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一鹤:让老百姓高兴一下,怎么就这么困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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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9年4月8日清晨,央视春晚开创者、首届春晚总导演黄一鹤先生去世,享年85岁。
   黄一鹤,1934年4月出生,辽宁省沈阳市人,中国电视艺术委员会委员、中国电影家协会会员、中国音乐家协会会员。在1983年、1984年、1985年、1986年、1990年五届《春节联欢晚会》担任导演。
   央视春晚一年又一年的举行,批评声、赞扬声不绝于耳。时间一晃,镜头拉回1983年,那是第一届央视春晚举办的年份。首届央视春晚就开创了很多先例,比如设立节目主持人、实况直播、开设热线电话等,这些创新成为日后春晚一直沿用的规矩。此后,这份全国性的春节大餐走进千家万户,成为如同在年三十吃饺子、 放鞭炮一样的习俗。能将一台晚会变成春节习俗,黄一鹤功不可没。作为第一届央视春晚的导演,黄一鹤回顾这三十多年春晚历程感慨万千。
   记者:还记得1983年第一届春晚播出时的场景吗?
   黄一鹤:那时候没有宣传,没有预告,很多观众并不知道,央视会在1983年除夕之夜办这样一台晚会。节目开播时,北京城还是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后来鞭炮声渐渐稀疏,等到晚会结束,鞭炮声再次骤然响起,原来都看晚会呢!其实首届春晚亮相定位并没有很高,大伙就想办一台朴素的联欢会,现场只有五台摄像机,所有工作人员加起来不到60人。
   记者:你在春晚中敢于向传统挑战,比如第一次让李谷一老师演唱当时的“禁歌”《乡恋》,你是如何让这样一首“禁歌”走上了春晚的舞台?
   黄一鹤:首届春晚采用直播形式,并在现场开辟电话点播,让观众一起参与晚会,这在当时绝对是个新鲜事儿。那年李谷一接连唱了7首歌,观众看见李谷一,想起《乡恋》,就打电话来点播。当时我心里是非常支持的,但是规定要执行,这是“禁歌”,不能播出的。正好当时的广电部部长吴冷西就在晚会现场,他犹豫了许久。其间我让服务员拿了很多点播条给他看,大概有五盘,最后他冲我就走过来了说,“黄一鹤,播。”这首歌就这么解禁了!
   记者:第一届春晚可以说是让观众知道了主持人的意义。当时选主持人的标准是什么?
   黄一鹤:在那之前,有报幕员、播音员,但是没有主持人这么一说。中央台报新闻的有沈力、赵忠祥,他们背诵能力很强,但没有临场的自我主张和发挥的经验。 不过社会上还是能找到,马季、姜昆,他们的反应快。而当时我们有个偏见,相声演员一说起来嘴容易逗贫,害怕格调不高,所以又找来戏剧学院、受过专业训练的喜剧演员王景愚,就是表演“吃鸡”的演员。但三个主持人全是男的,上台不好看。于是又找来了当时最火的电影演员刘晓庆。刘晓庆演过《小花》,当时正是最红的时候。他们几个在一起就成了很新鲜的组合。
   记者:第一届春晚还有什么令你印象深刻的事吗?
   黄一鹤:当天晚会结束都12点多了,演员卸妆后都上了大轿子车,大家要一起去吃夜宵。台长让我看看人齐了没。因为主持人最后下台卸妆,我就先看主持人,一看少了个胖子。我赶紧跳下车去喊马老师(马季)。最后在后台找到他,他抱着话筒,示意我别说话。我听了下才明白,他在说相声。原来一个首钢的工人很喜欢马季的相声,而当晚却因为值班没有听到他和赵炎的《山村小景》,就打电话来说,“马季你必须再给我讲一个。”
   记者:春晚第二年,你又寻求突破,找来了港台艺人张明敏,你是如何发现他的?让港台艺人登上春晚在当时一定是个非常艰难的过程吧?
   黄一鹤:我是当时在去深圳的一辆中巴车上听到(张明敏)的。车上放的都是粤语歌,听不懂,突然有一首用普通话演唱的歌曲,里面有黄河还有长江,好像这样赞美祖国的内容是大陆的歌,但是听起来又不是大陆人唱的。跑去司机那里一问,发现是张明敏演唱的《我的中国心》。当时为了买他的这盘专辑,我专门办了个边境证,到距香港最近的沙头角去找,终于买到了这盘磁带。回来一听这首歌的词曲气氛非常符合1984年春节晚会的总体设想,但张明敏的背景我却毫不知晓,他属于哪个公司、什么出身,都需要一一落实,特别是在当时的那种社会环境下,这些因素都是十分严肃的内容。当时香港还没回归,回到北京我无法直接联系到张明敏本人,只能委托新华社驻香港分社代为寻找。新华社香港分社一个姓林的工作人员,经多方联系,终于他(张明敏)的事落实了。
   记者:你现在还记得和张明敏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
   黄一鹤:那时,内地有关部门对港台演艺界不甚了解,所以规定对他们的接待要保持距离,不卑不亢,在气质上还得表示出高于对方一点。张明敏到北京时,我不能亲自去机场迎接,只能派人去。把张明敏接到宾馆住下后,晚上,我才带着助手去见一下张明敏。为了不失气节和风度,我是用指尖与张明敏握的手。
   记者:那时怎么想到一定要找港台艺人上春晚呢?
   黄一鹤:当时尽管“四人帮”已经打倒,各种势力还都有。那时刮起一阵风叫作“清除精神污染”,禁止唱一些萎靡的不健康歌曲,我们压力就很大,这该怎么办呢?难道又要回到八个样板戏那块去了,那晚会就没法搞了。1983年六七月,我偶然看到《光明日报》报道1984年底英国撒切尔夫人到北京来跟邓小平先生谈中英联合公报的事。这份关于香港回归的新闻给了我灵感,当时感觉眼睛一亮,就觉得晚会有救了。想到当时青年人特别喜欢香港的东西,干脆咱们以攻代守,跨出去一步,把港台演员请到北京来参加春节晚会。
   记者:港台艺人通过审查也是非常艰辛的一个过程,这其中的曲折能跟大家讲讲吗?
   黄一鹤:我们确定要做有港台艺人参与的晚会后遇到了来自上级的重重阻力,但是整个团队都扛住了,坚持要做。到了腊月二十七,还有三天的时候,港台演员还没通过(审查),补都没法补啊。后来台领导也坐不住了,于是就打电话跟宣传部请示,结果是不同意。耗了20多分钟再打,打了很多次,一直都不行。部长最担心的是港台艺人说错话,当时大陆和港台的用语都不一样,就怕拿着话筒犯错误。腊月二十七晚上,洪梅生(时任央视副台长)打最后一个电话,说用我们剧组的一切一切来保证不出问题。我们听着好像有戏,挂了电话,洪梅生一跳几乎撞着房顶:“可以啦!就这么办吧!”当时彩排结束后,我们所有人想说一些安慰的语句,但没有语言能表达当时的心情,就只剩下一个动作,大家都啪啪地猛打對方的后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都觉得这个事儿太难了。为了让老百姓高兴一下,怎么就这么困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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