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了,我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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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身体成熟而高兴
  
  军训遇上“秋老虎”,一进宿舍,大家第一件事就是脱衣服。汗酸和脚臭被电风扇一搅,立马风生水起。于秋語住上铺,咳嗽着连连捂鼻,他本人早已冲过澡,着白色内裤坐床上抓手机“入定”,帐前挂三条纯白内裤,像三面诡异的旗。
  韦小宝脱了迷彩服脱背心,脱了背心脱内裤,光溜溜到卫生间冲完凉,光溜溜地出来,身上凉快了,心里也快活起来。他扭动着屁股,兴奋地喊叫着:“我是处女!我是处女!”正要冲澡的刘迁大乐,上前做检查状,韦小宝赶紧蹦至一边:“哦,不,不!我是处女座的!”
  高德最后一个到宿舍,一进门即躺倒床上,展成一个粗线条的“大”字,韦小宝拍拍他的胖肚子:“高德,脱了吧!”
  高德蹙着眉毛瞪眼:“别碰我!哥烦着呢!”他一米七零的身高,180斤的体重,走两步身上的肉就要颤三下,可以想见军训的苦。
  韦小宝嬉皮笑脸:“你不是哥,你是god!”关于“god”,韦小宝这样解释——三个小孩吹牛,甲小孩说,我爸爸是神父,所以人们见了他都喊:“oh,myfather!”小孩乙说,我姐姐是修女,人们见了她都喊:“oh,mysister!”小孩丙不屑地说,这算什么!我爸是150公斤的大胖子,人们看了他都喊:“Oh,mygod!”所以大家都跟着喊“高德”(god的音译)。
  高德不理,继续愁眉不展。韦小宝不由同情心大发,凑到他身边柔声说:“真的,高德,脱了舒服多了,我们都知道你的小腹肯定有游泳圈,你就不要不好意思了。”这句柔声细语,令高德一下子软弱起来,他嗫嚅着说:“我底下都破了……走路疼死了……军训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啊?破了?是不是东西都漏出来了?”韦小宝大惊,上铺的于秋语也赶紧探下头,他们都说:“你脱下给我们看看……”高德扭扭捏捏,很放不开。
  韦小宝急:“你看我都脱成这样了!”刘迁从卫生间奔出来,说:“是啊,别装得跟个女的似的!”
  于秋语说:“你们别围在那儿饿狼一般啊,大家远一点,给高德一点心理空间嘛!”
  于是散开,高德褪下内裤,只见他大腿根部及私处磨破了好多皮。于秋语探着手捏捏他的内裤:“你瞧你穿的内裤?棉的成分这么少,不捂破皮才怪!”而韦小宝指指他的下身:“你瞧你这黑色森林,不捂破皮才怪!”高德赧颜着,仿佛全是他的错。
  于秋语爬下床:“一定要穿质地柔软、易于吸水、透气性好的宽松内裤,并勤换勤洗,你瞧我,最多时一天换三条!三条啊!”于秋语强调着,模样有点像领导训话。他看大家都被镇住了,才话锋一转,“高德这个买点爽身粉擦擦,应该可以好的,爽身粉吸潮……”韦小宝朝于秋语竖大拇指:“大师!大师!”于秋语得意地一笑,抬眼向上,继续他的性教育:“我还知道睾丸都不一样大小,站立的时候,通常一个垂得更低,你们这些小同学啊,不要一摸大惊失色,以为自己病得不轻。另外,我还知道精液是清洁的,而梦遗是健康的……”
  韦小宝插嘴:“你还知道地球是圆的,学桌是方的!”惹得刘迁哈哈大笑。
  于秋语对韦小宝打断话题心怀不满,他眯着眼:“我还知道你另有一个名字叫韦小宝!”韦小宝一愣,尔后假装坦然:“当然,我韦小宝鼎鼎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刘迁蹦起来:“原来你就是韦小宝!”
  于秋语摆摆手:“其他话题暂且放下,我们还是来讲讲科学……”于是一个人说,三个人听,不时插科打诨来点“小黄”,气氛相当活跃。
  等大师“授课”完毕,韦小宝才去帮高德买回爽身粉。洗过澡,拍上爽身粉,高德苦巴巴的脸稍事舒展。大家安然,胡闹一阵,都陆续进入梦乡了。
  睡梦里,韦小宝梦见荷花,韦小宝脱下内裤,磕磕巴巴地问荷花:你说,我长这么多毛发合、合适不?荷花惊呆了,也磕磕绊绊地说:合、合适……韦小宝不放心:我发现高德比我的多。荷花说,这跟头发一样有人多有人少。韦小宝释然,迎面撞见似双儿又非双儿的一个女孩……
  就有东西流出来。韦小宝模糊中忆起大师说要勤换内裤,便硬撑着醒了,他半睁着眼,悄悄扯下大师帐前一条内裤换上。韦小宝回想着大师临睡前的一通演讲:这是干净的、健康的,该为自己身体走向成熟而感到高兴。
  外面的路灯照进宿舍,照见几张熟睡的青春的脸。青春,真的汹涌而来。
  
  当卵子和精子意外结合
  
  当卵子和精子结合,就成为一个小孩儿了。
  韦小宝没有想到,有一天,荷花腹中也会形成一个小孩儿——他总以为荷花和他一样,只会来点小闹,满足满足好奇心而已。
  军训结束,恰好周末,韦小宝欢快地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班上的一帮女生却不肯回,她们围在“破锣”教官周围,赠礼品留电话,恋恋不舍,有的甚至梨花带雨,场面万分煽情。遥遥看,双儿也在其内,韦小宝投其所好,也挤到万花丛中说些好话。好话还未说尽,就被于秋语拉回,于秋语说:“她们留恋的不是教官,是军装!你挤在里面算神马?”韦小宝呵呵乐:“凑凑热闹,哈哈!”
  亲自乘公交车,因为老爸说家里有事。
  进得家门,发现爸爸在床上坐着,铁塔一般,冰冷着脸。而妈妈穿着睡衣,来回踱步,平时最注重的妆容一点都没上,只留两道纹过的卧蚕眉在脸上纠结。
  看到韦小宝回来,一个都不招呼。韦小宝放下背包,问:“你们怎么了?刚打过架?”
  儿子一问,韦妈才叹一口气:“荷花干了好事!”韦小宝不明就里:“又弄坏家里东西了?”
  韦妈切齿道:“她弄坏自己了!”
  原来,荷花怀孕了!而她就是不说孩子爸是谁。现在,韦爸已经把她送进医院,等待手术。想把她父母叫来,荷花死活不肯。
  韦小宝说动韦妈收拾一些生活用品,一起去医院陪荷花。荷花带过韦小宝三年,处得跟哥们似的,韦小宝对荷花是有摩隋的,此时,他怎能允许爸爸妈妈扔下荷花不管?
  韦小宝心里郁闷之极,当卵子和精子结合,就会变成受精卵。荷花,在关键时刻,你不能采取措施吗?他知道荷花是个大大咧咧的大女孩,她一定没想到事情会走到这么糟糕的地步。
  一家三口到了医院,荷花躺在床上,眼泪汪汪,无颜相对。韦妈简单问了手术的情况,直接开训:“你也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这么不自重,到最后吃亏的还是你!问是谁干的,你又不肯说,白白让那狗杂种逍遥!”荷花哆嗦着嘴巴,泪流满面。
  这时,手术医生来了,冷若冰霜地看看这一家:“你们谁签字?”韦妈收起怒容,挤出谦卑的笑:“医生,这是远方的一个侄女,在这边打工,父母离这儿远,只有我们是她的亲人了。”医生显然不愿意听这些解释,她直接递过协议书:“签吧!抓紧时间!”
  韦小宝凑上去一看内容,倒吸一口凉气,上面详细罗列了刮 宫的并发症,包括休克、大出血、子宫穿孔、不孕等等,并注明此等并发症与病人个体因素有关……最后一句是:同意手术,请签字。
  韦妈文化水平不高,但也看出了其中的厉害,她改变主意,把协议书转递给荷花:“你自己签吧,我们不敢承担这个责任……”
  荷花低着头迅速签了,然后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医生,疼吗?”
  “当初你怎么不想到疼,现在晓得疼了!”医生鄙夷地冲荷花瞪眼,仿佛她自己冰清玉洁从不食人间烟火。
  荷花很快被安排进手术间。一家三口在外面等,韦妈继续唠叨,韦爸紧锁双眉,而韦小宝关心着里面的动静。不时传来阵阵哀号,进去的人脸色惶惶,出来的人佝偻着身子。旁边一位老年妇女在等意外怀孕的媳妇,她说,手术就是用一根管子伸进去把胎儿吸引出来,不打麻药,所以特别疼,韦小宝听得胆战心惊。
  荷花终于出来了,脸色惨白,一步三挪,韦小宝赶紧上去扶,韦妈也扶住荷花另一侧。到得门口,荷花终于坚持不住,“哇哇”地吐出一肚子酸水,惹得旁边的清洁工连喊“哎哟”……
  这一天韦小宝在医院,见证了一位妇女刮宫发生大出血差点送命,也看见了一对学生模样的情侣出现在医院走廊里抖抖索索……韦小宝看着小情侣惊恐的单薄身影,打心眼里同情他们。早在初中,韦小宝就在网上看到过一则“未婚女性人流调查报告”,报告里列举了一些病例,其中,一位19岁的女生因做人流钳夹手术导致子宫穿孔、小肠裂断……韦小宝当时看了心惊不已,至此悟出了某些禁区绝对不能随便跨越的道理。
  韋小宝闻着医院的来苏儿味,心里怪怪的不是滋味。他跟父母说先回家,然后走出医院,踏进附近的一所网吧,懒懒地搜人流后注意事项:人流术后休息两周,使用抗生素,并保持清洁。术后两周不宜盆浴。人流术后若出血超过10~15天,流血量超过月经血量,应及时就诊治疗。人流术后一个月方可恢复性生活。注意避孕。人流术后最好间隔一年再怀孕,至少也要等六个月……
  韦小宝跟网吧老板借了纸和笔抄下来,折回医院,悄悄递给荷花。
  荷花又哭了,说:“谢谢你,小宝,回头好好学习,别学姐这么没出息……”
  韦小宝的爸妈给荷花准备饭去了,荷花的床,孤零零的,看了特别凄凉。
  韦小宝叹一口气,心想:打胎前的荷花是多么快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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