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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东西越是匮乏,人们就会越是想望。匮乏与想望的时间足够长,想望甚至会变成一种来自遗传系统的饥渴。《人类简史》的作者赫尔利就说,人类有“贪吃基因”,喜欢最甜、最油的食物;美国经济学家凡勃仑说,长颅金发的白人喜欢草地,因为他们的先祖是游牧民族。经验也告诉我们,经济承受能力越弱的人,买肉的时候越偏向肥肉;过去数十年里,浓香型白酒一枝獨秀,也是因为酒对中国人而言太稀缺了,而浓香型“酒味”最浓。 這种遗传性的饥渴,让最匮乏的粮食酒,成为历史上最令人想望的酒—这一点,对青花郎的诞生至为关键。
智慧的先民将要找到解决之道了—用最难吃的粮食来酿酒。
米红粱“连猪都不吃”,与生存问题不冲突;而它生命力强,可以在穷山僻壤里茁壮成活;并且,它的硬,是因为它的支链淀粉含量高,酿造酱香美酒,偏偏非它莫属。
用最不好吃的粮食,酿造出最美的酒,这也是中国人的天赋。
第二个常识,有人才有酒,人多酒才好,解释起来就简单多了。
其实贾平凹已经注意到,赤水河畔生存环境恶劣,历来人烟稀少,但从清朝开始,盐业运输的兴起,为这里塑造了一个完整的社会结构,也为当地出产的酒通向更广阔的市场创造了交通条件。
万事俱备。
平静的美酒
作家张炜评述二郎镇时说:“航道,战争,美酒,这三样事物加在一起,就不再是寂寞边地了。”
这三者的确是在二郎滩上纠缠在一起的。航道与美酒的关系,就是市场、交通与物产的关系,前面已经说清楚了。
而他说的“战争”,指的是红军四渡赤水—这可能也是阎连科把二郎镇无处不在的酱香味形容为“一股深红的味道”的原因吧。
这一场战争的作用,是让郎酒扬名,而与它的形成无关。事实上,美酒之诞生与延续,恰恰因为它远离战争与政治,恰恰是得益于既连通了市场却又仍然是“寂寞边地”的环境。美酒来自粮食,粮食对古代社会,意味着安定。战乱之时,无心也无力酿酒。而二郎镇远离政治中心,也使得中国历史上频繁颁布的禁酒令难以对它进行有效约束,从而保持了美酒工艺和生产的稳定性。
也就是说,美酒的背景,应当是平静的。
女诗人傅天琳写郎酒,一开头就在思考:“要是能在大城市酿造就好了。”
这是一种现代浪漫主义,社会生活的剧烈变迁,让诗歌从20世纪八九十年代开始就逐步迁居到城市里去了。
城市意味着原料、市场、能源、科技、劳动力,以及生产和运输的效率,诗人的想法合情合理。不过,美酒酿造向来都是一种农业,生产上有强韧的地域性,生产过程也秉承着经验主义、精耕细作的农业传统,产量可以扩大,但产程无法缩短。
青花郎是平静的生命过程的结晶,正如“在大地上绣花”的中国经验主义农业。它的诞生过程被概括为“生长养藏”四步曲,每一步,都是宁静的生命和内心演化过程。
一年的酿造周期,至少五年的基酒储存老熟时间,以及数十年的老酒参与勾调,这会让效率至上的现代工业望而却步。现代世界是喧哗的,正如人们饮酒时的躁动与热烈,但酒的生产本身,却是平静的、缓慢的。
“它不是和时间比快,比的是慢。”这是作家魏微了解过郎酒的生成历程之后发出的慨叹,而她的确攫住了美酒生成过程的核心特点。
她是在天宝洞里发出如此叹息的。每一个造访二郎镇的名士,都会被天宝洞深深震撼。天设地造的储酒溶洞,兵马俑一般陈列的酒坛,数十上百年的时光历练,人与自然各司其职的天人合一作工,必定会直击所有初到者的心灵。因为它引导着人们回到终极问题—我们和天地之间到底存在何种关联。

其实,这一力量在二郎镇无处不在,人与自然之间,确立了一种独特的伦理契约,它不在纸面上可见,但却在心灵上可感。因此敏感的诗人雷平阳才会这样写二郎镇:“……爹一样的山,妈一样的河,哥一样的树,姐一样的雾,妹一样的清风,弟弟一样的石头……每一幢房子旁边,就长着姑妈一样的青草,姑姑一样的菜苗……”
来到这里的,还有两位大作家—莫言和余华。这两个人的共同点,就是都不懂酒,不懂酒的人面对酒反而更可爱。
余华说,在天宝洞,“我觉得我懂酒了”。
为什么懂了?因为酒与哲学关联起来了,而作家具备对哲学的敏感。
莫言也一样,他从天宝洞出来之后仰天一叹:“这样的好东西,当用一种庄严的心态去细细品尝,狂喝滥饮,无异于暴殄天物。”
这让人想起日本指挥家小泽征尔,他对《二泉映月》的评价是:这样的音乐,应该跪着听。
余华更有趣,想起这些年看到的一些人,嚎叫着把名贵的白酒和红酒像啤酒一样干杯,愤然说:“这些人应该去喝假酒。”
这会让人想起周星驰在电影《少林足球》里的一句话:“球,并不是这样踢的。”嗯,酒,并不是这样喝的。

应该怎样喝呢?
更美的生活
中国美酒是世界上最好的酒,中国传统的士大夫生活也是世界上最精致的生活。
然而我们必须承认一点—在过去,饮用美酒、精致的生活,范围非常有限。数千年历史上,匮乏是社会基本面,生存是大多数中国人面对的根本问题。即便在汉唐盛世、康乾盛世,饥饿也依旧触目惊心,而饥饿导致的粗糙的生存方式,是多数人不可逃避的处境。
正因如此,那场和二郎滩紧密相关的“四渡赤水”的战争,才在历史上具有特别的意义,因为它帮助我们走向了一个新的中国。
新中国最大的功绩,是结束了战争,解决了饥饿问题,并且引领着十几亿—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庞大数量的中国人,走向富裕,走向现代化。
横向比较,我们仍需谦逊,但如果和中国自有文字以来的历史进行纵向对比,当下的时代毫无疑问是历史上最好的时代。全面消灭饥饿,接近全面消除绝对贫困,这是在过去的历史上从未达到过的。
这个小镇上的人们始终能保持一种单纯的赤子之心。那些酿酒的匠人们虽然没有宗教,却对自己的事业始终贯彻着一种自发的、宗教般的虔诚,他们由此越发地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这就意味着,美酒具备了被全民共享的社会条件,精致的生活也可以在更大范圍内成为现实。正因如此,面对青花郎这样的美酒,我们就应该有小泽征尔那样的庄严,应该郑重地去正视莫言和余华的愤激:酒,不是这样喝的。
强大的消费能力召唤了对美酒的巨大需求,大市场带来的价值转换,支持了美酒的产能扩张,科技进步让美酒的勾调、包装与分发都更加高效。这意味着,今天,或者不远的将来,美酒可以抵达每一个中国人。
就像作家阿来面对郎酒庄园的“千忆回香谷”那71个巨罐时的有感而发:“只要挣得到酒钱,这辈子好酒是饮之不尽的。”
然而,怎样饮用好酒,是当下我们亟需补上的一堂课。三五赤膊汉,一瓶陈年酒,几只钢化杯,数口乃见底—这不是青花郎这样的美酒应有的归宿。
美酒,不是作家刘元胜所形容的“带点香味的辣水”,它隐藏着一座通向彼岸的桥梁。饮酒,是为了以物达意,借助酒的催化作用,通向我们的精神。而所谓精神,是指在日常生活中无法获得的超越性体验,体验文化,体验情感,归根到底是体验美。
审美,是人与万物的区别,所以饮酒的终极价值,是让人感受到人本身的意义。生活可能繁琐而疲累,与动物的觅食没有根本区别,审美在其中遍寻不见,但一杯美酒,就会让我们超脱生活,超脱动物性,回到美,回到人。正如朱文颖在郎酒留下的思考:“喝酒的人,唯独不见现实中的自己。”
作家熊召政去过二郎镇后,发出了一个令人会心一笑的提问:“如果地球上每个国家都是盛世,你愿意生活在哪个国度?”
当然,答案还是中国,因为中国美酒。“世界上没有一个酒厂可以仿制出茅台和郎酒。”
倘若能够以物达意,就不会辜负美酒,不会辜负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