得尚可的收入。
  第二天一早,我发现两大脸盆的绿色汁液尚未凝固成型。由于时间所限,我必须下山了,遗憾似乎注定了。玄缘子却说,山下酒店里一定可以找到树叶凉粉的,只是那里的售价会稍贵一点。
  我并未在山下寻觅树叶凉粉。我的“仙山寻味”之旅,在再度穿过武当山山门时宣告结束。我相信一些味道只能悬浮在一地,无法被带到别处去——花露菜离开“天界”就会变味了;垂盆草离了武当山便“无盛名”;摆在高级宾馆中的树叶凉粉,恐怕也会欠缺许多山坳里的趣味……
  对于一些味道,我永远无法真正“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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