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端红娘”走钢丝:真心才是奢侈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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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岁的胡欣妍是一名“爱情猎头”,每天以爱之名,寻与被寻。为了获取高薪高职,她丢失了爱情,也迷失了自己。然而,在经历了一场可怕的网络风暴之后,她能否找回初心?爱情还会对她敞开大门吗?
  “爱情猎头”遇袭,机智帅哥救了命
  2016年初秋的一个下午,胡欣妍盛装出席北京市西城区的一场婚礼。刚入席,她就发现斜对面坐着一个熟悉的帅哥,竟是高中时期的校草张亮。虽然张亮没认出她,但她立马换到张亮的旁边坐下,和他聊了起来,毫不介意张亮诧异的目光。她是谁啊?她可是大名鼎鼎的爱情猎头,看到帅哥不上,不是傻吗?
  27岁的胡欣妍是北京一家婚恋公司的爱情猎头。所谓“爱情猎头”,是指百合网等婚恋网站的一种新兴职业,相当于“高端红娘”,服务于对爱情和婚姻有着真诚渴望的高端成功人士,满足高端客户的婚恋需求。
  昔日的校草很健忘,胡欣妍礼貌地介绍了一下自己,张亮了然:“老同学,这么说来,你就是所谓的媒婆?”胡欣妍纠正:“是爱情猎头,说我是红娘也行啊,媒婆多老啊。”张亮哈哈大笑。
  闲聊中,胡欣妍得知,张亮毕业于北京科技大学,就职于中国联通北京总部。胡欣妍的职业病犯了,问他:“你结婚了吗?有没有女朋友?”见张亮连着摇头,胡欣妍立马拿出手机:“加个微信吧。”张亮掏出手机,加了微信,直言:“你真敬业。”
  没想到,却是张亮先找上门来。12月的一天,他给胡欣妍发微信:“最近我妈催得紧,你给介绍介绍呗。”胡欣妍像是找到了战友,说:“天涯沦落人啊。被催婚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悲摧的事情。”
  张亮笑她:“你这个爱情猎头也会被催婚?不应该啊,你就没有找到合适的猎物,自己扑过去?”胡欣妍却说:“爱情这回事,各人有各人的缘分。”
  此后,胡欣妍三天两头在微信上给张亮介绍女朋友。张亮却一再拒绝:“这个职业不对等啊,以后没有共同话题。”“这个老家相隔太远,以后回谁家过年是个问題。”“这个是医生?我从小最怕医生了……”
  胡欣妍简直叹为观止。看在张亮是校草的分上,她又精心挑选了一个不错的女孩,连身高、体重、三围、毛发细密程度、皮肤紧实程度都列了出来。张亮依旧不动声色。胡欣妍问他:“还不满意?”张亮说:“嗯,还不错,可是好像缺点感觉。”胡欣妍无语问天,怒吼:“怪不得你找不到女朋友,原来是眼睛长在了头顶上。”
  2017年春节前夕,胡欣妍在公司加班到晚上9点多,刚准备下班,突然黑暗的角落里蹿出一个手持一把刀的青年男子。一见到胡欣妍,他就拿刀指着她说:“你这个骗子,把我害得好惨”。胡欣妍吓了一跳,大喊:“救命。”
  然而,当时本层楼的人都走光了,她的呼救声不仅没能招来人,反而激怒了歹徒。他对着胡欣妍吼道:“你再喊,我就杀了你。”
  胡欣妍深呼吸,逼自己冷静下来,问歹徒:“你我素不相识,你说我害了你?”歹徒盯着胡欣妍看了看,皱了一下眉头,却说:“就算错了,你被我逮到,算你活该。”胡欣妍继续问:“你可以跟我讲讲,到底是谁骗了你,看我能不能帮你。”她一边说,一边在黑暗里将手伸到衣服口袋里抓住手机,顺利按下了拨打键。她明显感觉到手机震动了一下,对方有人接听,才深呼一口气,继续问:“你为什么想要杀我?你,你以前来我们公司征过婚?所以才找到公司来?”
  她已经把该说的信息都说了出来,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接收到她的求救。漫长的7分钟之后,警察终于出现在走廊……
  警察将他们带回派出所录口供,走到楼下,胡欣妍看到飞奔而来的张亮。原来,那个救命电话拨给了他。还好张亮听出了她的求救信号,并迅速报了警。
  这个圈子有点乱,“猎头”错失爱情
  在派出所,歹徒招供,称他曾在胡欣妍的婚恋公司同事的介绍下找到了另一半,不到半年就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因为婚前缺乏了解,婚后,他才发现妻子竟是个同性恋。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与妻子离婚离得鸡飞狗跳。离婚后,他越想越憋屈,觉得是婚介所坑了他,所以,这天几杯酒下肚后,他跌跌撞撞走到了婚介所,遇到了正要下班的胡欣妍。所幸,他没有伤人,警察在对他批评教育之后,做出了拘留他一个星期的决定。
  从派出所出来后,已是半夜。张亮一直陪着瑟瑟发抖的胡欣妍,将她送回了家。凌晨5点,胡欣妍开始断断续续发烧,张亮向公司请了假,又去菜市场买了一只活鸡,说是沾沾活鸡的血,能压惊。
  结果,一人一鸡弄得鸡飞狗跳,连一滴血都没有沾到。张亮只好又将鸡抓回菜市场,请卖鸡的人帮忙宰杀,千叮万嘱要给他留一碗血。之后,他给胡欣妍做了鸡肉粥,那碗血却被胡欣妍拒之门外,她说:“我晕血。”
  在张亮的照顾下,胡欣妍又活蹦乱跳了。张亮开始接送她上下班,他说:“没想到你这个职业也挺危险的,不如我来做你的男朋友,让我保护你。”胡欣妍有些感动,点了点头。
  然而,爱情上得意,事业上却有些失意。不知从何时起,胡欣妍觉得这个行业出了“问题”,似乎所有人都开始对样貌、身材、学历、工作、家庭有了高标准。他们带着各种各样的目的,迫不及待地希望她能介绍条件更好、更高的人。他们希望以此来获得社会关注、名声和不劳而获的物质。各大婚恋网站恶性竞争,私下为富豪征情人。
  胡欣妍的业绩开始下滑,收入也少了,她想辞职。胡欣妍的老家在湖南农村,为了供她上大学,家里借了不少贷款。为了偿还贷款,胡欣妍开始随波逐流。她向公司的老员工取经、自学心理学,逐渐熟谙各种寻觅单身优质女性的方法。
  她“以爱之名”,在人群中“狩猎”。她的猎物是样貌、身材、学历、工作、家庭皆优的单身女性。她出入国贸、银泰、大悦城、三里屯,这些地方是漂亮女孩的频出地。
  有一次,她在王府井百货闲逛,看到一个貌美优雅的姑娘进了卫生间,她赶忙跟上。她站在卫生间的门外,主动递上纸巾。女孩一出来,胡欣妍递上名片,真诚地说:“我看你长得漂亮,举止大方,挺适合我们家的几位优质男士,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需要,你可以联系我。”   有时候,胡欣妍的热情会吓跑她们,毕竟陌生人之间很难轻易取得信任;也有人碍于不好意思,当面加了胡欣妍的微信,一转身就会把她拉黑。胡欣妍开始改变策略。
  有一次周末,胡欣妍和张亮相邀去商场选购换季衣服,刚刚开始挑选款式,胡欣妍的目光就从琳琅满目的商品移到了一个高挑的女孩身上。
  女孩一个人逛街,手上没戴戒指,拿了好几件衣服独自进了试衣间。胡欣妍凭着直觉判断对方单身,就等在试衣间门口。许久,女孩试完衣服。胡欣妍问她:“这件大衣不错,你在哪儿拿的?”女孩很爽快地给她指了方向。喜欢同一款衣服,让女孩之间少了距离感,她们相聊甚欢,也取得了对方信任,顺利加了微信。张亮倍感冷落。
  更让张亮无法接受的是,有一次,胡欣妍为了给一单身女子介绍对象,找了不下10个男会员,对方都不满意。最后,胡欣妍竟然想出让张亮给她做“托”的办法。张亮很难接受,他质问胡欣妍:“你就這样把你男朋友拱手让人?”胡欣妍解释:“只是让你去试试,你就帮帮我吧。”张亮冷笑道:“要是万一我被别的女人看上眼了,你准备如何?”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胡欣妍觉得张亮一点都不理解她。她这么卖力地工作,也是为了他们的将来在做打算啊。
  冷战持续了一周,就在张亮想跟胡欣妍谈一下时,惊讶地发现,胡欣妍竟然化着精致的妆容,出席朋友介绍的沙龙、单身派对、企业联谊会,与男会员相亲。终于,他跟胡欣妍提出了分手。
  “网络风暴”之后,迷途女孩寻回真心
  分手后,胡欣妍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工作上。她几乎每月约见30-40名单身女性,对她们的身高、体重、三围、毛发细密程度、皮肤紧实程度严格把关,优中选优,放进公司资源库。
  短短一年,胡欣妍手中已积累了几百名优质的女性会员,这样的数量远远超出公司对她每个月需提交10名优秀女性资料的工作考核要求,她的职位越升越高。当年,她还获得公司优秀表彰,获赠一辆宝马车。
  2018年9月,胡欣妍作为新任副总经理,代表公司接受几家媒体的采访。当“富豪”“女人”“金钱”“私人定制”这样的字眼聚集在一起时,她被拱上了门户网站的头条,谩骂铺天盖地而来:“不就是个皮条客,把自己说这么高尚”“帮富豪找女人的老鸨子还认证学历”……
  胡欣妍恼了,逮着评论回复对掐。尽管胡欣妍一再强调自己是“正经人”,但网络的力量是可怕的,她的手机号码、家庭住址瞬间曝光。
  平时,胡欣妍不愿意开车,总是坐着顺风车去上班。这天,她一上车,私家车司机朝她嘿嘿一笑,对一旁的乘客说:“我认识她,她是相亲网给富人找女人的。我觉得我应该开个小三公司,比相亲找对象更挣钱。”一旁的乘客倒是跟她聊了很多,下车前,问她:“给富豪提供性服务,能拿多少提成?”胡欣妍被气哭了。那一天,她坐在办公室什么也没做。
  然而,事情还在继续发酵。
  似乎一夜之间,胡欣妍手里的会员开始要求退钱,认定她是个骗子。之后,公司为了压住社会舆论,胡欣妍被停了职。曾经的“姐妹”发信息辱骂她,攻击她,她再也承受不住压力,生了一场大病,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出院后,她关闭了手机,不敢去看网络上的攻击,也无法面对家人的质问,躲在出租屋里几乎抑郁。
  伤心之际,张亮如期而至,找到了在家当“蜗牛”的胡欣妍。原来,张亮在网上看到关于胡欣妍的漫天风雨,心生不忍,主动去看望她。他安慰胡欣妍:“这只是你人生中的一次小挫折,你只要明白自己是一个提供婚恋服务的高级红娘,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不堪。”
  胡欣妍哭着问他:“你相信我?”张亮斩钉截铁地点头。胡欣妍不解:“那你为何还要跟我分手?”张亮叹了一口气,说:“我跟你分手是因为你为了工作不择手段,但是我绝对相信你的人品,你不是那种人。”胡欣妍哭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漫天风雨中,唯一相信她的人竟是张亮。
  在张亮的劝慰下,胡欣妍渐渐冷静下来。她开始反思:在“快节奏”的生活压力下,为了追求高薪高职,她变得急功近利,不择手段,因此失去了爱情,也失去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更失去了真心。
  胡欣妍决定辞职。她不再执着于在北京买房,也不想待在格子间里与人明争暗斗。她悄悄去了西藏、青海,每到一个地方,她会拍下一张最美的云彩,寄给张亮。2018年底,胡欣妍开始在云南省大理市祥云县希望小学当义工,开始她的新生活。
  2019年2月,肆意的台风吹过云南境内,所到之处一片狼藉。大理鹤庆县农村几所民办小学都被台风摧毁,胡欣妍和几个同事自发开车几个小时,运送物资去那边的学校。看到同学们在破漏的房子里写作业,风呼呼吹乱了作业本,胡欣妍当即捐出了3万元钱。看到孩子们感激的样子,胡欣妍觉得自己被治愈了。
  那天晚上,她在网上重新搜索了她曾遭遇的那场网络风暴。虽然事件随着时间已经沉寂,但曾经她非常抗拒的那些评论依旧还在。她一条一条看过去,突然,有一条评论赫然写着:“‘爱情猎头’只是一份职业,她并没有做过真正伤天害理的事情。”
  原来,并不是所有人都在误解她,还有人愿意包容她,在一片反对声中帮她澄清。胡欣妍心底涌起一阵感动……
  胡欣妍将这些都截图下来,发给了张亮。直觉告诉她,那条善意的评论是张亮写的。那是他的语言风格,是他对她的维护,她看到了,必须对他说一声:“谢谢。”很快,张亮回复了一句:“不客气。你在哪里?”
  胡欣妍将她和孩子们的照片发给张亮,照片上,她笑容明媚。张亮欣慰地说:“你治愈了自己。”4月,张亮赶到大理祥云县。他对胡欣妍说:“这里的云很美,你的笑更美。所以,我来了,我想跟你一起笑,笑到白首。”
  编辑/包奥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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