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四部尚书戴联奎568件藏品惊现如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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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颁布实施以来,国内掀起一股收藏热。国家赋予民间及私人收藏文物的合法性,鼓励藏宝于民,调动了国人收藏文物的积极性,使得一批又一批濒临灭失的文物被“抢救”出来,得以重见天日。
  
  戴联奎博学多才、满腹经纶,曾担任过嘉庆、道光两位皇帝的老师,在职近50年,官至一品。戴联奎酷爱收藏,视藏品为生命,常节衣缩食,拿出薪水银两购买散失在民间的历代瓷器、书画。有一次,为购一只宋三彩浅笔洗,他竟花去两个月的俸银。其毕生藏品达千余件。道光壬午二年(1822年)二月初四,戴联奎因病在浙江去世,享年72岁。道光帝深感痛失一位贤臣诤臣,宣旨让戴联奎葬于如皋东陈张草港,并派大臣致祭,以宰相级葬礼相葬。祭品,戴联奎生前藏品,乾隆、嘉庆、道光帝圣旨及所赐古玩古董,共用38条木船运至如皋。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戴联奎藏品历经战乱、失窃,破损灭失严重,至20世纪初藏品已不足600件,由其后代分散保管。戴氏后代为收藏保管先祖留下的遗物做出了不懈的努力,付出了血的代价,其中两人致残,3人丧命。
  1946年夏的一天,乌云密布,狂风大作。一名国民党军官率20名士兵从泰兴黄桥直扑如皋戴府,企图占有部分戴氏藏品。戴氏家族上到80岁老人下至7岁孩童近百人闻风而动,肩挑背驮,一夜之间将易被发现的藏品转移至大明、戴庄、东陈等乡村。次日,国民党兵扑了空,便用计将戴联奎第6代孙、70多岁的戴文照宴请至老松林餐馆。美味佳肴相待后,国民党军官抛出1根金条、10枚银圆说道:“戴老先生,只要让我们饱一下戴联奎藏品的眼福,这些就都是你的了!”戴文照轻蔑一笑:“让长官失望了,那些老陈货早已在鸦片、甲午战争中灭失得无影无踪,即便我活了一大把年纪,还没见过半片子儿。”
  “混帐,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是你骨头硬,还是我棍棒硬。”国民党军官涨红了脸,一声吼叫:“来人,给我拿下!”瞬间,棍棒交加,老人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幸亏家人火速送来银两才将老人赎回。戴文照虽保住一条性命,却落下了终身瘫痪。
  十年浩劫,破“四旧”立“四新”,造反派将戴联奎第7代孙戴寿岩揪出来,要他交出“四旧”物品。关押期间,戴寿岩亲眼目睹红卫兵砸瓷器、毁佛像、焚字画、熔铜器的场面,他心在滴血,喃喃自语:“作孽,作孽呀,这是中华民族的文化遗产,咋能这样糟蹋!”他暗示其妻叶涛及子女竭尽全力保护好戴氏遗产。
  戴寿岩被关押3个月,造反派就在戴府抄了3个月。一日,几个红卫兵在戴家院内挖地三尺,搬出一只60公分高的明朝青花瓶,他们认为找到了戴氏家族暗藏“四旧”物品的证据,责令戴寿岩低头认罪。为保全花瓶,戴寿岩低下了头。岂知,造反派得寸进尺,责令他亲手毁了花瓶,以示悔过自新。戴不从,被体罚三昼夜。
  数九寒冬,戴寿岩穿了一层薄薄的单衣,冻得浑身打颤,牙齿“格格”作响。他自知凶多吉少,生命已进入倒计时,可他一想起老祖宗留下的物品便来了精神:我不能死!他思忖着,老祖宗藏品有近300件是我藏匿的,我走了,藏品何以重见天日?他忍痛割爱,决计丢卒保车。
  “想通了?愿悔过自新?”造反派大声喝问。
  “愿,我愿!”戴寿岩附和着。他小心翼翼捧起花瓶,眼中噙满泪花,迟迟不愿下手。一阵沉默后,他左臂将瓶肚夹在腋下,右手捡起半截瓦片对准瓶口连击数下,“哐啷”,瓶首分离,瓷片坠地。他痛心疾首,捶胸顿足,造反派扬长而去。
  戴寿岩抱着花瓶发疯似地冲回家。夫妻相见,没有语言,惟有抱头大哭。因伤心过度,戴寿岩久病不起,1974年4月的一个黄昏,老人口述完戴氏藏品位置后气绝身亡。丈夫去世后,叶涛挑起珍藏保管戴氏藏品的重任。
  
  后起之秀
  戴氏家族收藏有传人
  
  “哇——哇——”1949年10月,伴随着共和国成立的礼炮声,戴联奎第8代孙戴时祥呱呱坠地。童年时代的戴时祥聪明贪玩,爱与邻居小孩玩铜钞(用铜钞投圈,比命中率高低),常赢回一小把铜钱。母亲叶涛因势利导,从教他认识铜钱上的汉字图案开始,循序渐进,讲述古币知识和祖国灿烂悠久的历史文化,在时祥幼小的心灵上烙下“中国是一个文明古国”的印记。耳濡目染、潜移默化,小时祥对古币收藏产生了浓厚兴趣,至15岁初中毕业时已收藏古钱币20余种近100枚。进入90年代,戴时祥又拓宽收藏范围,藏品五花八门、五光十色。他的案头床下、衣橱木箱内塞满了藏品,其妻称他是个“花花公子”。
  
  10多年来,戴时祥搬过3次家,家具家电减了一件又一件,而藏品却有增无减,并占据了室内主要位置。久而久之,邻里送他个“戴藏癖”的外号。戴时祥淡淡一笑:“人各有志,收藏是一种乐趣,通过收藏可以研究某一历史时期的政治文化、风土人情,我对收藏情有独钟!”
  近年来,戴时祥潜心研究汝瓷艺术,他撰写的学术论文《揭开汝瓷的秘密》在香港《艺术与收藏》杂志发表后,引起轰动效应,成为公认的中国著名权威汝瓷鉴定专家。戴氏家族收藏有传人,叶涛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戴时祥兄弟姐妹10人,他排行老五。母亲叶涛克勤克俭、含辛茹苦将儿女拉扯成人,即使在国家困难时期,吃了上顿没下顿,她也没舍得卖出一件祖传家宝。如今,儿女们均已成家立业,且百般孝顺,她尽情地享受天伦之乐。然而,已到风烛残年的她,一直有个“心病”堵在胸口:戴家老祖宗留下的数百件藏品该怎样处理呢?她卧不安席、食不甘味,深思熟虑后,决定将保管戴联奎藏品的重任交给戴时祥。
  如皋系千年历史文化名城,市委市政府十分重视戴联奎故居——戴府的恢复开放工作,将其列为全市的一大工程,并交由有关部门和戴联奎第8代嫡孙戴时祥共同负责。整个工程分三步:成立戴氏家藏文物展览馆;成立如皋市戴氏源流研究会;恢复戴联奎故居。2002年秋,市领导登门征求戴氏掌门人叶涛老太意见时,老人当即表示:“我举双手赞成!”
  戴氏藏品中,高档次、重量级的藏品由叶涛老太保管,其余散落在戴氏家族中。如何将分散藏品集中起来,老人费尽心机。经过周密部署,她半年内主持召开5次家庭会议,宣传发动,统一思想。会上,她慷慨陈词,言如皋古老的文化底蕴,道戴联奎的丰功伟绩,述戴氏后人珍藏物品的艰辛,说新时期良好的收藏环境,鼓励大家早日拿出藏品光宗耀祖、为国争光。戴冬生、戴时祥、戴叔芳、戴叔兰、戴时明等当场表态愿意拿出藏品。
  2003年元月8日,叶涛在三子戴时平家中主持召开第6次家庭会议,如皋电视台派记者跟踪采访。面对摄像机镜头,戴时祥首先作了表态发言,在场的其他人也一致同意拿出藏品,成立戴氏家藏文物展览馆,弘扬先祖戴联奎“清节自励、为国为民”的美德,弘扬如皋历史文化。与会者满面春风,内心涌动着一腔浓浓的爱国之情,叶涛更是兴奋得手舞足蹈。会后短短几天时间,戴联奎藏品陆续集中至戴时祥住所。
  2003年大年初一,春寒料峭,鞭炮阵阵,如城人沉浸在欢度新春佳节的喜庆气氛中。上午8时整,戴氏家藏文物展览馆(租赁市区的地下室)装饰工程开工,叶涛坐镇指挥。排污水、清杂物,戴氏家人与施工人员奋战在苦脏累第一线,个个忙得汗流浃背。戴时祥吃睡在工地,既当指挥员又当战斗员,至工程竣工时,他体重掉了9公斤。戴氏家人说:“展览馆如期竣工,戴母和时祥立下了汗马功劳!”
  2005年3月18日,投资85万元的如皋市戴氏家藏文物展览馆开馆,江苏省、南通市有关领导及如皋市四家班子领导到场祝贺。
  
  弥足珍贵
  藏品穿越时空两千年
  
  
  在戴联奎藏品中,有一份《嘉庆四年正月丁卯抄检和珅相府物品清单》分外引人注目。嘉庆元年(1796年)嘉庆帝在开始亲政的15天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一代巨贪和珅处了死刑,但对和珅“富可敌国”的说法后人无据可查。戴联奎留下的这份抄检清单让今人窥豹一斑,和珅拥有的财产数量令人触目惊心,真可谓“华夏第一贪”。清单因长久秘藏和受潮,已是斑斑驳驳、满目疮痍。
  嘉庆四年正月丁卯抄检和珅相府物品清单
  屋宇:正屋7进33间;徽式1所62间;花园台楼42座;侧室1所52间;钦赐花园1所64座;更楼12座;杂房130间;瓷器库1所;锡器库1所;珍馐房1所16间;铁黎紫檀房6间;玻璃器皿库1所;药材库房1所。
  地亩:800顷。
  店铺:当铺75家;古玩铺12家;玉器店4家;绸缎店2家;洋货店2家;皮货店1家。
  金银铜:古铜鼎22座;汉铜鼎11座;王鼎18座;古剑10柄;金碗碟32桌4288件;银碗碟32桌4288件;金镶牙筷500双;金唾盂120个;金面盆53个;银面盆150个;金脚盆64个;银脚盆683个;金罗汉18尊,每尊高1尺8寸;金镶玉500副;镶金八宝炕屏40架;镶金炕床20架;老金缕丝床帐6顶;金元宝100只,每只100两;银元宝940万两;赤金500万两;生沙金200万两;银圆58000枚;银号库银400万两。
  玉石珠宝古玩:玉磬28架;玉马1对,高1尺3寸,长4尺;白玉观音1尊,高1尺2寸;玉罗汉18尊,每尊高1尺2寸;整玉如意120柄;白玉如意387柄;砒玺燕碗99只;砒玺烟壶300个;白玉汤碗154只;白玉酒杯124只;白玉冰盘25只;砒玉冰盘18只;白玉烟壶800个;玛瑙烟壶100个;汉玉烟壶100个;金珠首饰28000件;大东珠60粒,每粒重10两;数盘珍珠18盘;汝窑笔洗2只(御用宝物);汝官窑玛瑙釉尊(贡品)1只;北宋池州水枕5只;手串18只326串;红宝石180块;小红宝石980块;蓝宝石4700块;宝石数珠1008盘;珊瑚数珠373盘;密蜡数珠13盘;珊瑚帽顶236粒;珊瑚树10株,每株高3尺8寸;自鸣钟38座;洋表100只。
  衣物布匹皮张:五色大呢800板;鸳鸯绒110板;五色羽缎600板;哔叽200板;元狐皮12张;貂皮800张;各色狐皮1500张;杂皮56000张;貂蟒袍37件;貂帽54顶;貂褂48件;貂靴120双;成衣无数。
  这张抄检物品清单让世人看到了和珅的贪得无厌,也印证了当时京城“倒了和珅,富了嘉庆”的传说。
  宋代汝官窑玛瑙釉尊是戴联奎收藏的一件宫廷贡品。宋太祖建隆元年,宫廷为筹备赵匡胤生日庆典,特指令汝州(今河南汝州市)精制两只汝官窑玛瑙釉尊作贡品。这两只尊的工艺精堪、制作精美,令赵匡胤龙颜大悦、爱不释手。可惜在北宋淳化五年被李顺起义军抢走一只,至今下落不明。剩下的那只由皇室世代相传至清朝。清朝嘉庆皇帝登基后,抄了和珅的家,赏赐了一批藏品给戴联奎,其中就有一只汝官窑玛瑙釉尊。“纵有家财万贯,不如汝瓷一件”。据考证,目前汝瓷存世真品仍有数十件,且分布在世界各国有名气的大博物馆内,而戴氏家藏文物展览馆就有汝瓷3件。
  
  如皋戴氏家藏文物展览馆开展后,引得天下游客纷至沓来,流连忘返,不到一年已接待中外游客3000余人(次)。漫步馆内,穿透历史尘埃观赏古物,让人依稀穿越时空隧道,聆听着人民创造历史的宏音,备感中华民族的伟大。
  结束采访时,戴时祥兴奋地告诉笔者:前不久,如皋市民政局批复成立“如皋市戴氏源流研究会”,已有美国、加拿大、缅甸、马来西亚等32个国家103名海外戴氏后裔来函报名参加此研究会。同时戴府的恢复工作也已经启动,戴府恢复后,戴氏家藏文物展览馆将迁入府内,成为一大景观。
  “乱世黄金,盛世宝物。在国泰民安的今天,建起家藏文物展览馆,让戴联奎藏品陈列于此,实现了我梦寐以求的夙愿,我很高兴。我将协助儿子保护、利用好文物,教育子孙后代不忘昨天,珍惜今天,以饱满的热情挑战明天!”叶涛老太语调铿锵而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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