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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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择友进行时
  商君也是一个王老五,但级别差点儿,算不上钻石。
  我们几个朋友凑在一起,曾专门为商君清算了一下个人资产,明细如下:两厢宝来汽车一辆(七成新);闹市区80平方米的商住房和二环外90平方米的回迁楼共两套;股票账户有资金50万元(缩水前,现有剩余约28万元,等待解套);银行账户存款23万元(包括建行、工行、招商行、农业银行等各个户头),信用卡两张忽略不计;如果单位不亏损自己不下岗还能保证月收入6000元到 8000元。此种经济状态,基本可以将商君定性为铜板级王老五,咋地也叫个金属,属于稀缺资源。商君系家中独子,父母年龄未老,身体尚好,可谓零负担。结论出来,商君并无喜色,仍然郁郁不乐。
  他也的确乐不起来。数日前,他是被老妈的一只拖鞋给甩到门外,属于有家不能归的人。想归也行,先带个媳妇回来。
  事实上,商君的个人问题,已经是我们这些朋友的共同问题。每有聚会,看他形单影只、郁郁寡欢的样儿,都不免心有同情。大家伙儿为了商君的终身大事,都快成媒婆了,纷纷发动身边的亲朋好友以及开发一切有可能的机会,替他寻觅二八佳人,却一一无果。
  商君今年37岁,这个年龄还没个固定对象,就恨不得往下再周两岁。遥想当年,他也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白面小生,正儿八经地年少轻狂了一阵。那些亲戚朋友介绍来的,自己个儿凑上前来的,不经意间偶遇得来的年轻貌美、窈窕多姿的小女子也是若干。只是一段相处过后,女孩们自然都会期待婚姻,于是乎,便都被商君无情地PASS掉了。
  那时候,他还不想过早地身陷婚姻的囹圄,被禁锢成一棵日渐干巴的老树。一想到柴米油盐、婆婆妈妈的婚姻生活,商君不由得噤若寒蝉。不曾想,岁月倏忽如闪电,到如今,商君一手拽着而立之年的尾巴,一手搭着不惑之年的脑袋,深切地感受到了光阴的确是一把利剑,“咔嚓”一下就把他的美好年华给砍掉了,忽忽悠悠就到了一个上不讨巧下不待见的老光棍儿状态。遥想当年意气风发恰同学少年的风光气象,商君竟有些老泪纵横的感觉。
  而今老爸老妈都已到了古稀之年,别说抱上大孙子,就连儿媳妇的影儿也没摸着啊。老人家下楼遛弯都得远远地走着,生怕街坊邻居问到儿子的婚姻状况不知如何作答,有亲朋聚会也不大愿意参加了,心下竟有了些许自卑。这般每天面对商君在家里出入得是何种心情,如何还容得这个不孝之子继续逍遥!逐出家门,算是轻的了。
  其实,商君心里的火苗,也开始像那个叫“穿天猴儿”的炮仗,噌噌地往上窜。早在几年前,看别人这岁数都已经是娇妻在侧,儿女撒娇,其乐融融了,也心生艳羡。于是和当任女友正襟危坐,想要谈婚论嫁。万万没想到的是,相处了一年的女友一听“结婚”二字,就当场宣告“白白”了。原因很简单:以商君目前的状态,不足以为她的婚姻提供足够的经济基础和物质保障。商君只知道此种打击是空前的,却不知道,那绝非绝后。此后的日子里,商君身边虽是美女不断,但只入得商场、酒店、影院,却拒入婚姻的大门,其态度之坚决,让商君痛如天涯的那个断肠人。
  商君就不明白了,这些个女子,怎么看了卡地亚的胸针,就撇了周大福的项坠?怎么摸了LV的包包,就扔了袋鼠的手袋?怎么2万8的彩貂也买了,“如家”的房间也开了,却仍然腰姿一扭,转身就说分手呢?从前没车没房没存款,也没耽误前女友们对婚姻殿堂的向往啊?一转眼,十几年过去了,商君的积累,在现女友们的眼里却是钱不够厚,车不够飒,房不够大……早些年与他相处的小女子,如今被他一一回忆着,竟个个让他留恋。只可惜都已嫁作他人妇。
  今夕何夕啊!商君仰天长叹,一叹情何以堪,二叹世道变迁。
  近日,商君致电各亲戚朋友,说从此择女友条件一次性放宽:年龄不限,只要不比自己年长若干;长相不限,只要晚上可以开灯相见;工作不限,只要干的是正经营生;家庭状况不限,只要能够确定生父生母。唯一需要限制的是:此女必须得生来就是女性。
  谁为爱情埋单
  董小六要结婚了。准确地说是又要结婚了。
  在过去的6年时间里,董小六结了三次婚,离了三次婚。现在是他人生的又一个新阶段。人都说事不过三,董小六在向我发出婚礼邀请的时候,这样说道:“哥们儿终于找到了人生的准确坐标,不容易啊!大家也都看到了,我这是经历了多少爱情的磨难才终成正果啊!哥们儿保准是最后一回了。结婚这活儿,他娘的也够累人的啊!”从董小六第二次结婚开始,他的婚礼邀请就从请帖改为电话通知了,省钱,省事,又让接到邀請的人无法拒绝。
  他说别的,我们都不相信,但说结婚累人,这话我们都信。当然,就算是把他累成王八样,和我们都没关系,但我们这些无法把他甩开的同学,是委实觉得很累了。
  掐指一算,我花在他婚礼上的份子钱,已经有3000大元了。3000啊,对于我这个上了几年班涨了数次工资却仍然月薪不到4000的小民来说,这哪里是个小数啊!董小六第一次结婚时,我刚有个稳定工作。作为一个盆里洗脚,一个碗里喝粥的同学,我一咬牙,硬是挤出10篇大钞,盖了个“哥们儿够意思”的大戳,递了过去。不想,这家伙没几天离了。据说是因为他老婆觉得距离没了,美也没了。离婚那天,董小六请我们哥儿几个喝酒,大家听董小六控诉前妻种种,都不禁义愤填膺。董小六边喝边涕泪横流,直到卧倒在椅子旁边,人事不省。一个当小头目的同学给董小六的饭局埋了单,大家七扭八歪相互搀扶离场,就当为一场爱情的结束搞了场悲伤的葬礼。
  那段时间,董小六的脑袋始终和地面保持垂直,一副活不起的熊样。我们这几个有家的、没家的地块儿,都成了他小子的免费宿舍和食堂。
  好了伤疤忘了疼,一年后这小子就意气风发地宣布,他在人生的拐角处撞到了一份真挚的爱情,这是上天对他的眷顾,是生活馈赠给他的礼物。他要结婚了。第一次结得不对,咱再重新结。这怎么说也是个好事啊!为了庆祝他终于结束了混乱的单身生活,以及因为他的单身带给我们无尽骚扰的结束,也为了表示对他新爱情新生活的肯定和祝贺,哥儿几个一商量,决定每人再表示1000元。   董小六開始了生活的新篇章,我们也走入了生活的正常轨道,一时间感觉生活轻松而美好。
  是谁说的好景不长在,好花不常开?真是对啊。不到两年光景,他又离了。据说是当年生活馈赠给他的那份礼物,打了太多层的包装。董小六在过去的400多天里,有大半的时间为一层层揭开那花里胡哨的包装纸而忙碌着,直到他看到了礼物的真实面貌时,基本上已经崩溃了。还得喝酒,好在他没醉,却提前退场了,说是情绪一直在超低空飞行,压抑过度,挺不住,得先走一步。这次,有个买卖做大了的同学埋的单。董小六一走,我们也离开了饭馆,另外寻了个喝酒的地儿,天南海北瞎聊一阵散去。
  这之后很长时间,董小六一阵风似的消失了,好像大概也许是去了南方,淘金去了。打他手机,一直说关机,请稍后再拨。这一稍后,就稍了一年半以后,他又一阵风似的出现了,一通电话把几个老同学都拘到某酒店。再见董小六,脸明显见大,肚子明显见圆,脖子上多了条粗大的金项链,腕表锃亮。身边还多了个一脑袋羊毛卷儿的年轻女孩,不停地撒着娇发着嗲,弄得哥儿几个眼睛不知道瞅哪儿才合适,个个坐卧不安。寒暄一阵说日后再聚,便纷纷告退。
  不多日,我们的电话依次响起,内容一致:董小六的婚礼庆典于6月18日下午5点在新大地酒店举行,恭候光临。
  为了董小六的婚礼事宜,我们几个老同学专程小聚,当然,不包括董小六。大致议题是:董小六的第三次婚礼,我们该随多少礼钱比较合适。考虑到目前社会经济状态和生活消费已是水涨船高,另外大家多年同学加哥们儿一场,即便不涨价,也不能降价啊!研究来,探讨去,最后决定,还是参照第二次结婚,依然随1000元的礼钱吧!决定一出,几个至今未婚的人明显有些面色铁青,我是其中之一。
  那顿婚宴,场面较之前明显壮大,席面档次也明显提高,我们哥儿几个没空看台上婚礼现场的各种演出,都低头不语,吃得杯盘狼藉,依然觉得不大够本。
  董小六再次离婚的消息传来,我们都不觉得惊奇,似乎一直都在等待这个消息传来。那女孩分走了他一半家当,清算之后,出国去了。只是董小六已经今非昔比,不差那一杯羹。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我用一点儿金钱买回了自由,而自由是无价的。他说得真轻松啊,他怎么就不想想,他用来买自由的那“一点儿钱”,可是有我们哥儿几个吃饭穿衣的血汗钱在内啊!这只蠢猪!
  现在,他居然又要结婚了。撂下他的电话,我就觉得眼冒金星,血往头顶上涌,一时竟不知道如何是好。他董小六走马灯似的娶了三个女人,如今第四个也已经印在证书上了。而我却依旧孤家寡人,连寻个给牵线搭桥的人都费个鸟劲,这是什么年头儿啊?!社会分配也太不平均了!
  我用颤抖的手分头给几个哥们儿打电话,中心思想:还得聚呀!这次,除了借以抚慰一下自己失落或者是愤怒的心,也想问问他们对董小六的第四次婚礼都是如何感想,最主要的,得落实一下,这一次的礼,该怎么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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