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 :时代文学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honeypan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当了两年兵的张学波,复员回家以后,就去本村小学当了教师。
  张学波当兵前,连小学三年级也没有上完。考虑到张学波的文化水平,嬴南村小学校长王若嬴让他教一年级的语文课。几天以后,王若嬴去听张学波上课。张学波在教学生学汉字“tǎ(塔)”时,竟然拼出了一个“楼”字。因为课本上那“宝塔”一词的右边,画着一幅延安宝塔的图画,张学波把那图画看成是一座楼了,所以,学生们也都异口同声地,跟着他将楼读成了“tǎ”。
  那节课没有听完,校长王若嬴就拂袖而去。他一定要把张学波打发回家,这样教下去,那不是误人子弟嘛。但是,张学波却哭着不肯走,说,这才来到学校不到一个星期就被撵回家,以后他就是捂着狗皮也出不了大门了,鼻涕一把泪一把,央求王若嬴好歹看在他舅舅的面子上,让他在学校教完了这半年再走。张学波的舅舅是公社干部杨永胜,张学波能来小学当老师,就是他舅舅给嬴南村大队书记王务德打的一通电话。
  王若嬴就去大队找王务德,说,坚决不能让学波那孩子上课了,还把“tǎ(塔)楼”的事说了。王务德的女儿王兰芳那时正上四年级,那天她也正好站在他父亲的旁边,虽然她学习也跟不上趟儿,但听了王若嬴的话,也不禁大笑了起来,一直笑得直不起腰来。王务德也念过几天书,也觉得这着实有点荒唐,但又碍于杨永胜的面子,就和王若嬴商量着,让张学波在学校里当了一名校工。
  当了校工的张学波,从此就有了一个外号,叫“tǎ(塔)楼”。
  张学波知道自己教不了课,就好好干起了校工。他每天早晨总是早早地来到学校,先点着煤炭炉子烧上水,然后就去打扫卫生,打扫完卫生就去侍弄伙房后边的那块小菜地。菜地拾掇得差不多了,各办公室的暖壶也都灌满了,学生和老师这才陆陆续续走进学校。
  张学波复员回家时,除了带回来了一只马蹄表,还带回来了一台收音机,他每天早晨都要打开收音机听着收音机里的时间对表,因此,那马蹄表尽管一停不停啪嗒啪嗒地走了四五年,一直没有一分钟的误差。马蹄表上有一只大公鸡,随着秒表啪嗒啪嗒地走动,那大公鸡的头也一抬一低,一抬一低,很好玩。课间,常有学生去看那只表,伙房太小,张学波就拿到外边让学生们看。学生们看着表,都觉得很好奇,那只大公鸡成天抬头低头,从来也不停一停,它累不累?但时间长了,学生们也就不觉得好奇了。张学波在菜地里干活的时候,就把他那只马蹄表放在地头上,在伙房烧水时,就把马蹄表放在伙房东边的窗台上或者靠北墙的那张小桌子上。
  四五年级的大学生经常和张学波闹着玩,说着他上课时闹的一些笑话,有时还嘻嘻哈哈地喊出张学波的外号。都是一个村的,甚至还是街坊邻居,张学波听了,也只是咧咧嘴笑一笑,有时听见学生说起来没完没了,或者说的过头了,他要么坐在那里举举手做出一个要打人的样子,要么就是把脖子上当啷着的哨子拿在手里做出要吹的样子。学生们都知道张学波不会打人,但都害怕他吹哨子,他一吹哨子,就要忙不迭地向教室里跑,但是,不到上课的时间张学波是绝对不会吹哨子的。
  张学波的外号一开始叫“tǎ(塔)楼”,后来又演变成了“哈喽”。之所以演变成“哈喽”,完全是因为在村东门口开理发店的徐红芹。徐红芹小时候曾经在东北哈尔滨的亲戚家住过一段时间,回来后说话就有些撇腔。一天晚上,公社电影队的老李来村里演电影,下午放了学,小学生们就直接从学校跑到放电影的场子上去占窝。那时,理发店里没人来理发,徐红芹正站在理发店的门口,等小学生们跑过理发店门口,她就问今晚演啥电影。小学生们早就知道了演啥,其中一个就一边跑一边喊:“《激战无名川》!”徐红芹听见了,愣了一下,就撇着腔说:“啥?鸡蛋五毛三?昨天才四毛五一斤,才两天就涨钱了?涨到五毛三了?”正在这时,她看见校工张学波走了过来,就又问道:“哈喽,你说说这鸡蛋怎么就涨钱了呢?都五毛三了!”张学波听了,自是一头雾水,而小学生们却都哈哈大笑了起来。从那以后,张学波的外号就由“tǎ(塔)楼”变成了“哈喽”。
  那外号传得很快,以致传到了张学波未婚妻的耳朵里,亲事还差一点儿吹了。
  张学波的未婚妻是马泉公社马泉村的,和嬴南村隔着二十几里路。那年夏天的一天,嬴南村科技队队长王务来和保管张信堂,去赶马泉集买喷雾器。那天是星期天,王務来的儿子王建昌和张信堂的儿子张学举也跟着去了。王建昌和张学举都是小学二年级的学生,七岁八岁正是狗也嫌的年纪,一路上,两个人就像脱缰的野马,不走人路,专门在沟边地沿上蹦跶,要么就从麦地里岔。马泉集的农具市场很大,各种各样的农具都有,那些农具都是马泉合作社摆出来的,以方便社员们挑选购买。卖喷雾器的在农具市场的最西头,他们过去以后,很快就选好了两台,可是,等付钱的时候,才知道他们带去的钱还差了七块。人家又不赊,回去拿,路又太远,来回有五十多里路,小麦现在正需要打药,不敢耽误一天工夫,那可都是给全大队培育的优良麦种。王务来和张信堂没办法,就打算找找认识的人先借借,可两个人又都想不起这附近有什么认识的人来,也想不起村子里谁家在这附近村里有亲戚。
  事情也是凑巧。正在他俩着急的时候,看见从南边桥上过来了一个青年妇女,张信堂认得那妇女,那是张学波今年春节后才定了亲的对象。张学波是张信堂近支的一个侄子,虽然不在一个胡同里住,但两家还是一个家堂,定亲后还请她来家里吃了一次饭,张信堂只知道她姓耿,但不知道叫啥名字。那小耿也认出了张信堂,就走过来说:“你不是俺叔?快上俺家里来坐坐。”张信堂说:“不去了,还要急着赶回去。”并说出了来买喷雾器钱不够的事。小耿非要让他们到家里喝碗茶不行。看到小耿真心实意的样子,他们就没再说别的,而且也真是渴了。那喷雾器摊子原来就摆在了小耿家的大门口。走进小耿的家,小耿就拿出十块钱来给了张信堂,让他们先坐坐,她出去一会儿就回来。张信堂和王务来喝了几茶壶水,看见小耿还没有回来,就要走。他们刚站起来,就看见一个男人从大门口走了进来,说:“晌午了,哪儿能让你们走?亲家来到大门口了,不吃口饭就走,这要传到嬴南村,还不让人笑话死我。”   听话音这是小耿的父亲了。紧接着小耿也提着大包小包走进了大门口。一会儿小耿的母亲和妹妹也回家了。原来,那个卖喷雾器的售货员就是小耿的妹妹。小耿的妹妹不好意思地朝他们笑了笑,就和姐姐到厨房忙活去了。小耿的父亲是马泉大队的大队长,很健谈。说话间,小耿和妹妹已将满满一桌菜摆了上来,罐头、香肠、猪头肉等,大都是现成的。两个小孩子见那么多好吃的,很高兴,狼吞虎咽地吃饱了就到大门外边去玩。小耿怕他们跑远了,就也跟着出了大门。小耿问他俩叫什么名字,上几年级了,谁教他们等,拐弯抹角就问到了她的对象张学波。开始时,两个小孩子还矜持着,但当她问到张学波时,两个小孩子就“tǎ(塔)楼”“哈喽”起来了。张学波在课堂上说“tǎ(塔)楼”的时候,这两个小孩子还没上学,他们并不知道这“tǎ(塔)楼”的来历,只是听着大学生说他们也说。小耿听得摸不着南北,只是被两个孩子 “哈喽”“tǎ(塔)喽” 地逗笑了。
  麦收以后,按当地的风俗,张学波割了一刀肉,买了两瓶嬴水白干、两条咸鱼、两个罐头,去马泉大队看望岳父岳母,顺便再把未婚妻领回来住几天。虽然生产队对社员出工抓得很紧,但定了亲的妇女麦收以后去婆家住几天,还是允许的。那天吃了午饭,张学波和小耿两个人就一前一后走出了马泉村。两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向前走,小耿一会儿就说到了王建昌和张学举那两个小孩子上去了。小耿说,那天,那两个小孩子真能逗,一会儿“tǎ(塔)楼”一会儿“哈喽”的,问张学波是不是教他们上课,还问这“tǎ(塔)楼”“哈喽”是咋回事?张学波开始还笑眯眯地听着,但听着听着脸就腾地一下子红了,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到嬴南村的第二天,小耿就知道了张学波不再当教师了,而成了一个校工,也知道了他不当教师就是因为这个“tǎ(塔)楼”。小耿当天下午就跑回了娘家。其实,当校工也不错,只是给老师们烧烧水,到了上下课的时间吹吹哨子,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和站讲台的老师记一样多的工分,有一样多的补助,而且还比站讲台轻松多了。可小耿觉得自己受了侮辱,回到家就把自己关在屋里哭了一场,哭完了就对父母提出坚决要退婚,说四姨奶奶骗她,好歹她也是个高中生,当时就看中了他是个教师,原来连个“塔”“楼”都不分。小耿的四姨奶奶是泉河村的,是张学波母亲的大妗子,也是这桩亲事的媒人。
  退婚这事很快就传到了嬴南村。才定了的亲事就吹了,这可是个大事。几天后的一个上午,张学波的舅舅杨永胜就买了好酒好烟,去找到马泉公社的一位姓韩的副主任一起去了小耿家。杨永胜许诺,一是保证两年之内弄个煤矿正式工人的指标让外甥去当工人;二是今年国庆节就把婚事办了,结婚以后就安排小耿在嬴南村小学里当教师。嬴南村小学的那个校长王若嬴虽然难说话,但用谁不用谁当教师,是大队书记说了算的。
  张学波的亲事差一点散了的事,王若嬴还是听学校里的老师王莲香说的。偌大个嬴南村没有王莲香不知道的事,她知道的事也从来没有过夜的。王若嬴听说这件事以后,心里就觉得有点对不起张学波,这亲事真要是散了,张学波往后找对象就难了,真要是找不到对象,孤儿寡母的,他还不落下一辈子的埋怨。王若嬴看着张学波还年轻,人也憨厚老实,打那以后,一有空就教他汉语拼音,从a、o、e开始教。但张学波还不如黑瞎子掰棒子,黑瞎子掰棒子,到了地头胳肢窝里还能剩下一个,可张学波到头来是一个也记不住。看着他每次都学得一头汗水,比推着满满两篓子圈粪爬黄土岭还累,王若嬴就不再教他汉语拼音了,转而又教他九九歌,可是,那九九歌他背了俩月也背不下来,而且有时正背着“三七二十一”,一下子又“五七八十四”了。王若嬴觉得张学波在他跟前可能太紧张,就让他抽空到班里和学生一起学,但张学波一次也没有去。
  张学波学文化不行,但种地炒菜做饭却是一把好手,而且还会炒花生、炸油条、打火烧。尤其是那炒花生,从外表上看,一个糊的也没有,就像是没有炒过的一样,但一捏开,简直酥得不行。学校西边原来有一堆碎石瓦片,张学波就清理出来刨出了一块二厘大小的菜地,地虽然不大,但他埯上的芸豆、架起的黄瓜、种上的白菜都有模有样,逢上级领导来学校检查工作或者老师们凑份子攒穷,也不用找人帮忙,张学波很快就能做出来七八个菜,而且做出的菜真正是色香味俱全。面食也不用出去买,张学波就去学校西边校长王若嬴家的小南屋里挖来一瓢面。吃馒头?张学波能左右开弓,两只手一块揉,一只手里揉着一个馒头;吃面条?他擀出的面条不软不硬厚薄均匀宽窄适度,看着就让人眼馋。面条擀完了馒头揉完了,那可真叫利索,面光盆光手光,真正的“三光”。酒喝完了,那边要饭,这里热腾腾的馒头或者面条就端上来了。张学波说,他在部队时干的就是炊事员。
  王莲香经常和张学波开玩笑:“学波,你说你这孩子,怎么就托生成了个带把子的?”
  结婚以后,张学波的妻子小耿就去嬴南村小学当了教师。小耿来学校不久,杨永胜就给张学波弄来了个煤矿工人的指标。但张学波他娘不让他下煤矿,说当了几年兵,这好歹回来了,不能再去干那个埋了没死的活。杨永胜没有办法,就把张学波安排到了公社驻地东边不远的温家埠铁矿当了临时工,每个月三十七块五毛钱。张学波他娘不知道这铁矿也得下井,就同意了。
  去铁矿上班不久,张学波就推着一辆小推车来到了学校,小车子的一边拴着一个大铁圈,像水车的转轮那么大。张学波说:“这是点。我走了,不能让王校长满学校转着吹哨子。就把这个点挂在王校长办公室门前的老槐树上,以后,上学放学上课下课就打点。”那个点,是张学波用他第一个月的工资买来的。那天,老师们七手八脚把点挂起来,用点锤子一敲,那声音还真是响亮清脆。那从点上发出来的“当——当——”的声音,就像打着颤一样,一圈一圈飞向了校园的角角落落。那声音传得很远很远,全村的人都能聽到,以致各生产队的队长在喊社员上坡时,就常常喊着:“学校里都打起床点了,还赖在炕上不起!”
  那时,村里人家很少有表,他们估算时间,有时是听鸡叫,有时是听挂在墙上的洋戏匣子,有时是眯起眼来看看天上的日头。但劳累了一天的社员们,吃了晚饭头一挨着枕头就打起呼噜来,早晨听不见鸡叫也是常有的事,而挂在墙上的洋戏匣子也是三天两头不响,不是谁家屋檐下的电线断了,就是自家屋门口的地线露了出来,就是响的时候也是嗤嗤啦啦的。那当当当当的清脆的点声,不但是学生们的钟点,也成了全村人的钟点。
  张学波去温家埠铁矿第三年冬天的一个上午,矿上突然有两个人来学校找耿秀芬老师,说张学波出了点小事故,要她跟他们去一趟。原来,前一天下午下班时,张学波和几个下班的工友一起坐罐车从井下上来,那罐车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晃荡了起来。当罐车升到二十多米高的时候,站在罐车边上的张学波突然从罐车里摔了出来……耿秀芬跟那两个人赶到县医院时,张学波已经快不行了。
  耿秀芬把耳朵凑在张学波的嘴上,听见他断断续续地说:“秀芬,我一直想给咱嬴南村小学买个电铃,把那个点换了,矿上的小学就有电铃。我这就走了,你可一定替我买个电铃,要买自动的,不用拉就……”话没有说完,张学波就咽了气。
  给丈夫做完了一七的第二天,耿秀芬就从抚恤金里拿出一笔钱,去县城买来了一套全自动电铃。
  张学波去世以后,他的母亲每天以泪洗面,视线就渐渐模糊了。前几年,张学波的妻子小耿退休了,退休不久,小耿要去城里给自己的女儿看孩子。小耿放心不下婆婆,要把婆婆也一块带到城里去,可婆婆说啥也不肯去。
  自从村小学合并到邻村的学区小学以后,新上任的村两委要把原来的村小学划成宅基地,那棵挂着点的老槐树由于碍事也要刨掉。早已退休的王若嬴找到村干部,坚决要求把那棵古槐树留下来。村委领导采纳了王若嬴的建议。王若嬴拿出自己的积蓄,请来了两名石匠,在老槐树周围垒起了护栏。那护栏四边的石板上都雕刻着很精致的图案,其中一幅是一个中年男人推着一辆小推车走进学校大门,那小推车的一边就放着这个点。
  二十几年过去了,那点和电铃还挂在那棵古槐树上。那敲点的点锤子也在,有的时候,在护栏石上坐久了的王若嬴,会情不自禁地站起来,拿起点锤子敲一下那点,那点发出的声音,依旧很响很清脆,全村的人都能听到。
其他文献
援助中心金主任的电话挂断没多久,办公室就响起了敲门声。推门进来的是一位身材匀称的少妇,面色虽不能说苍白,但没有她这个年龄应有的红润,现在都是营养过剩,罕见营养不良的。“哪位是棠律师?”她有点紧张,声音很轻,有点忐忑。“我就是。”我慢慢站起来。“我叫陈珍,刚从法律援助中心来……”“我知道了,你坐下,说说你的事吧”,我打断了她。她看着椅子,好一会,才小心翼翼地坐下。“说吧。”她没说话,而是环顾四周,其
事物  这些路我走了一趟又一趟;  这些草青了一季又一季;  這些河流了一年又一年;  那些久远的乡音啊,一辈又一辈平仄不变。  远去的时光,都成为记忆,曾经的张力已经消亡,细弱的声音和卑微的事物是永恒的纯粹。  流动的风向我低语,灵魂是一道闪电,嵌进无尽的痛苦,一直坚忍着,坚忍着本质。  我能否听见一条鱼在呼喊  水应该是清澈的,流动的。  鱼畅游着。  单薄的身姿怡然自得,穿过透明的水。  我
装满紫外线就有感动  运一堆谷子  运一堆堆粪土  把家里家外需要运送的  乱七八糟的东西  借孩子的乳名装进去了  在人与人之间  骨头与脊背之间  用背负的方式过滤方言中的内容  那黄澄澄的粮食  那低低飛过的麻雀  田野里枯黄的草芥  锅灶里的烟灰  掌心里的苍白  还有屋顶上防水的泥土  就依靠背篼的命运  生生不息  回归自然的场景  在庄稼人的脊梁上  自在逍遥
阿尔山如是说  姐妹们,你们脸孔放光地走来  长裙刮起阿尔山旋风,红加黄加绿加蓝加紫加黑加……  啊我从没见过这么多种颜色的风  姐妹们你们惊讶的呼喊我已听到  我吓住了,还是震住了你们?不,我只愿理解为  我迷住了你们  姐妹们我的湖水有时强有时弱  我的湖水有时静有时喧,柔和或激烈的光芒  照见你们纤细或勇猛的心  我在夏天迎接你们,听,群花在鼓掌  我在秋天迎接你们,看,多汁的果实滚滚奔来 
1  如云躺在被窝里,让被子蒙上头。如云让被子蒙上头不是因为冷,是不想看见不想听见外面的年。后院的邻居家噼里啪啦地放了一挂鞭炮,把年声送进被窝里,如云烦躁地翻了个身。床头的手机响了,是二程的微信,问今天准备干啥,想如云了等。如云斟酌了一下措辞,回了微信。昨天,如云和了一盆发面,蒸了一锅菜馍馍和一锅豆沙包,今天准备炸点丸子过油,明天煮肉包饺子,年,就这样齐了。  不这样齐又能怎样?婆婆饭量小,用她自
几十年了,母亲一头存粮一头存柴禾  粮食没有多的时候,柴禾也没有多的时候  她常說没有柴禾还吃什么饭  吃什么也和动物一样  所以,树枝,木头,秸秆,荒草……  一切能烧的在她眼里都是宝贝  为了蓄柴禾,她专门在粮仓边建起了柴房  把那些木柴一截一截地锯好  像金条那样一根一根地摞在一起。至于  那些秸秆,除了喂牲口,她也一捆捆  地放在柴房或建起草垛存放着  母亲说这是过日子的存款,用的时候随时
【摘 要】 课堂中学生思维品质的培养对打造高效课堂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培养思维能力是提升思维品质的前提。教师应注重学生思维能力的培养,使学生在语文学习中思路开阔,打开思维的深度和广度,从而促进深度学习,提升思维品质,让学生真正成为课堂学习的主人。  【关键词】 思维;图画;图表;空间  世界发展进入信息化时代,社会对人们的思维也提出了越来越高的要求。提升学生的思维品质,也是新课程改革的主要精神。初
楔子  今天我要给你们讲的故事是我的亲历。论发生的时间,已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那时,松城的“借君园”还在——它是松城最早的文艺沙龙之一,许多文艺青年聚集在这里,畅谈理想与未来。那天晚上,来了三个画画的人,二男一女,一男一女是师大美术系的毕业生,恋人;另一男是艺术学院的在读生。他们三个是朋友,也是“借君园”的常客,经常在这里混吃混喝,因为来往于“借君园”的各色人等中不乏工薪阶层中的高薪者,他们会把一些
章丘古城,不知历经了多少岁月,却是历久弥新,越来越容颜秀丽,气质婉约。清照若在,如今的山明水秀,不知要多给她多少灵感;泉边山中,不知又会多写下多少传世名章。  彼时的古城,白墙黑瓦的民居绵延不断,青石板路两旁店铺鳞次栉比,女郎山在城北屹立,绣江河从城东滚滚北去,人们世代居住在这富饶的鱼米之乡,春耕夏耘,秋收冬藏,四时不失,故五谷不绝。老人们常说,居于章丘,是上一世积来的福气。  清晨的古城,蒙眬着
在黎明前朦胧的月光下,我看到大嫂仿佛身穿玫瑰色的上衣、蓝布裤,正在那小巧玲珑的小石碾前磨轧豆面。忽然间我又发现自家的菜地由村前搬到了小石碾所在位置的下方。发现菜地不平整,我便用锄头和耧耙平整菜地,调菜畦子,看到自己也能把菜地打理得有边有棱的,甚是高兴,正待我向大嫂夸耀自己时……兴奋之中,我从梦中醒来。原来,小石碾如同生命中的神秘图腾飞入我的梦中。  在几千年的农耕文明中,乡村生活似乎与石碾有着千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