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长歌 连载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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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浑浊的夜空里有车鸣声呼啸而过,这条穿越城市中心的主干道一直延伸到黑夜深处,就像穿越灵魂的尽头。
  第五十三章
  “好了好了,虽说是姐妹之间什么都可以说,这些事是能够乱说的吗,还有规矩吗?姐姐不像姐姐,弟弟不像弟弟。”
  若曦和泽昀面面相觑,而又不以为然。
  “若曦,我不管你有没有男朋友,总之这事情,我想过,我要给你做主。”
  “我们这家庭不是一般的家庭,总得找个条件相当的,要能在事业上相互帮助的。”
  若曦只是低头不语,静静地听着。
  因为她知道,跟谁谈恋爱是她自己的事情,马芊陌说了不算,谁说了也不算。
  这时候泽昀沉不住气说话了。
  “妈,现在都什么社会了,秦始皇都已经死了两千年多年了,你还拿着那一套封建家长的理论来约束我姐,恋爱恋爱,恋的就是爱,恋不是交易。”
  若曦显然对泽昀的仗义执言投来赞赏的眼神。
  马芊陌将筷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反了!我在和你姐说话,你多什么嘴?我需要你来批评吗?别跟我说什么家长不家长的,你以为你最近表现很好吗?读书成绩又不好,公司的事情又不会处理,还敢跟我说什么交易,给你几百万你也干不出什么交易。天天就知道開着辆跑车,跟你那些狐朋狗友混到一起,你信不信我立即停掉你的信用卡?”
  马芊陌这一番话说的很重,泽昀脸上什么颜色都有。
  若曦不是不厚道,虽然马芊陌固然可恶,可这一番话说得她忍不住痴痴地笑。
  但还是不得不打圆场道。
  “好了,你们都别说了,姨妈,我觉得现在谈这些事还早了点,给我几年时间好吗?”
  若曦心里想着,再等两年若涵也应该毕业了,他一定会来找她的,如果自己有了男朋友,她应该没话说了吧,真等到两年之后,事情怎么发展谁也说不清楚。
  “这事也不用再说了,反正我约了齐家少爷明天晚上一起吃饭,怎么样你都得见上一面。”
  明天晚上见面,若曦的心不易察觉地往下面沉了一下,忽然间感觉到略略有一些伤心。
  她掏出真心来对待马芊陌,却不知道马芊陌对她这样紧紧相逼。马芊陌又变回了以前那样绝情的样子。
  第二天整个下午,她上课的时候都是心不在焉。经济学的教授正在讲台上面讲着边际成本理论。老教授用微微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
  “什么叫边际成本理论呢?即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每增加或减少一个单位的数量可能产生的效应,及其对人们决策影响的理论。
  它大体可以这样理解,即一个市场中的经济实体为追求最大的利润,多次进行扩大生产,每一次投资所产生的效益都会与上一次投资产生的效益之间要有一个差,这个差就是边际效益。”
  “如果这个边际效益呈现增长的趋势,而边际效益的增长刚开始会随着投入而不断增长,而这个边际效益不会一直保持增长的趋势,而是在达到一个均衡点后开始回落递减。”
  若曦感觉极为无聊,这些都是网上能查到的,并不需要老师照本宣科,她有自己的理解。其实简单地说来,就好比你现在很渴,当你喝下两瓶水的时候,所获得的凉爽和解渴程度和你喝下二十瓶矿泉水所收到的效益是相差不大的,而用在生产投入上也是同理可证,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概念。
  她开始反复地想起马芊陌说过的一些话,心里乱糟糟的一团。这么多年来,她真的就是马芊陌生意场上的一个交换的筹码吗?
  下课了之后,李月逐过来拍着若曦的肩膀。
  “诶,大美女,那个帅哥又来了,你快去看看。”
  “哪个帅哥?”
  “装,继续装?”
  “什么啊?”
  “还能是哪个帅哥,每次来接你下课的那个。”
  她到窗前一看,才发现那辆红色的轿车已经等在院墙外面,他今天梳着流行的三七分头,长长的发尾垂到眼睛的位置,若曦怎么看都有一种不良少年的感觉。啫喱水喷了很多,看起来油头粉面的,在阳光下面几乎能反射出炫目的光晕。
  泽昀看到若曦的身影出现,连忙向她努力地微笑并挥手。
  若曦转过身来,没有回应他的遥相呼应。继续沉浸在自己的心烦意乱的世界里。
  “诶,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你男朋友呢?别人大老远来接你,正在热情地向你打招呼呢!你这样总是太傲娇了吧?”
  “别乱说,他不是我什么男朋友。”
  “什么,不是男朋友?”李月逐连忙捂住嘴巴,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似的。
  “对,不是!”
  “我就说怎么那么有钱?”
  “那是情人咯。”
  “若曦......”
  “你脑袋里整天在想什么?”
  “她是我弟弟。”
  李月逐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呵,你们家基因真好,都长的跟明星似的。”
  “还行吧?”
  李月逐尴尬笑笑。
  这都一般,还让普通长相的怎么活?
  她最终还是灵光一现。
  “可不可以帮我要个电话号?”
  “可以,但是这个人极花心,一点也不稳重,曾经伤害过很多无知少女。”
  “你还要不要?”
  “要,当然要。”
  “你不知道有一句话吗?叫着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若曦再次无语。
  人来人往的校园门口,豪华跑车确实有些张扬。
  “说好了,让你不要开车来,而且还是这么妖艳的红。”
  待若曦坐好了之后,他便像个孩子一样在若曦面前诉苦。
  “红色怎么了?红色代表热情,拜托了老姐,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思想还那么保守,关键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来等你半个小时了,你说你怎么那么磨叽啊?下个楼需要那么长时间吗?我刚从公司回来,马上就跑过来接你,可你倒好,在楼上慢条斯理地,丝毫当我不存在。”   泽昀继续列数罪状,对若曦口诛笔伐。
  “男人不可太牙尖,太牙尖容易孤独终老。”若曦淡淡地说了一句。
  “我觉得我对你的感情真的把自己都快感动了。”
  “你天天脑子里想什么呢?就知道给我灌迷魂汤,我是你姐,能是你这样说话的嗎?你容不容易你自己知道,再说了,我也没有提前给你出一个通告,让你来接我吧!”
  “那也是!”泽昀觉得她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如果说我姐是公主的话,那我就是那任劳任怨的小太监,但是小太监不打紧,娘娘能给我赏个笑脸么?”
  若曦用西方经济学的大书卷成一个筒,使劲地拍了旁边的泽昀一下。
  “笑一个没有,但我能让你哭。”
  “呜呜,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这是家庭暴力啊。”
  “少扯,还不快帮我想办法,今晚这一关怎么过?要是我落入了魔窟,我一定拉你陪葬。”
  “哦,原来是这件事,”泽昀恍然大悟。
  “只是,就你这模样,只有我才认为你是女神,别人也未必哦。”
  “喂,泽昀!你有没有良心?平时我是怎么疼你的?”
  “疼我倒是没见过,让我疼倒是经常有的事。”
  若曦坐在副驾驶座位上面想了一会,最终灵光一现,内心生出一种恶搞的情绪。也许是天生就带来的,只不过在心中埋藏已久。她想到这个主意的时候,自己都忍不住笑。
  “快,掉头回去!”
  “这又是做什么呢?虽然大爷我不缺油钱,但这样绕来绕去实在很傻逼吧。”
  “少废话!你只管走。”
  再次下车的时候,就看见美术学院的一栋教学楼前屹立在眼前。
  若曦平时在学校没事,就爱来这里画一会。她曾经画了很多副关于洛忧和顾若涵的,她想若涵现在应该也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走进画室,在若曦的座位上,泽昀便看到了一个男生的画像。
  “这是谁?”
  若曦忘了提前将自己的画稿收起来,现在被这样一问,仿佛被窥中心事似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一个明星。”
  “明星,我怎么没见过这个明星?不过,这个明星挺丑的,不会就是你的心上人吧?”
  若曦一把抢过。
  “丑不丑也不关你的事。”
  “啊!我日夜思念的人儿啊,那英俊的少年,如那短暂地惊鸿一面,你不言语,我却把你画进了我的梦里。”
  泽昀一边抒发着感情,一边问道。
  “姐,我即兴创作的还不错吧!”
  “酸什么?平时也不见你喜欢学习。”
  若曦顺便挑了挑了几种颜料,放在自己外衣宽大的袋子里。
  泽昀完全摸不着头脑。
  “你心真是闲咧,让我绕着圈子地打转,就为了拿这几支破颜料,这几支破颜料,街上买不到吗?我来回兜这一圈的油钱,还不够买这几支破颜料。”
  他将破字说得格外地重,若曦也没理他。
  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姐,要不要先回家换一套衣服,今天晚上可是正式场合,要给我们争点面子,可能让别人小瞧了我们。”
  “怎么了,你是说你姐我这一身衣服差了吗,还不能见人了怎么的?”
  “没有没有,我只是怕你把别人吓着。”
  “你等着!如你所愿。”
  第五十四章
  中式酒店外面,卫兵一样的门童,站得像一根旗杆一般的笔直。
  进了大厅,若曦便说:“泽昀,为什么这里的美女们头上都顶着两只鸡腿?”
  泽昀哀莫大于心死,无力地白了她一眼,“什么啊?这个叫发髻,双螺髻,古韵的知道不?”
  接待小姐细腰碧裙,像一只水蛇一样扭着屁股来指引若曦和泽昀他们上楼,卷着舌头说着夹生川普,声音极细且柔。若曦听得头皮一阵发麻,总是适应不了迎宾那种缓慢而优雅的步伐。
  突然若曦突发奇想。
  “泽昀,你知道什么叫优雅吗?”
  “不知道,泽昀被问的一脸茫然。”
  “优雅就是,走路的时候一定要将自己的腰跟胯扭出极大的幅度,这就是优雅。”旁边的接待小脸多少听到一些,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而泽昀则是双拳捶胸作悲痛状。
  进了走廊,若曦说道:“我先去一下洗手间,你先进去吧!”
  “不用,我在外面等你。”
  等若曦再次出来的时候,泽昀发现她的脸上奇迹般地多了一面口罩。
  “姐,你这是干嘛?非典已经早过了,戴着这么厚一口罩,再给你个灭火器,就可以直接去参与救火了。”
  “别扯!”
  “没扯。”
  泽昀差点笑岔了气。
  推门进去,巨大的水晶吊灯晃得眼睛有些难受,大圆桌上放着龙凤雕花,精美的桌布上面绣着大朵暗纹的牡丹,背景墙上挂着月色宝鉴,有几只花枝从旁边探了出来,疏影横斜。
  对门坐着马芊陌和一个穿着薄夹克的中年人,金丝边眼睛,看上去和蔼慈祥。再靠左是一个油头粉面穿着西装的青年,白皙的面孔并不令人讨厌,和若涵比起来倒是有那么几分相似,这就是齐家少爷齐俊彦了。
  马芊陌吩咐上茶,水蛇腰慢慢地踱过来,撤了桌上的雕花。
  这是犬子泽昀,这是侄女若......
  当她看向若曦的时候,“怎么了这是,之前没见你有这些洋习惯,今天是哪里刮邪风?”
  “姨妈,真是对不起!今天雾霾太重,戴上口罩少呼吸点有毒气体,最近市区空气越来越差,脸上都长疹子了。回头我给姨妈也买一个戴戴。”
  若曦的话引得在座的哈哈大笑,连泽昀也忍不住地笑起来。
  “荒唐,几个疹子就见不得人了?又不是毁了容,今天来的都是有身份的人,你这样是什么意思?我马家的孩子就这么没规矩?还不快摘下来!”   马芊陌骂起人来,总是声色俱厉、义正言辞让人觉得不容辩驳。
  “小女不敢摘,小女要是摘下来,怕吓到在座各位尊贵的客人。”
  “好好说话!有什么不敢摘?你什么样子我还没见过?在座的都是见过世面的。”
  “恕小女无礼,实不敢摘!”馬芊陌气急,不知道她今天葫芦里卖什么药。
  “摘!”马芊陌命令道。
  “这可是姨妈你自己说的,那我就摘了!”
  若曦缓缓地摘下口罩,所有的人都屏气凝神,期待这接下来精彩的一幕。
  当口罩完全摘下来以后,马芊陌终于后悔了刚才的那个决定。只见若曦上半边脸和下半边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上半边脸如春桃照水、眉目流盼、婉约秀美。下半边脸却是像川剧的脸谱一样涂满了各种色彩。
  原来若曦用画室的颜料在洗手间胡乱地涂抹,连泽昀也不知道她到底干了些什么。
  所有的人都忍俊不禁地大笑起来,唯独有马芊陌没笑。
  她仿佛有点激动,又仿佛是有点生气,总之,若曦能看到她手上的水杯都在抖。
  她重重地放下水杯。
  “泽昀,还不赶快带你姐去洗掉?”
  “这也得看姐愿不愿意洗啊?这可是她辛辛苦苦画了很久的。”马泽昀极力推脱着。
  “快去!”
  若曦知道自己的目的快要达到了,齐家是大家族,未来的媳妇一定要选一个端庄优雅的,自己走路既不会扭腰,也不会夹着舌头说话,今天的表现可以说是很不优雅了吧!估计现在已经被他们排除在外了。
  “小女不懂事,还望老熟人见谅。”
  “哪里,哪里,小孩子喜欢玩闹也是常有的。”
  齐伟城连忙开解道。
  “是啊,小孩子嘛!那么在意干嘛?”
  齐母也在一旁附和。
  若曦去了洗手间,将黑色的颜料洗干净之后,再次进来,粉白的肌肤在水晶灯下焕然一新,嫩白的皮肤饱吸了清水,晶莹得出奇,还有几滴未擦净的挂在白皙的额头上,如沾染在梨花上的春雨,稍带有几分那个年龄特有的稚气。
  她将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挽成一团用夹子夹在脑后,露出好看的发际线和脸型,一把乌黑的头发像海藻一样茂盛,还剩下几缕垂在脸侧,更显韵致齐整。
  吃饭的时候,齐俊彦就没有将目光从若曦的脸上移开过,若曦自然有所察觉。
  整个过程,若曦都只和泽昀低头说话,还故意夹菜给泽昀。
  泽昀感到了莫大的荣幸,他也搞不明白,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为什么若曦今天破天荒地对她如此关怀,心中喜不自禁。
  可是齐俊彦却拉长了一张脸。马芊陌也看出了事情的不对,说道:“若曦,只顾着吃饭,怎么不去给齐伯伯和齐少爷敬酒。”
  齐俊彦听见马芊陌这样说,仿佛又抓住了救命稻草,重新燃起了希望,暗淡的眼神立马荡漾着笑意。
  但若曦可觉得这不是一个什么太好的决定。
  她斜眼瞟了一下齐俊彦,心想,小色狼,等下姐姐给你点好看的。
  顾若曦端着酒杯,敬过齐伟城和刈婉霞之后。
  轮到齐俊彦了,齐俊彦还是将眼睛一刻也不离若曦的脸庞。
  无理的注视却让若曦心生厌恶。
  所以若曦在倒酒的时候,故意一不留神将透明的玻璃杯子失手丢到了齐俊彦的衣服上。
  “啊呀!不好意思,我手滑,不小心洒在齐少爷身上了,弄脏你的西装了!”
  此时齐伟城的和刈婉霞脸上拂过一丝不快,仿佛也已经看出来这是故意为之了。
  “怎么搞的?平时也不见你这样毛手毛脚的。”
  马芊陌在一旁责备。
  “没事没事,顾小姐只是不小心而已。”
  齐俊彦赶紧帮若曦说话。他只是感觉到胸前的衣服湿漉漉的一片。
  听到齐俊彦的话,马芊陌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紧接着说道。
  “若曦,好好敬酒,不可失礼。”
  若曦再次将齐俊彦的杯子倒满,然后再往自己的杯子里面倒了少许。
  “我还是学生,不会喝酒,请原谅一下我,但是您的一定要喝完,您是男生。”
  还没等齐俊彦说话,若曦就喝掉了杯中的酒,然后得意地看着齐俊彦。
  “我可是干了”。
  齐俊彦尴尬地看着眼前装着白酒的透明杯,面露难色。
  他又看了看齐伟城和刈婉霞的表情,真是各有千秋、蔚为壮观。
  齐伟城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脸色难看至极,微微地摇着头,一副极不看好的神情。
  刈婉霞则露出担忧焦急的神情,疼儿子的那种心情全部表现在了脸上。
  他还是一咬牙,仰头将一大半杯白酒干了下去,之后脸部瞬间像吃了一根辣椒一样地涨红,连连干呕。
  此时齐伟城和刈婉霞的脸色再也藏不住了。
  “马董,我看今天的见面,就到此为止吧!”
  “这种事情我生平还是第一次遇到。”
  “等一下!”
  “你过来,若曦。”
  若曦都不知道马芊陌叫她过去要干嘛!
  哪知道,刚一走近,马芊陌响亮的一巴掌就拍在了她的脸上。
  已经很多年没被她这样对待了。
  若曦感到有点可笑。
  一瞬间,包厢内一片大乱,若曦眼泪汪汪地看着马芊陌,心想我若不是念你年纪大,早就一巴掌还给你了。
  齐俊彦父子看见事情越闹越大,把刚才发生的不愉快也忘记了,连忙上前劝解。“小孩子不懂事,马总也不必如此啊!”
  “妈,你干嘛下这么重的手啊?”
  马泽昀在一旁也心疼地说道。
  若曦已经跑了出去,泽昀跟了出来。
  本来齐俊彦也想跟出来,但碍于父亲的脸上难看的表情,刚抬起屁股又坐了下来。
  马芊笠很快便恢复了笑脸。   “齐总见谅了,这女子太任性,没娘教的,让她去,过几天就好了。”
  包厢内又恢复了一片和谐,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只是少了若曦和泽昀。
  酒店的大堂外,若曦的手腕被结结实实地抓住了。
  “姐,你要去哪,我送你!”
  “你放开!”
  “我不放!”
  “你放开!”
  “我不放!”
  “嗷!”
  一声惨叫回荡在宽阔明亮的星级酒店大厅内。
  若曦狠狠地踢了他一脚,泽昀感到钻心的疼。
  他终于放开了手,若曦走了出去。
  她一边走,一边想,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利用她,包括她的姨妈。
  她再也没有了伤心。她心里高兴着呢!
  我他妈又一次成功地打破了马芊陌的幻梦,难道不应该高兴吗?你看马芊陌的那副嘴脸,都气成什么样了,肯定活不长,斗了这么些年,我才应该是胜利者,所以我要对自己笑才对啊。
   第五十五章
  她知道,虽然甩开了泽昀,但他还是在不远处捂着刚刚被重伤的大腿根,艰难地一瘸一瘸地跟着自己。
  她忽然间转过身来,看着远处的泽昀,大声地吼道:“你跟着我干什么?你要是再跟着我,我立马站到马路中间让车撞死信不信?傻逼!”
  泽昀很少看到若曦这样生气,轻声地说道:“姐,你别生气了,我走还不好吗?你自己一定要好好的。”
  说完,他只能默默地转过身,向来的方向走去。
  长长的人民南路两边种满了高大的银杏树,刚下过一场雨,银杏叶像铜钱一样铺在路边厚厚的一层,绵软如毯,旁边的四川大学古老的建筑物隐藏在蔚然的银杏树下。
  浑浊的夜空里有车鸣声呼啸而过,这条穿越城市中心的主干道一直延伸到黑夜深处,就像穿越灵魂的尽头。
  街上一个人也没有了,若曦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她以为只有一个人了。但当他转过头来,却还是看见远处一个长身少年,将帽子戴在头上,她也不介意让他跟着了,反正这些年来他跟习惯了。
  午夜12点,若曦依然没有回去的意思,她沿着人民南路一直走,一直走,走了大概有两三公里,大概是疲倦了吧。
  她拐进了九眼桥下酒吧一条街。
  她选了一家灯光较为明媚的,点了一瓶高度酒,一个人自斟自饮。
  看着窗外铺排的夜色和潋滟着灯光的锦江畔,刚刚挨过巴掌的臉还在隐隐作痛,脑海里的思绪不断地涌了出来。
  酒吧里喝酒的人还在高声怪叫着。
  马芊陌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将所有都给了她,包括外公留给她的股权,换回的只是她对她的利用和这一记响亮的巴掌。
  她一次又一次地原谅她,她却一次一次地伤害她,当时如果不同意借那百分之二十八的股份给她,自己入主馠树集团又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知恩图报?说到底,这些都是她妈的自找的。
  此外她又想起了其它的一些事,那天的工人闹事事件确实有些蹊跷,马芊陌为什么会突然受伤?王安那么多手下,对她那么忠心,怎么没帮她?为什么马芊陌受伤以后,救护车那么快就来了,并且不允许泽昀和她上前探视?”
  一切的一切都是隐秘的预言,像要极力地昭示着什么,在她心中恐惧着,深埋着;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个疑团,在她心中缠绕着,冲突着;一切的一些都像是浑浊的空气,憋的她心里难受。她想不通,越想就越心痛。
  这个时候,有一个打着耳钉的帅哥过来搭讪,看起来不怎么令人讨厌,有点韩风的。
  “美女,一个人喝酒啊?”
  若曦没有说话,将视线移开。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可以聊聊吗?”
  若曦还是没有说话。
  “留个联系方式吧!我挺相信缘分的。”
  若曦还是没有说话。
  男生终于失去了耐心,转头走了。
  若曦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此时酒吧的音乐已经变换成了抒情的歌曲。
  过了一会,若曦感到头脑昏沉,极想睡觉,大概是高度酒起了作用。
  她趴在靠窗的桌子上,眼睛迷离,朦朦胧胧地看到了顾若涵的身影,她又回到了锡林格勒的那片大草原上,她和若涵在山丘上跑着笑着,有人在唱着她曾经唱给若涵的那首曲子。
  青草绿绿叶
  暖阳融白雪
  抽出新芽儿呐
  来年又逢春
  弯弯眉儿月,
  树梢低低垂
  远方的牧羊人儿啊,
  赶快把家归!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竟然是躺在自己床上的。
  “姐,你醒了?”泽昀笑地跟花儿似的。
  “我没醒。”
  “没醒你还和我说话?”
  “那既然我和你说话了你还问我醒没醒?”
  “好吧,你厉害,泽昀被若曦成功地绕了进去。”
  “哦,对了,齐家少爷来了,说一定要见你一下。”
  “唔,他来干什么?”
  “我也是这样想啊!但是就是赶不走。死皮赖脸地说要给你道歉。”
  “就像你死皮赖脸地跟着我是吧?”
  “姐,你这人还有没有点良心,要不是我昨晚送你回家,你指不定就被那什么了?”
  “那什么了?”
  “就是那什么什么了。”
  “好吧,你跟他怎么说?”
  “我说不必了,我姐不需要你的道歉。”
  “可是他硬说要见一见才放心。我拗不过他,只好先让他在花亭里等着了。”
  “他来多久了?”
  “快两个小时了。”
  若曦心想,昨晚确实让他很没面子。她之所以那样做,倒不是和齐家有什么仇,也不是对他本人有什么意见,只是想不通为什么马芊陌总是将她当做商场利益的筹码,她不想自己的事情都让马芊陌给她作主。   不过看齐俊彦那傻傻的样子,最多也就是不礼貌地多看了她几眼,实在想象不出他是一个多有心计的人,似乎不该那样让他难堪。想到这一层,仿佛对这位齐家少爷抱有那么一丝愧疚。
  “泽昀,让他进来吧!”
  齐俊彦上楼之后,将大包小包的礼品放在了床头柜上,本想直接坐在若曦的床边,但仿佛感觉到有点不太礼貌,再加上泽昀那有些不友好的眼神。
  他便只到床边的一把藤椅上坐了下来。
  他今天穿着一件灰白色的运动装,将他衬托得更加随和年轻了,短发和他的脸型很配。他坐了很久,也不知道说什么,一时间气氛陷入了尴尬。
  后来他看见屋前屋后的成片的风信子,终于找到了话题。
  “顾小姐也喜欢风信子吗?”
  “是的。”
  “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吗?”
  “我觉得,风信子的花朵就像人一样,有坚毅忠贞纯洁的品格。虽然没有其它的花那样艳丽,但它活出了自己的态度。”
  齐俊彦听出了若曦的弦外之音,在心里愣了一下,但还是继续说道。
  “我想也是这样,人就是要活出自己坚强的品格,顾小姐这里的花实在是太多了,很壮观。”
  “这都没有什么,我以前在草原的时候,屋前屋后就有成片的风信子铺满原野,红的、蓝的、白的,五彩缤纷。特别是起风的时候,像是五彩的海浪在不断翻滚。”
  “草原,没想到顾小姐还在草原生活过。”
  “对呀,很多年前了。”
  “更巧的是,我那里还有很托朋友从国外买来的风信子种子,各种颜色的都有。我想顾小姐若是种花,应当每种颜色都要有,是要种出意义的。并且,我那里还有一些关于风信子种植的书籍,改天也一起给你带来。”
  泽昀在一旁冷眼看着,他对这种拙劣的套近乎的方式極为不屑。
  “不用麻烦了,我想种花,本来就是一种生活乐趣或者情怀寄托,既然是这样,大可不必刻意,越是刻意,越显得俗了。”
  “好吧,顾小姐说的是。”
  虽然若曦没有接受他给她送风信子的请求,但他也喜欢风信子,自然而然对他也产生一定的好感。
  “顾小姐,昨晚的事,真的是对不起!都怪我。”
  他越是这样说,若曦仿佛越内疚。
  “哪有,你太过自责了。”
  齐俊彦一边道歉,一边笨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药。“这是我找私人医生配的,专门止痛,消除疤痕。
  “不用了,我们家也有医生。”
  “顾小姐不要客气了,这是一番心意。”
  “好吧!你放在那里,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别太放在心上。”
  马泽昀在旁边坐不住了,波澜不惊地说道。
  “姐,医生说了,你昨晚淋了雨感冒了,要多休息。”
  若曦感到泽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又“飕飕”的冷气传来。
  齐俊彦立即在原地踌躇起来。
  “啊!顾小姐,原来是这样,真的对不起了,既然顾小姐身体不舒服,我也不便打扰了。”
  “嗯!”若曦点了点头。
  “对了,无功不受禄,你把礼物都带走吧!”
  齐俊彦有些不过意,慢吞吞地说道。
  “那这个呢?”
  “就放哪里吧!”
  齐俊彦下了楼。
  “姐,你跟他很熟吗?还聊那么久?”
  “来者是客,总不能太伤别人自尊。”
  “我看这种人就是喜欢装,装的很老实绅士的样子,其实城府很深,不知道诱骗了多少良家少女。姐,你可被她骗了!”
  “说哪里去了?有你天天像块牛皮糖一样地粘着我,还会被人骗?”
  第二次见面,若曦的心里产生了一些异样的情愫,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齐俊彦和顾若涵的长相有几分相似,这种感觉像丝线一样,很细很微弱。
  泽昀陪若曦聊了一会天,就回到自己房间去了。
  吃过饭以后,她觉得头没那么疼了,宿醉也完全消除。
  晚上的时候,屋外的月光将世界清洗地一片明净,有几缕透过窗帘飘进屋内,满屋银辉。她索性起身下床,拉开窗帘。
  天上的大星星像晶莹的珍珠一样铺得满天都是,就在头顶闪耀,多好的天气啊,在这里很少有看见这样繁星满天的天气,她突然间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小冲动,这么好的夜晚应该去捉萤火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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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员  —《普通一员》  没有高低贵贱  彼此骨肉相连  无论安危冷暖  总是站在你身边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  和平年代也有硝烟  每当风雨来临的时候  总是冲在最前面  没有特殊标签  为何冲锋在前  都有酸甜苦辣  依旧为你心甘情愿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  只是有人负重向前  世上没有廉价的颂歌  齐家治国才有天  还是那句铮铮誓言  还是那么不畏艰险  还是那一团火啊  初心未改 信念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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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曲盯着家门前的大晒场,一看就是半天。几日后,他站在隔壁院的难生屋门前喊:“难生哥,封在自家巴掌大的地方,人快疯了,要不……咱哥俩把傩戏请起来?”  在院里闷着脑壳抽烟的难生听到喊声,顺着良曲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晒场角落那堆闯滩节后拆下的台料,沉思半响,“能成?”  “老祖宗留下的物什,怎就不成?”  “现这情况……”  “家门口请呢。里面套一层口罩,外面盖一层脸子壳壳,安全着。特殊时期,马角不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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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纱,女,真名丁书砚,现就读上海市北郊中学七年级   01  钟声响了,今天要考试。同学们主动拉开桌子,保持距离,诚信考试。其中还不乏一些考前临时抱佛脚的天真年轻人,还有一些在拼命地记着公式,有些人甚至还在讨论着下课没扒完的八卦,笑得多开心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监考老师拿起粉笔,一笔一划地在中间两块推拉黑板上横着写了八个大字——诚信考试,作弊可耻。  这本来是一次再正常不过的考试,直到老师拉开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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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你而言,你的善意或许和爱情没有关系,但于我而言,我知道,那就是喜欢。  楔子  十月的一个午后,苏酥接到一个来自大理的电话。当时她正在吃下午茶,五颜六色的甜点零散地摆在盘子里,她捡了一块浅紫色的葡萄味马卡龙,还没送进嘴里,电话铃声就响了——号码没有备注,铃声却是专属的,李健的《贝加尔湖畔》。  电话一直在响,苏酥透过玻璃窗向外看去,天气温暖晴朗,阳光下微小的尘埃隐约可见。她闭了闭眼,周围的空气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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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清使劲闭上眼睛,再猛地睁开——暗淡的仓库深处,露出一只白花花的女子的胳膊。     1.  一到梅雨季节,阿让就没精神,学堂回来也不出门,总是宅在室内。家里的书都读了个通透,当然这些全是他伯父哲爷那些珍藏的所谓“不思进取”的旧书,搞得橘家府上不像是卖画的,反而像古书堂一样。  这回儿,雨又淅淅沥沥下起来,天色恍若融在水汽中,明暗逐渐模糊,还剩了浓郁的新绿。虽说是宅在屋里,眼前总归还是有一片景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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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背负着这样一个秘密,无法向他人诉说的痛苦,不论是肉体上还是精神上都要受到摧残。  江映心把门关好后,乖乖坐在一张藤椅上,崔叔修剪完后放下剪刀。  “你知道我叫你来,是干嘛吗?”  江映心摇摇头说:“不知道。”  “前面会上说的,我想你也全听到了吧。”  江映心点点头。  “我虽然老了,但有些事还是很清楚的,你是我一手招进龙腾的,老实说,你在面试的时候特意出了些怪题来刁难你,希望你不要见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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