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开精神病院的“神秘”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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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进了这种地方呢?”当农村出身的W晚上摊开病房行李的时候,被面上一行醒目的红字呈“弯月”型映入眼帘:“精神病院”,头上不禁出了一层冷汗。W是在吃了酒之后,对家人说身体疲惫,最好能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就被七拐八拐送到这家医院的。其实,进院的时候,大门口就挂着牌子,分别是:“某省精神病院”“精神卫生中心”,只是W当时没有注意罢了。那么,W在这里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又是如何诠释“精神病院”的故事呢?
  
  “精神病院”=“疯人院”?
  
  W脊背“冒冷气”是有原因的。那时他还小,大概上小学四年级吧。听说邻村出了个“疯子”,他和同学们都很好奇。于是怀着一种既害怕又想探究“秘密”的心情,专门跑了二里路去瞧“疯子”。据大人们讲,“疯子”父母早逝,只兄弟俩,当时,他呆在生产队放柴草的一间破窑洞里,地上铺着草席,大小便不能自理,头发披肩,破衣烂衫,手脸很脏,每天由家人送点饭,“疯子”就那么吃一口饭,抓两枝麦秸之类的草一起嚼咬下肚。见了人嗷嗷叫,也不清楚说些什么。当然,在那个年代,即使城里有医院,也无钱医治,因此,家人也就把他当个“废人”,听其自然了。而且,就是在目前社会上,不少人也把精神病院与“疯人院”混为一谈,而且传说很多,那里简直就是一个鲜为人知的“宝塔镇河妖”般神秘的世界。
  据有关专家介绍,人们平时所称的“神经病”,在医学上谓之“精神病”,是由多种原因所致的大脑功能紊乱,而且不知道自己有病而不愿主动就医。那么,怎样判断一个人的精神状态是否正常?目前还无法以仪器的检查或体液化验进行确定或排除。精神科临床医师主要根据精神症状学和心理测验,来衡量一个人的精神是否正常。至于无精神科专业知识,也可采用对比法,将其自身目前表现与过去比较:一是兴趣改变,如过去喜欢文体活动,现在无故地不感兴趣了。二是工作态度改变,如过去对工作认真负责,现在变得不负责任,尤其是工作能力明显下降。三是变得不守纪律,虽经批评教育仍无改进。四是卫生习惯改变,过去爱清洁,讲卫生,现在变得懒、散、拖拉,不愿洗澡,不愿更衣,头发长了也不愿理,虽然反复督促,但收效甚微。五是性格改变,原先热情合众,现在变得沉默寡言,喜欢独处一隅,不与人交往。见亲友冷漠,甚至避而不见,也不关心家人家事。原先讲话实事求是,现在变得无的放矢,甚至会突然说有人要害自己,怀疑被别人跟踪、监视,甚至认为家中被装上窃听器,或无中生有地说自己的配偶作风不正。一些人与以往相比,变得夸夸其谈,自认为能力超群,或者又自罪自责,等等。此外,酒后醉态,也可能出现上述某类症状。总之,性格、情绪、语言、行为等方面,近阶段与以往相比有所改变,甚至变得使人不可理喻等现象,都应考虑有精神病态存在的可能。
  “患病早治,这是至理。”这家精神病院,亦即精神卫生中心,就是全省精神病专科医院的权威性机构,担负着精神疾病的预防、治疗、教学、康复、司法鉴定等项任务,同时还是医科大学的教育医院,也是精神疾病防治协作组的牵头单位,所以在省专科医院中处于十分重要的位置。“关爱我们的心灵。”该院临床医师说:“一个人光有健康的体魄还不够,心理健康亦非常重要,只有两者相加起来,才能创造美好的人生。”那么,怎样才算健康的心理?至少包括三个方面: “一是正常的心理状态;二是良好的人际关系;三是完善的社会适应能力”。
  
  进来容易出去难
  
  跟自认为“没病”的W一样,精神病症者多是家人“连哄带骗”送进来的。兼以个人的特殊际遇,W入院后,开始也有着强烈的抵触情绪,特别是对家人十分不满。其时,W住的是一间双人病房,两张床住一个人,床垫是海绵的,还可以摇控高低,兼以W是新患者,所以病友们常来坐坐,谈天说地,倒也甚为热闹。但一到夜晚,寂寞、孤独涌上心来,而且几乎与外界隔绝,因为医院是强制性管理,一进院就换了病服,浑身没有一分钱,连腰带、钥匙等亦全部存放,心想可能是怕逃跑或者自杀吧。W不禁暗笑,一次跟护士开玩笑:“一个电动刮胡刀除了刮刮胡子,还能干什么呢?”那位端庄和善的护士小姐也很聪明,一听就明白了W的意思,笑说:“一样物品有一样功能就可以了嘛,你还想干什么呢!”
  W就是想出院。吃了睡,睡了吃。想出去溜溜吧,得请医护人员开铁门,还得有监护人陪着,而他的监护人又不在身边;打个手机跟朋友说说话吧,手机也没收存放了,而且护理站门上白纸黑字贴着“不允许医护人员擅自替患者打电话”等。护理站有一部电话,但只能往里打,不能往外打。在W看来,这简直跟住监狱没有什么两样;所以当家人来看的时候,三句话不对就大发雷霆:“还想升级把我送到女子监狱吗?”然而,当家人离开病房后,W又表现出一种很配合医院的样子,内心也更感到孤独,因为这毕竟是约束性很强,“不可到处乱跑,不可携带任何凶器”的陌生环境的精神病房啊!怎么说呢?在一种特定的环境中,“身”的禁锢似乎比“心”的禁锢更令人难以接受和痛苦。
  正如W在接受心理治疗时一位医师所说的话:“住在这里的患者,没有一个不想尽早出院的。”的确如此,但也有例外,如一位被人称作“编外护士”的A,就不想出院。该先生38岁了,是一位下岗工人,每月发200元的生活费,但享受医疗保险,而且没有成家,跟父母生活在一起。他的哲学是“结婚影响他人,没什么意思”。该先生是个热心人,也特别爱说话,是因为爱到处跑,乱花钱而主动入院的,隔一段时间,父亲来领他回去住几天,假期一到,准时进院。在医院里,喜欢管点“闲事”,如开饭时间一到,就听到他的吆喝声:“开饭了,开饭了!”再如病人洗澡、换衣服之类,无论医护人员有什么吩咐,他都积极去“组织落实”,仿佛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定位”。或许是因为心定神安,所以吃饭睡觉都很正常,多在早晨五点钟就醒了,与三两位早起的患者在楼道尽头“海阔天空”。中秋节的时候,又请假回家了,后来跟W同住一室的一位先生说:“别看人在的时候烦,人一走还真不热闹呢!”可能是因为医院的强制性管理,或许是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简单和无聊烦闷,所以患者们烟抽得特别“凶”,好像有不会抽烟的也抽起了烟。有一次大概是凌晨三点多钟吧,一位刚入院的小伙子推门进了W的病房,说:“叔叔,我睡不着,给枝烟抽吧!”W似醒非醒道:“烟在桌上,你自己拿吧!”因为烟、食品之类的东西每天由上面提到的那位护士登记、购买、发放,她几乎成了患者们最受欢迎的人。
  偷烟偷吃的也有,因为病房均不上锁。W主遭遇两次“偷袭”。医护人员说: “这也是一种病症。”当然,“闹玩”的也有。病区有一位做过中学教员的B老先生,自称108岁,其实看上去也就是70多岁,兼以行为有点怪异,如省下火腿肠不吃,攒了一筐,说要回去喂狼狗,因此被人视为笑料。隔屋有一位退休职工C,60多岁了,想加入中国共产党,让W帮忙。W说:“精神可嘉,大忙帮不上,可以为你起草一份申请书。”他说入党后想做“官”,W笑着告诉他:“入党可以,做官不行了,年龄因素,要是做个中央委员还差不多。你的目标是什么呢?”C说:“参议吧,起码是省参议。”W笑道:“老实说,退休职工,返乡后选个村长还差不多,那也得看人家是否承认你是村民才行。”
  C是个“老玩闹”,因为讥笑B老先生号称108岁及其怪异行为,所以“活动”了几个年轻人,常在老头的病房前用电视剧《济公》里的曲调唱“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而且唱个不停,惹得B老先生大怒,用一盆洗脚水泼在小青年们身上,结果更激起了小青年们在特殊环境中的“玩”性,“阿弥陀佛”唱得就更凶了。后来,C先生和B老先生前后出院,人们也就再听不到了“南无阿弥陀佛”的歌声。
  
  员疗≠“电警棍”
  
  鉴于精神病人的特殊病症,加上精神病院毕竟在临床诊治和管理上带有一定的强制性,所以在社会上传说很多,“疯人院”一说就是一种偏见。特别当有些人看到精神病人入院前大吵大闹,甚至在病态下产生违法行为,而入院后便会“风平浪静”,便不免产生错误联想和传说:“听说医院还用电警棒以压服精神病人的‘嚣张气焰’。”
  其实远不是那么回事。据W亲眼所见,精神专科的医护人员对任何一类病症的患者,处理措施都是“胸有成竹,行有规章”的。该院临床医师说,医疗体系没有将电警棍作为医疗器械,并严禁任何人将危险物带入精神病房。而据查证,也没有哪个国家将电警棍作为医疗用具。设若任何人将电警棍带入精神病区,用以对付精神病人,都将是违法的,必然受到法律的制裁。病者入院后,接受药物治疗的途径有口服、肌肉注射等。方法多样,灵活变通,少数病人的兴奋躁动行为短期难以药物控制的,精神病房有成套的保护措施。比如有些病人因对入住精神病院有抵触情绪,不服药、输液时将针头拔掉,甚至摔了输液瓶,怎么办呢?那就是用一种特制的不会对病人肉体造成任何伤害的布条绳“绑”在病床上,主要是手脚,严重者则在胸部也横绑一条,使病人不能乱动。这样,打针输液就安静多了。若药物治疗不理想时,也可以配合电治疗,包括电针灸、电抽搐等。
  据了解,电抽搐治疗很容易被误解为“电警棍”,但它与电警棍有原则的不同。电抽搐器就像手摇电话机,据说二千多万元呢,是一种既十分安全可靠,却又对某些特殊病种有特殊疗效的医疗器械,接受治疗者无明显痛苦感觉,只是有些病人听说电治疗感到害怕罢了。为了减轻病患者的恐惧心理,专家们正在不断研究,如将电抽搐改为电针抽搐,治疗前或治疗后注射某些药物,促进病人镇静,延长抽搐后的睡眠时间等,既减轻了患者的恐惧心理,又加强了医疗效果。
  医护人员说,用电治疗实际上并非神经科一家,例如一些大医院的内外科,也用电击给病人心脏除颤,针灸科的电针灸术、理疗科的电兴奋,中短波、超短波、微波、平波等,大家都习以为常,而精神科不过由于特殊病种和环境,又有部分电抽搐等方法治疗,就给不了解内情的人一种神秘感而已。
  当然,由于精神病人基本上都因言行紊乱入院,故出口伤人,动手打人者有之,互相争斗者有之,对异性工作人员不礼貌,动手动脚者也有之。所以,一天又一天,面对着这样的一些特殊病人,有个别医护人员说话也较为生硬,颇像警察,令人难以接受。但同时,也是一种特殊环境中养成的职业习惯,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吧。W看到更多的是医护人员的耐心诚恳说服、诊治和护理。病区有这么一个病人,人们称其“秋天”,因为他只会说“秋天”两个字。这是一位“半植物人”病症患者,据说能有很长的寿命,能吃能睡,也能走能动,但就是“吃喝如厕”不能自理,站在哪里就大小便,医护人员几乎隔天就得为“秋天”换一次衣服,是够麻烦的,因为换了还得洗呀!“秋天”的姐姐来过几次,无非帮弟弟洗洗脚、带点水果之类,而更多的日常护理还得靠医护人员。前面提到的那位爱说话而热心肠的下岗职工,曾说只要管吃管住,再给一点“劳务费用”,他愿意伺候“秋天”20年。有一次其姐又来的时候,W曾就给她讲过此事,然而其姐似乎接受不了,说:“有医护人员呢!”W呛了一鼻子灰,自然不愿再讲这话。
  “秋天”的姐姐说得对,如果说对一般患病者除了“打针吃药”之本职工作外,精神科的医护人员对“秋天”真是尽了心。洗换衣服不算,每顿饭都有护士们一勺一勺喂到嘴里,有时护士长甚至临床医师都亲自照护,这的确显示了精神病院“仁爱诚信,敬业奉献”之精神。用他们的话说,“用医术惠及患者,用爱心写下无悔。”像这样的例子还有不少,这里不再赘述。让笔者引用院方的几句话作为这篇文章的结束语,这就是:
  ——健康体魄 健康心理=美好人生;
  关爱我们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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