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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贤,1976年出生于山东,天津《今晚报》要闻部主任记者,新闻稿件曾获得中国新闻奖三等奖、中国晚报好新闻特等奖、天津市好新闻一等奖等近20个奖项。曾获得全国优秀新闻工作者、天津市十大杰出青年、天津市优秀新闻工作者等荣誉称号。著有长篇纪实文学《亲近亚马逊》以及散文集、诗歌集若干。
2004年8月到9月,作为《今晚报》的一名记者,我参加了由中国科学院和《今晚报》联合发起主办的亚马逊科学探险考察,在这一个月里,我把自己对新闻的热情转化成了面对凶险时的坦然和力量。
“马桶排蚊法”
亚马逊河是世界上水量最大的河流,很宽,最宽处河面达七八十公里,所以又称河海。第一次登上科考船,它的美丽神奇一下就冲进我们的视觉空间。河流对岸是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如翠绿的地毯无限地延展开去。第一次进入原始森林,我就被大黑蚂蚁蜇了,又痛又痒,使用风油精也没起到什么作用,当地向导使用丛林中松香树的叶子为我止痒止痛。从那开始,科考队就与毒虫毒蚊结下了不解之缘。
在科考船深入亚马逊河400公里的那个晚上,我们遭到了第一次蚊虫的包围。各种蚊虫看到科考船的灯光,就黑压压地飞过来了,人在船上行走,它们会随意地拍打在你的脸上。时差刚好是12个小时,晚上六七点,正好是我们报社早上7点发稿的时候,打开电脑,电脑屏幕上就爬满了会飞的大虫子,看不见打过的字,就用手把它们捏走,刚捏走一只,又来一只。虽然我们穿得严严实实,还是被它们咬了十几处伤口。这儿的蚊子个头大,很胖,有点像苍蝇;另外还有很多种其他昆虫也喜欢落到人的皮肤上吸血。为了不让蚊虫进入我们船上的不到4平方米的寝室,我和同事商量好,进门先敲门,听到敲门声后,把室内灯关闭后再开门,这样蚊虫不会见灯光进来。出门前也是这样,先灭灯,然后快关门。即便这样晚上我们还是被不知从哪里来的蚊子叮醒了,身上留下一层包。于是第二天,我从中午就开始关门关窗,省得它们晚上进屋里咬我们。并且我还出了一个主意,就是晚上先把小屋的灯关了,把厕所灯打开,过一会儿,蚊虫们就都到厕所里了。随后,把厕所门关闭,把手电打开放在马桶深处,之后冲水,很多蚊虫都这样被排出了室外。这个发明通过海事卫星及时在《今晚报》刊发了,题目叫《本报记者发明“马桶排蚊法”》,在读者中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巨蟒遭遇记
的确像人们传说中的,亚马逊河流及其两岸潜伏着各种危险。在一次我们深入丛林采访当地土著人时,包括我和同事王津在内的3名队员遭遇巨蟒,并被追逐。当时正赶上大批科考队员从一土著村落返回,我们3人因采访土著人种植的菜园落在大部队后一段距离。从菜园附近的一片灌木丛走出时,我们听到有巨大的穿梭树丛的声音,回头一看,就在距离我们四五米处的草堆里有一条大蟒蛇,当时我下意识去摸腰包里防蟒蛇侵袭的硫磺,可根本没有时间掏出来。我们只有奋力向前跑。蟒蛇离我们越来越近,在我们绕过一棵大树,冲土著人农舍方向跑的途中,突然迎面跑来一个人。再一回头时,我们看到那条大蟒蛇正在草丛里拼命挣扎,站在旁边一个高大土著人手里紧握着一把血淋淋的大铡刀片。原来大蟒蛇刚才被这位土著人砍了一刀,身体躯干与尾部只剩一点皮肉粘连。当土著人再次举刀时,大蟒蛇已挣断皮肉,朝相反的方向奔逃,随后跳进附近亚马逊河的一条小支流里。
被砍掉的蟒蛇尾部约有1.5米,约占整个蟒蛇的1/3,当地人告诉我们,这种蟒蛇为亚马逊地区最大的一种,善于主动对靠近它的人发动攻击。十几年来,该土著村落里已有多名儿童被这种蟒蛇袭击后丧命。
走进食人族部落
睡在科考船上的夜晚,总有不眠的时候。有一夜,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就问下铺的王津:“你想去食人族部落吗?”为了食人族的报道,我们激动得后半夜也没怎么睡着。
第二天,我将这个想法跟科考队的负责人讲了,他们不同意我们去这样的地方,说太危险。当时我们的船正从尼格罗河上游往回返,停在了一个只有几百户人家的小镇——巴塞洛斯。科考队队长说:“上午,大家可以去镇上转转,买点东西,吃完中午饭下午两点咱们启程。”我跟王津到了镇上一打听,说离该镇50多公里的支流深处有食人族部落。我们很兴奋,立即返回科考船,动员快艇手、当地土著人小伙子苏博跟我们一块去。
苏博从镇上带来一个40多岁的中年人,说这个人认识那个部落的人。有他跟着去,咱们更安全。
快艇在窄小的支流里飞奔,大约半个小时,我们在丛林深处看到了一片以圆顶木屋组成的部落。在靠近该部落河边处,我们首先遇到了一个叫托尼索的印第安老人。他看起来有70多岁,从谈话中,我们得知,他是从镇上找来的那个当地向导的朋友,自称是奇恐那(TCHIUNA)族,一个吃人族的后裔。托尼索带我们在部落里到处转转,在这个被丛林覆盖得密不透风的小村落里,没有人在外面走动,只有几只狗来回溜达,不时朝我们狂叫。
托尼索看出了我们内心的恐惧,他笑着说:“放心吧,现在你们是安全的,部落里已经几十年没吃过人了,再说你们是我们的朋友。”
随后,他向我们介绍了部落里吃人的历史:部落里吃人最早源于部落之间的冲突,在冲突中失败一方的首领一般会被带回来烤了,大伙分了吃。后来,吃人逐渐成了习俗,对于一些不守部落规矩、屡屡犯错的人,会被一些勇敢的人杀了吃掉。后来天气恶劣、粮食匮乏时,吃人就更加厉害。尤其针对外来人,不管你从哪里来,只要你入侵到部落里,就会被视为猎物,统统吃掉。伴随捕猎丛林动物的工具越来越多,捕猎技术也越来越高,人们越来越觉得吃动物从心底里比吃人放松。而且部落里的人们开垦丛林种植水果越来越多,有的还养殖家禽,吃人开始慢慢被人遗忘,现在人人都意识到吃人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当我们从部落回来后,我们又激动又庆幸,激动是因为我们有了一个很好的新闻素材,庆幸则是因为幸好我们不是在几十年前来。
经历风雨见彩虹
在为期一个月的科考中,我与我的同事王津独家或带头深入危险领地,采写出了如《巨蟒向我们张开血盆大口》《走进食人族部落》《与食人鱼亲密接触》《寻找美洲豹》《巨型蜥蜴,你好!》等近百篇有影响的报道。其中数十篇被新华社、中央电视台等60余家媒体转载,引起了国际社会的普遍关注。国内外科学界、探险界及媒体高度赞扬我们身上表现出的一个记者不畏艰险、顽强拼搏的崇高职业精神。中央电视台10频道以《生死亚马逊》为题,为我们做了一档专题访谈节目,将我们的采访经历向全世界推介,称为中国新闻界争得了荣誉。我还荣获由该栏目与相关部门参与评选的2004中国十大风云记者提名奖称号。2005年,我荣幸地被评为天津十大杰出青年、全国优秀新闻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