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季末不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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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年来,银行存款稀缺性问题日益突出,特别是在季末考核时点上,银行揽存动力迫切。加上监管层采用的“贷存比”月末及季末时点考核,又使得各家银行的存款竞争达到白热化地步。在银行季末揽存作用力下,近两年金融机构一般性存款在季初月前后增量出现正负交替,即在3月、6月、9月和12月的季初月,一般性存款会大量增加,而在下个月,存款又会大量流出。
  银行表内存款的季度流动与2011年后表外理财快速发展不无相关:理财产品发行后,银行资金从表内存款流出表外;大量的短期理财产品通过滚动方式运作,银行能通过对理财产品的发行和到期时点的摆布,使得理财资金在表内考核时点上又重新流回表内充当存款。
  银行理财产品发行到期时点的设计上,常常排在3月、6月、9月和12月的最后一个或数个交易日内集中到期。在各到期时点上,理财产品兑付客户资金短暂停留在活期存款账户,恰好满足季末时点上银行存款考核要求。而滚动发行的新产品发行结束后,新的计息日安排在考核结束的下一个月,理财资金又会从存款账户变成理财资金再度流向表外。理财资金就这样通过季末到期和季后再发行的巧妙暗安排,形成季末到期资金回表,季初月结束又流向表外跨季节流动规律。
  银行理财运作普遍采用期限错配方式,资金来源期限较短,最常见为1-3个月或3-6个月,甚至1个月内产品,资金投向是一些期限更加长的信贷、债券类资产等。新旧产品交替之际会产生大量的流动性需求:一方面新旧产品在发行到期时点和规模方面不一定能做到完全对接;另一方面是银行也有意到期资金先行流回。
  而在季末产品到期,银行理财流动性需求极大,一般不会像公募基金那样通过主动出售大量资产来满足,往往主要通过短期资金借贷方式来实现。理财资金就涉及到在表外(理财部门)、表内(资产负债部门、金融市场部门)以及第三方资金借贷机构等主体间的跨季流动。
  季末月份的市场流动性影响效果上,理财产品对于存款或资金的总量影响并不显著,影响主要体现在分布结构的变化上。
  2011年的季初月一般性存款扩张,主要体现为货币市场融资需求的同业往来资金波动。从市场整体统计口径看,其在央行的金融机构信贷收支中,反映在“其他”科目下,同业往来构成其他科目季度间波动的最主要因素。而在其他存款性公司的资产负债表中,反映在对其他存款性公司及其他金融性公司资产负债表的负债项目中。
  季末的理财资金缺口如果是通过银行内部进行融资拆借,则在央行整体市场统计口径下, 可能只反映出内部轧差后的余项。但各银行之间以及其他金融机构之间跨季资金拆借往来,能反映出季末资金往来波动。不管我们从何种口径看,在季末月份前后,银行资金流动性都已出现周期性、结构性的转移变化。
  结构性资金紧张不可忽视
  从货币市场角度分析,“季末效应”已对货币市场带来显著冲击,季末银行同业资金往来转移,已使得过去两三年季末时点上货币市场产生周期性紧张局面。
  在资金利率形态上,季末货币市场利率往往表现为先冲高后回落。一般在季末月份中下旬,R001、R007先冲高,季末因素过后资金需求降低, 货币利率也就快速回落到前期正常水平。年末或者半年末的时点表现更为明显。季末的货币市场资金紧张在2011年三四季度特别明显,当时主要是市场流动性总量已存在巨大压力;2012年尽管总量压力相比2011年趋缓,但每逢季节性依旧紧张;而2013年资金总量压力又超出上年,季末冲击会更加明显。
  季末月份时点上的资金紧张,是否表明相比临近的非季末月份,银行间资金总量会普遍更紧一些呢?
  根据银行的超储率计算,在综合考虑影响总量资金的公开市场、财政存款、外汇和法定准备金冻结等几个主要途径后,季末时点的超储率实际上并不是偏低的,甚至往往比临近的非季月还会偏高一些。
  原因可能在于:一方面在季月,往往也是财政存款投放相对增加月,比如年末12月财政存款大量投放,而税收上缴不在季月等;另一方面在季末时点,央行还可能有意针对性地通过公开市场来主动调节市场资金余缺。各家银行季末担心同业拉存款, 也往往会主动提高资金备付率。
  季月超储率波动反映市场资金紧张既有可能是资金总量上出现了问题,还有可能是结构性紧张所致。最显著的资金结构性紧张发生在2007年-2008年间,当时每当大盘新股发行时期有大量资金被冻结时,资金利率快速冲高。实际上,新股冻结资金对银行间体系内流动性总量并没有太大的影响,资金紧张主要是结构性失衡。
  同样,我们考虑近两年理财资金季末流动,当理财资金季末先从理财流回表内,或向其他金融机构拆借,银行体系内资金总量并没有漏损,流动性总量没有因理财资金跨季流动而降低,然而季末资金紧张的结构性变化不可忽视。
  回购代持模式下现券跨季转移
  从现券市场角度看,季末效应对债券交易也带来周期性冲击,主要体现在几方面的压力。
  一方面,季末现券市场存在货币资金压力传导。季末银行间流动性紧张、资金成本抬高,而基金、券商等信用债券投资机构广泛利用债券回购进行杠杆放大操作,资金成本冲高使得套息空间减少甚至负回报,基金和券商往往选择暂缓信用债配置节奏,持续资金紧张还可能会带来一些机构解杠杆压力。
  从历史季末时点上各类现券的市场表现看,季末效应对短券影响高于中长期品种,对信用品种影响高于利率品种。
  中长期国债等利率品种受季末效应影响很小,季末资金紧张一般不会影响到中长期利率的趋势性,仅个别季末时点市场资金总量持续型紧张除外,如2011年6月末,原因可能在于中国利率债的投资主体主要是银行自营机构和交易机构,很少采用债券杠杆模式,对资金时点短暂冲击的敏感性最低。
  信用品受季末影响明显,主要与信用债的杠杆交易套息模式相关。高等级信用债受季末影响较明显,中低等级市场的冲击就更显著:往往季末前交易日,信用债收益率有上行压力,季末后,信用债流动性压力降低,收益率或有修复性回落。交易所由于低评级占主流,资金波动更大,季末因素影响更明显。特别是2011年二季度末、三季度末等时点上,信用债收益率的大幅冲高,季末资金是当时信用市场的核心驱动因素之一。   另一方面,季末因素可能导致现券在不同类型机构间进行跨季的转移流动。体现在:1.季末银行表外理财与自营及第三方机构开展的融资交易,如果是代持或买断式回购融资,现券会在不同类型托管账户之间发生约定购回式转移;2.季末也是公募基金、券商资管产品的季报公布时点,为了修饰报表或其他原因,在代持模式盛行期间,进行转移利润或隐藏亏损,也可能导致季月前后的现券转移。
  可作为现券在季末前后发生转移进行佐证论据的是,中债登“广义基金”及银行金融机构持债变化行为。根据中债登对“广义基金”的定义,包含银行表外代客理财、证券基金、年金、基金公司、社保基金、基金会、产业基金、保险产品、信托计划、基金特定组合、证券公司资产管理计划等。
  截至2013年4月末,广义基金持债规模为2.6万亿元(不含短融),而公募基金持债规模近7700亿元。此外,非银信和银证合作的信托+券商资管持债规模也不大,因此,剩余2万亿元可近似看作银行理财持债量,相比一季度末约8.2万亿元理财存量规模,债券占比在20%-30% 附近较为匹配。可以说,从构成上看,近年广义基金的持债变化, 更多可能是反映表外理财,而非公募的持债行为。
  观察近两年广义基金下债券托管量变化:在3月、6月、9月和12月季月增量相对偏低,甚至出现减少,而每当季月的下一个月份,持债量往往出现大幅增加,且主要是流动性较好的利率品种。而银行自营部门的持债变化规律恰好相反,无论是国有银行、股份制银行,还是城商行和农信社,季月相对增加,季后月份持债增量相对降低。
  广义基金和银行机构在季月前后的相反持债行为,可能就反映了季末现券理财部门流向自营部门,而在季月后又从自营部门流回理财部门的情形。 尽管这种现券转移可能并非以真实交易为目的,主要是约定式购回模式。此前,有机构将某些月份“基金”持债大量增加误认为是公募债券基金的持债大增,而根据上述分析,更合理的解释应该是理财季后的现券回流所致。
  最后,从银行间现券市场的成交活跃度现象看,季末时点上现券成交也较一般时间更为清淡一些。一般,中国季末月份往往会叠加长假效应,季末现券成交流动性会变得更差。从银行间现券成交量看,各季末时点上,市场成交量相对往日会明显下降,表明季末效应下现券成交流动性受到明显冲击。
  理财与自营关联交易被中断
  2013年,银行间市场出台了一系列规范和革新措施,传统季末效应也可能出现新变化。
  4月份,银行间市场爆发了债券监管风暴,央行、证监会、发改委以及下属中债公司、外汇交易中心和清算所等监管机构密集出台了一系列债券整改方案,规范包含对发行交易等各方面的制度重设。目前迹象表明,债市监管远未结束,后期债市在发行及交易上还会继续进行改革。
  自从监管层规范债券代持、禁止理财账户与自营账户关联交易后,市场资金、现券流动模式已经大受影响,自4月中下旬债市监管风暴开始,据WIND统计,目前银行间现券日成交量已萎缩不到原来的1/4,尽管主要影响的是大量的过券倒量交易,真实成交的影响可能偏小一些,但现券市场流动性已明显下降。一些传统上靠代持、过券和高杠杆业务的中小型券商、私募的业务处于停滞状态,传统债市盈利模式面临变化。
  银行理财方面也不例外,4、5月份出台的一系列监管新政,其影响甚至已远超之前的8号文,理财收益率在8号文出台下行后,在近期监管风暴爆发中又有明显回升。
  银行间传统意义上的季末效应不仅表现为大规模的短期资金拆借转移,还存在较明显的现券转移,季末资金流动性和现券流动性有双向影响。监管风暴后出台的系列政策,在6月末及随后的季末是否会发生一些改变呢?
  在即将到来的二季度末银行理财产品发行到期安排上,目前市场仍延续之前的季末集中到期设计。如二季度最后一个交易日(6月28日)中最高安排约有500款以上的银行理财产品到期,理财资金二季度末缺口仍然很大。
  但是,由于监管层已经明确禁止银行表外理财和自营部门的内部关联交易以及过券行为后,理财机构以往应对流动性的常规途径已不再畅通:理财与银行表内的债券质押式回购、代持交易无法直接通行(即便最终可通过多次绕道,交易成本也将大幅增加)。而一旦季末银行理财丙类账户不能和内部自营部门发生债券和回购交易关系,可能将面临承接资金障碍。据了解,目前银行自营已经无法直接给自身理财部门做资金承接。
  从目前季末银行理财的流动性解决方案看,主要有几种方式:1.提早发行新产品,争取产品无缝对接。只不过理财投向非标资产受到限制约束,理财收益率回落压力加大,不能保证完全做到对接;2.如果新产品发行量不够,则还需要自有资金承接。目前监管层出台的内部关联交易只是针对债券类交易,没有涉及到信用拆借,因此理财或许还能通过拆借方式融资。但信用拆借则会涉及到授信额度和央行批准;3.部分银行理财中一个账户可发行多个产品,多个产品间相互承接资产,也可以进行相互调节;4.寻求不同银行资产互换交易,即A银行理财和B银行自营、B银行理财和A银行自营之间相互进行融通。不过,如果对于信托、基金和资管的理财来说,由于同业授信不足等原因,季末流动性压力更大,解决方案更不明确。
  对于目前监管禁止过券交易,T+1和T+0交易要逐笔报备:考虑过券只是针对当天完成反向交易,如果一旦当天无法完成则视为代持。目前市场的代持仍然可以做,只不过在监管压力下,机构对该交易方式更加谨慎。
  如果理财要实现过券的最终目的,可通过延长当天过券转变为隔数日代持,且双方按照市场价格进行公平交易,不过在这一方式下,另一方承担的市场风险会相应增加。
  展望后期季末因素的市场影响,理财季末资金和现券的传统跨季流动模式将可能发生改变。季末资金从原先理财部门与资产负债资金部门的内部流动,转变成从A银行理财和B银行自营部门不同机构之间的融通。
  目前超储率水平在1.6%附近,低于2012年同期月2%的水平,当前市场资金总量压力大于2012年,同时后期季末的资金结构性失衡问题可能更突出,进而会导致市场资金成本地步发生趋势性的抬升。而在现券流动性方面,理财与自营现券交易的限制,将使得市场现券流动性持续变弱,会加大当前现券市场尤其是信用市场的调整压力。
  当然,我们相信最终在各家银行经过充分准备和协商后,可通过上述各银行相互信用拆借、资产互换等方式,力保6月份这次季末顺利度过,类似于2011年二季度末流动性总量枯竭导致的大面积流动性危机不会发生。但从市场风险警示看,我们仍无法忽视季末资金与现券流动性局部双紧张的可能性。
  最后,如果从理财本身的行业发展看,在监管禁止表内表外关联交易后,以往的理财产品在季末到期—回表充当存款—季后发行再度流出表外的模式可能会大受遏制。银行理财可能就没有条件再继续大量安排季末到期滚动的理财产品,跨季类理财产品将更普遍,产品期限跨季末适当延长,进而又会使得传统季末效应模式随之发生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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