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自己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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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脑”这个词,仅从字面上看,正像前不久香港小学生所说的:“不是太正常”。脑袋这东西毕竟不仅仅是个物理存在,也无法像一颗蘑菇一样被冲洗干净、晾好风干、装进密封罐,以待日后派上正确的用场。但是,有一部分人却孜孜不倦发展出了无穷的技艺,他们的确把人脑当作了蘑菇。
  一个神经学研究用的是物理的方法,取名为“精神控制术”,原本是为了治疗精神疾病患者。治疗者给病人戴上耳机,再套上橄榄球头盔,使耳机牢牢绑在病人头上,耳机里不断播放某种信息。这样,大楼各处聚集着一批头戴奇怪枷锁的病人,他们无处可逃,这完全是扎米亚金或者赫胥黎小说里的场景,大概也是关于洗脑最直观的形象。
  但人脑毕竟不是蘑菇,所以,他们要配合使用化学手段——让病人喝下数种药物,其作用融合了镇静剂和兴奋剂,无非是让人既丧失反抗意识又能保持清醒不至于昏昏睡去,因此可以被动地接受一切被灌输的信息。
  倒并不是所有人都怀抱着要毁灭或控制他人的愿望,像书中写的,有些人热衷洗脑术,只是想攻克科学难题,或者获得诺贝尔奖,或者像他们宣称的“拯救世人”但是他们有同一种属性。关于这点,我想起乔治?奥威尔打过的比方——父亲教训孩子时会说:你再这样我就揍你,母亲则会把孩子抱在怀里眼含热泪地说,宝贝你这样对得起妈妈吗?他说,你不能说后者不比前者更专制,真正的区别不在于有没有权力欲,对后一种人来说,他们不崇尚暴力,但这些人如果有机会,都会钻进别人脑子里,控制他的想法。
  当然另有一些人,即使没有机会,也会尽可能创造机会,比如那些最为活跃开发和运用洗脑术的利益集团。而在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主流。上世纪50-60年代,最投入和最讲求效率的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两极:美国和苏联。中情局忙着开发让人不用打就什么都招的“吐实药”。这个计划叫作“朝鲜蓟”,很有点诡异的文学色彩。苏联的武器则是利用“大脑综合症”,做法很简单:让人的身体长时间处于极端状态,比如极度疲劳,或者只是让他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躺着,剥夺所有感官,甚至只是将人投进空无一物只有噪音的小房间里,几小时或者几十个小时以后,这些人将会除去大脑的武装,毫无抵抗能力。到冷战时代,东德情报人员已经把这门技术运用得出神入化,《窃听风暴》里,东德情报人员审讯疑犯,只是不准他睡觉,完全不需要严刑拷打,就顺利让人缴械投降。
  1970年代到1980年代,政治导向开始稍稍让位于经济导向,新兴宗教运动(包括各种神秘邪教,首领们控制信徒的精神,满足权力欲的同时大量敛财)和广告公司成了洗脑巨头。他们不从身体入手,用的是更高级更可耻的外包装:散播欢乐散播爱。重金属音乐也在此列,毕竟它背后是利润丰厚的音乐产业。他们的手法是,在音乐里加入自杀的暗示,让人狂热,顺道吸金。到90年代乃至新世纪,恐怖主义与宗教联合起来,这让洗脑术终于达到了邪恶的巅峰——制成了大规模杀人武器。
  但对于我来说,真正恐怖的还是那些日常的洗脑术,杀人于无形。而杀人者往往还舔着刀上的血说:这完全是为了你们的利益。他们忘了,我们脖子上的脑袋,毕竟还是我们自己的。
  《梦话录》
  钱理群 著
  漓江出版社 2012.2
  这是作者继《致青年朋友》之后的又一本演讲录,对象依然是青年,范围则由学校扩展到工厂,由大陆扩展到台湾。在后记中,钱理群说他的演讲所针对的,大体上是鲁迅所说的“醒着”或希望“醒着”的,“要前进”的青年,他发现自己这个“老理想主义者”和“新理想主义者”的心灵是相通的。在台湾,他向听众指出“鲁迅左翼”和“政党左翼”的异常复杂的缠绕关系。鲁迅与郭沫若的不同态度,标示了左翼知识分子之间的根本分歧:是坚持左翼的独立立场,还是做纯粹的宣传工具?
  《村上广播》
  村上春树 著
  上海译文出版社 2012.3
  村上春树和太太去一家高级意大利餐馆共进晚餐,庆贺结婚纪念日。邻座一对年轻男女正亲热地说着话,满脸幸福。凭小说家的直觉,村上估计他们很快就要约会,“然而,被那种约会镶着金边的美妙氛围,在第一道菜上来时彻底烟消云散了——男方发出刺耳的声音‘吱溜溜’把通心粉送进喉咙,那的的确确是惊天动地的声音,地狱之门打开或关上的声音!听得我浑身僵挺,我太太浑身僵挺,……对面座位的女性也已浑身冻僵……惟独作为当事人的男子无动于衷,兀自‘吱溜吱溜’啜吸通心粉,一副万分幸福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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