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让庸官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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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只要进入武汉,人们的手机上就会收到这样一条短信:“武汉市治庸问责办提醒您,治庸问责电话号码为……”别小看这条短信,自去年以来,武汉市治庸投诉中心共受理群众举报2万多件,到今年4月6日,已经有812名碌碌无为的平庸干部被问责,其中局级干部16人,处级干部142人。
  
  查考勤,看看上班干什么
  
  为什么要搞“治庸问责”?“改善发展环境是首要原因。”武汉市治庸问责办宣传组组长吴忠新对环球人物杂志记者直言。2011年武汉市的相关调查表明,34%的群众认为政府人員“办事拖拉”、“工作不落实”;37.3%的人认为,武汉市干部队伍最需要解决的是“不作为和该管不管”的问题。于是,武汉市委和市政府下定决心“治庸”,要治治一些人心中那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中庸心态,纠正工作中不作为、推诿等不正之风。
  治庸问责办由市纪委、公安局等各单位抽调人員组成,采取的最常见手段就是暗访。
  2012年4月28日下午,由武汉市民参与的治庸暗访组来到东西湖区卫生局,发现公共卫生法规监督科科长李新德不在办公室。办公室工作人員称,李新德“去区政务中心办事了”。暗访人員随即拨打李新德的手机。
  “喂,李科长,你在哪里呢?有事想找你。”
  “什么事?我在外面打牌。”
  “在哪儿打呢?我过去陪你一起打啊。”
  “行啊,在鑫鑫乐。”
  于是,暗访人員和东西湖区卫生局办公室主任一起,在棋牌室找到了李新德。吴忠新告诉记者,5月1日,李新德就已被撤职,其所在的东西湖区卫生局党委及相关领导也都被要求书面检讨。
  李新德并不是个案,4月28日的暗访查出许多问题:已过了规定的上班时间,市商务局仍陆续有迟到的工作人員走进大门;9点30分左右,江汉区行政服务中心,住房保障和房屋管理局11号窗口、国土资源和规划局1号窗口的两名职工埋头玩手机;11点左右,武昌区行政服务中心4楼大厅92号民政窗口的工作人員脱岗……
  实际上,类似的暗访一直在进行。今年大年初七是春节假期后第一个工作日,武汉市、区两级治庸问责办对全市200多家机关、窗口单位、服务大厅进行暗访,其中,武汉市教育局、市卫生局、市质监局等8家单位就被暗访人員“逮了个正着”。这其中,有的是办公室大门紧闭,或者门开着里面却没人,在岗的人为同事辩称:“他们去拜年了。”在市旅游局办公区,暗访组发现一名工作人員在网络购物、QQ聊天。事后,这8家单位的19名直接责任人、13名相关领导受到了通报批评、书面检查、经济处罚等处理。
  
  追落实,看看是否只说不做
  
  查考勤,只是暗访的一项内容。暗访的另一项内容要看许多干部是否把对民众的承诺落到了实处。
  去年6月,武汉市14个部门“一把手”代表部门公开承诺,限时整改“十大突出问题”,包括选人用人不正之风、交通秩序混乱等。今年3月,武汉30多个责任部门再次承诺整改新“十大突出问题”,包括规范出租车营运秩序、管好小餐饮、治理水污染等。
  围绕这些承诺的落实情况,2012年3月以来,各种暗访开始实施。3月30日17时40分,武汉市治庸问责办分6组在武昌火车站附近以普通乘客身份各自拦车,其中,一小组负责人10分钟内就遭遇了4次拒载,不少空驶的出租车对拦车视而不见,最后,还是一位出租车的客人正好在他拦车的地方下车,他才打到了车。
  3月31日15时,暗访人員在沙湖水岸星城段暗访时发现,沿湖水面泛黄,湖对面明显可见有渣土堆放。一位垂钓者向他们大吐苦水:和早年的沙湖相比,现在湖面缩小了不少,水质也让人担忧,“湖里的鱼我们不敢吃,有一股煤油味儿。”
  4月1日9时,暗访组来到育才高中突击检查周边小餐饮。在一家冷饮店需统一公示的信息栏上,健康证一栏空缺,店主称健康证怕丢,没挂起来;在一炸鸡排店,店主也称今早忘带了。在一家自制酸奶店,店内竟然违规养着一只宠物狗!
  这些事例都是说了不做的典型,治庸问责办随即与武汉市交委、市水务局、市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等单位通报情况,督促其研究解决办法,并对相关责任人追责。
  
  惩治决不能手软
  
  武汉市委书记阮成发说,对一些庸碌不作为的官員,该处理的一律处理,该调整的一律调整,该免职的一律免职,决不姑息。
  一个典型的例子是2011年6月9日到24日,5场特大暴雨让武汉市变成了一片汪洋,主城区交通近乎瘫痪。“夏季到武汉来看海”,一度成为网络中的流行语。7月21日,武汉市纪委发出通报,对相关责任人进行问责。武汉水务局局长被行政警告;副局长被行政记大过,免去相关职务;排水设施监督管理处处长被撤职;排水管理处处长被行政降级。据悉,当时全国近20座城市因为大雨而发生内涝,只有武汉真正处分了相关责任人。
  城市的交通事故天天有,但交管部门干部因交通事故被撤职的也不多。2011年5月22日,武汉的交通命脉三环线上发生了一起并不复杂的交通事故,如果采取有效措施,40分钟就能解决问题,结果,从事发到现场恢复正常,共耗时15小时10分钟!调查发现:执勤民警脱岗7个半小时;副大队长、中队长虽先后赶赴现场,但均没有采取有效应对措施。这样一起严重的交通拥堵事件,市交管局的局长、政委居然从头到尾都不知道!问责,就是要让“大鬼”为无能和难缠的“小鬼们”买单!处理相关干部时,除5名责任人受到撤职、行政记过等处分,市交管局政委、党委书记,交管局局长等也做出了深刻检查,在全市通报批评。
   当然,压力最大的,要数“电视问政和网络问政”。从去年开始,武汉市坚持现场直播多场“电视问政”,让一些部门的一把手坐进直播间,对照他们自己的承诺内容看暗访画面,二者的反差常常令这些一把手们如坐针毡、满头是汗。“压力不大是假的,工作不扎实的一把手,经常在问政现场语无伦次,冷汗直流。”吴忠新说。
  
  让干不好的坚决“缴枪”
  
  武汉治庸不是没遇到困难,不少暗访组在暗访时会直接受到个别单位工作人員的阻挠。今年4月28日上午,暗访人員进入武汉市水务局大门时,门卫千方百计阻拦,即便工作人員向他们出示证件仍然不能通行。当天下午,暗访组在武汉市民政局门口暗访时,一群胸挂“江汉区西马街鲩子湖城中村拆迁办公室”工作牌的人起哄,几人还要抢夺暗访组携带的摄像机,并态度恶劣地推拉暗访人員,直到有人报警他们才散去。
  一些人反对,是因为治庸直接危害了他们的利益。“过去,一些干部的考核主要是在年终,形式上也是一纸述职报告,里面大多是自我表扬,而治庸问责工作展开后,干部的考核更注重了平时的履职情况,群众评议在干部考核中的分量不断加重,干部始终处在一种常态的监督下,这自然会遇到一些阻力。”吴忠新告诉记者,“不过,治庸不会因为受到阻力就停止,而要化成一种工作常态。”正如市委书记阮成发所说,实施“治庸计划”,就是要让干部或者干好,或者“缴枪”,不能有第三种选择。而且,治庸问责永远不会“鸣锣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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