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楼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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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居住形态改变的,有人际关系,有生活方式,有物质上的回馈,也有传统文化和精神上的失落。猎德与中国城市化进程中无数面临改造的城中村一样,正书写着一个建筑重建,以及更加艰难的精神重构的过程
  
  “李万成是住这个小区吗?”
  “不是啊,他住在别的小区。”20岁的门卫室保安小葱回应道。一年前,恰逢村委会招聘保安,小葱来到猎德复建区保安队工作。村里除了保安队,还多出了电工、物业等部门。
  作为广州首个整体改造的城中村,珠江边上的猎德村地处广州CBD珠江新城的核心地块,距离广州的新城市中轴线不到200米,占地3.2平方公里,毗邻广州亚运会开幕式地点海心沙。
  上世纪90年代,村里土地陆续被征用,村民们纷纷洗脚上田,转而做起租房生意,猎德成为广州有名的城中村,容纳过1万多外来暂住人口,数量超过本村户籍人口。
  猎德村曾是拥有九百多年悠久历史的岭南水乡,村中水网交错,土地肥沃,物产丰富,现有总人口七千多人。经过近千年的积淀,猎德形成了自己的文化特色,村内保留着大量的古民居、古祠堂、古石板街等具有岭南水乡特色的建筑。但这一切随着广州城中村改造的推进,几乎荡然无存。
  2007年9月,富力、合景泰富联手在广州土地拍卖会上取得猎德地块。作为珠江新城内规模最大的商业用地,该项目占地11.4万平方米,总地价达46亿元,总投资达100亿元,创下珠江新城拍卖史上最大商业地块、最大建筑面积、最高投资额的纪录。广州大规模的城中村改造由此拉开序幕。
  2010年9月,改造后的猎德复建房全面落成,近八千名村民参与摇珠分房,以外界风传的每1.5分钟产生一位百万富翁的速度,完成了村民与城市的黏合。然而,他们由村民迈向市民之路,还远远没有完成。原来密密匝匝的大片三五层小楼,变成了37幢二三十层高的住宅楼。随着居住形态改变的,有人际关系,有生活方式,有物质上的回馈,也有传统文化和精神上的失落。猎德与中国城市化进程中无数面临改造的城中村一样,正书写着一个建筑重建,以及更加艰难的精神重构的过程。
  
  有房出租
  一位80后女白领在看过猎德出租房后,对于是否住在这里犹豫再三。尽管这里已经实现了高层公寓标配,坐拥小蛮腰、海心沙等羊城美景,租金在同地段极具性价比,她还是给出了一个微妙的理由,“总有城中村的感觉。”
  一旁的包租婆陈美欢不断强调,“每个房间都有空调,家具都是全新的,专门从厂里定制”,脸上流露出高度职业化的热情,在低头翻看手机的间隙流露出一丝疲惫。这是她当天接待的最后几拨看房者中的一个。时近黄昏,汗衫早就湿透了,她努力在粤语和普通话之间来回转换。
  确切地说,陈美欢手头上握着的几个房源都是替亲戚朋友代租的,她自己的房子很早就租出去了。每天,陈美欢挎一只小包,腋下夹一块纸板广告,跟几个“私人中介”一起聚集在小区门口。他们很容易从路人中识别出看房者,追上去热络地介绍生意。
  媒体报道,去年9月底猎德村回迁时,七千多人分六千多套房子,按3人一户计算,村民自住仅需两千多套,剩下近四千套房子可用于出租。
  租房生意终于从城中村逼仄的夹缝里挣脱出来。这些完全是现代化小区标准的高层住宅将他们垂直送到各种高度和角度,也就有了出租广告里的“无敌江景房”。亚运会后,珠江新城的房价全线看涨,猎德村的房子也成了抢手货,“75平方米的小三房最合算了,2800元。还有60平方米的小两房,2600元,都铺了地砖,卫生间和厨房都装修过了。”
  直到同住一层的另外3户都变成了租客,陈美欢才发现自己跟邻居谁都不熟,“其中有一户,差不多半年,我还没见过他们家的一个人。有些租给公司做办公室,也见不到什么人。”只有在小区楼下,她才能碰上几张熟脸,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大声聊天。“这里总是很吵很热闹,跟别的小区不一样,现在又有很多租客,反正什么人都有。”
  陈美欢现在面对的租客是一群更“高端”的人,大学生、白领、外国人,湖南话、东北话、英语……80后白领小廖,在一家外贸公司做翻译,以前住在白云区三元里一带的城中村里,今年搬来猎德与3个朋友合租了一套75平米的房子,三室一厅,每月三千多块房租。在小廖的印象里,房东就一个字,“拽”,房租基本没有还价的余地,“这里的环境比城中村好,住得舒服,也比较踏实。”
  然而,新租客与村民之间的观念分歧也相当鲜明。春节村里放鞭炮,舞龙舞狮,敲锣打鼓,搬进不久的马小姐意见极大,“太吵了,噪音分贝超标,严重干扰正常生活!”为此,复建区里又掀起一场争论:要不要禁止这些旧习俗?村民认为,如果放鞭炮、敲锣打鼓都反对,那还有过年过节的气氛吗?
  村委一位负责人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希望扰民的旧习俗能慢慢改掉,先为他们划出公放区,然后再慢慢禁止!毕竟回迁的关键是‘融入都市’! 否则只能看着钱从手缝溜走……”
  
  老人们的后现代生活
  正午,某单元内,两个赤脚的中年男子正在乒乓球桌前打球,底楼墙上贴着禁止饲养大型犬类的通告,以及一张宣传不乱扔烟头、不乱吐痰的打印稿。电梯里宽敞干净,冷气十足。
  84岁的梁四妹和老伴冼志国住在4层,门上刷过一层光溜溜的红漆,外面还添上一道防盗门。60平米的房子,一厅两房,地砖光亮,有电冰箱、洗衣机、29寸的彩电。梁四妹有3子3女、12个孙子孙女、3个重孙,全家总共三十多人。电视墙上挂着的一幅全家福,是2008年底全家在珠江新城的合影。
  梁四妹早晨5点起床,抓两把米放进电饭煲煮点稀饭,热一下前晚吃剩的肉,或者煎个鸡蛋。早饭后,她独自出门散步,活动范围不外乎沿着小区花园的小路走上一两圈,九十点太阳大起来,她开始往家里走。
  老伴冼志国从不在家吃早饭,他喜欢出去喝早茶。“以前住在猎德(城中村),楼下有早餐店,一笼包子两盅茶,几个老伙计可以叹一个早上。”2007年猎德村拆迁后,冼志国一家搬去员村住了3年,在那里,冼志国又结识了一帮老伙计。
  回迁后,冼志国喝早茶的习惯没改,却很难在附近找到一家中意的早茶店。每天早上,只要天气好,冼志国都会出门,到距离小区一百多米外的猎德码头站,坐上293路或44路公车,6个站后在员村二横路站下,找他的老伙计饮早茶。
  冼志国耳朵听不见,总是沉默寡言。家里人都担心他听不到声音,过马路不安全,幸好,每次他都平安回来了。
  除了二女儿,梁四妹的其他儿女都住在猎德。大儿子住在两三百米外马路对面的小区,二儿子和大女儿都住在靠近肉菜市场的小区里,小女儿住在“村委会”那头。从梁四妹的小区走过去,要穿过一条马路以及一个小区。
  拆迁前,她3个儿子的3栋小楼相互挨着。大儿子的30.5平米,5层半;二儿子31.5平米,4层;三儿子29.8平米,3层。“以前的房子,都是坐北向南,冬暖夏凉,自己的房子想怎么建就怎么建,现在像被困在一个盒子里面。一家人东南西北地分开了。”
  梁四妹的大外孙女阿芬,嫁去东圃珠村,户口仍留在猎德,猎德的集体分红她也有份。儿子阿俊的户口也在猎德,阿芬便带着儿子搬回猎德住,在一家快餐店里负责送餐。除了工作轻松,她的空闲时间也多,每天都跑来梁四妹家照顾两个老人。梁四妹每3天给她100块钱买菜,每月还付给她1300元的工钱。“如果去家政请保姆,包上吃住,每月得花费2000块呢。儿女又住得这么远,有点什么事,跑过来都要很长时间。”
  “现在的房子很复杂,鬼灵精怪的,厕所连着厨房多不好。两个阳台浪费了,房间又这么小,仅仅能放下一张床。我小女儿的房子也是这样,外孙的房间安放一张小床后就没有转身的地方了,后来他们把墙壁推倒,向大房间移出了一点空间……”
  阳台的两扇玻璃门上各贴着一张写有“小心玻璃”字样的橙色小纸片,那是阿俊贴的。因为玻璃门不容易看清,梁四妹进出阳台时撞到过好几次。她觉得阿芬有时甚至比她的儿女更重要。
  
  上楼
  “从广州来的吧?”面对陌生人,村民习惯这样问。在外人看来,这里无疑是广州最耀眼的CBD,但那个广州,在他们观念里,却并没有更近。
  小区里一幢两层写字楼外面挂着“猎德经济发展有限公司”的牌子,它被这里的人习惯性地称为“村委会”。2002年,猎德村撤消村民委员会,建立公司,实现撤村改制。“村委会”大楼外不大的广场两侧,农商银行、五金店、西饼店、日货店、理发店、房产中介所等都集中在这里,几乎囊括了一整个村的日常生活所需。酷暑难耐,小店的生意都不太好做,偶尔有小孩冲进小超市买冰淇淋。
  小区里不时传来夹杂着地道粤语的对话,在村民看来,那些都是最自然不过的话,“相当于语气助词、结构助词而已”。外来的租客却难以理解,“怎么男女老少都这么粗鲁的?素质……”
  楼道和电梯里挂着“抱歉”、“打扰了”、“拒绝高空抛物,共建安全文明社区”等宣传标语,墙壁上还能看到红色的涂鸦,楼道窗台上摆着一双带泥的蓝胶鞋。
  两个月前,李婆在进电梯时摔断了腿。因为动作慢了,她被关上的电梯门弹了出来,摔在地上,在医院里住了1个月。这次事故花去了家里48000块钱,因为买了医疗保险,保险公司负责一半的医疗费。对于坐电梯,她也渐渐不像刚搬进来时那样心慌。
  “有些老人家不认得阿拉伯数字,坐电梯就成了麻烦事;有些老人家刚开始不习惯,不会按键,或者不会看在哪楼停,电梯上到了顶层,又重新下来。”一位猎德村的年轻人说。
  李婆的外孙康记每天中午放学后都会来家里吃饭。康记今年13岁,长到了1.65米左右,虎头虎脑的。他家住在村委会办公大楼那头,从李婆家的小区出去,要穿过另一个小区才能到。那里算是如今猎德的核心区,因为“村委会”就在那里,对面还有附近唯一的肉菜市场。
  康记在猎德小学读书,每个年级两到3个班,每班三四十人。2007年拆迁时,猎德小学也一并被拆掉了,现在的校舍是租来的,从猎德小区步行过去10分钟。康记的班上49名学生大部分是猎德村的小朋友。他们刚刚考完小升初考试,下学期,将一起直升天河中学。
  康记并不关心这些,他心里琢磨的是这个暑假该怎么玩。“以前小巷子里有很多伙伴,很多小玩意,现在大家都打羽毛球、乒乓球,除了运动还是运动。去游泳池玩过几回,但我以后都不想去玩了。每次10块钱,两个半小时,贵!水很脏,人又多。学校变新了,但比以前小了一半。这里一到晚上外面马路上的车很吵。”
  “我们以前住的房子都比较矮,一般三五层楼高,这些楼虽然没有规划可言,但上下很方便,邻居之间在自家窗口吆喝一声,对方就能听见了。现在就不大一样了,一回家就关上门。人们也会到楼下散步,碰到街坊邻里,但是比以前少了。现在住二三十楼,如果临时要买点什么,都懒得下去,所以慢慢习惯买很多东西放冰箱里存着。虽然有电梯,但哪里能像以前住三四楼那么方便呢。”一位村民说,“以前生产队长管理土地,分配劳动,现在就负责贴通知,村里有什么事要讨论就靠他聚集一两百号人。”
  
  下楼
  麦姐的小女儿嫁出去了,因为在猎德分到了房子,又带着丈夫儿子回来住。女儿白天到棠下上班,女婿给私人老板开车,运的是“淤泥”,晚上开工、白天休息。“那些废弃物臭气熏天,只能晚上开工,如果白天运,被警察发现了,要被重重罚款的。”以前女儿在猎德开过小店,因为生意难做,只开了一年半就不干了。相比之下,麦姐还是愿意女儿打一份稳定的工,“虽然工资不高,但每月固定有那么多收入。做生意,起早摸黑,搞不好还会折本,一天到晚操心不停。”
  麦姐一家读书都不多。她从小不识字,“阿姐是社会大学毕业的,盲字都不认识一个”。老公认得几个简单的字。小女儿读到了小学毕业,其他几个小孩都只读了一两年书也就不读了。“自己不想读,也就由得他们了。以前家里穷,就让他们早点干活持家。”到孙子那一辈,很多也只读了几年书。“这一点就让别人很看不起。”麦姐说。现在她只寄希望于两个小孙子以及重孙们。“以前不识字去哪都能揾两餐,现在不读书哪能行啊!”
  年近五十的李钦平日里喜欢到祠堂转转。他常穿一件暗色的格子T恤,灰色的粗布长裤外套了一双中筒胶鞋,鞋底边缘还粘着干掉的泥巴。从外表看来,的确很难将他与几套闹市洋房的主人身份联系起来。他在一个停车场当过清洁工,3个月前辞职,一直赋闲在家,为找工作而头疼。
  “集体经济分红也大约每月每人1500百块的补贴,但只有1995以前出生的人才能享受分红。从外面嫁来的媳妇,1995年以后出生的小孩都没有分红了。这样一来,就相当于一个人养全家三四口人。此外的收入来源是房租,但宅基地是属于原来大家庭的,不是每个人都有房屋出租。”李钦说。
  在猎德,像李钦这样的壮年劳动力,很多缺少文化和技术,洗脚上田后,面临着再就业的难题。李钦现在最大的烦恼就是不会用电脑,而他周围的世界,正以信息爆炸的姿态奋力扩张着。“现在是电脑时代,字都不会打一个,做什么都不灵。我们就跟不上时代啦。”
  外人认为的“边度使做野啊,有阿爷养着,唔使做都有得食”,在李钦和他的同族兄弟看来却是另外一番滋味:村里有些单身男女顺利找到了对象,用的是几套房、富二代的噱头,而他们却还在为找工作而头疼。“猎德村出了名是好的,但另一方面也有不好的影响,例如揾工,你报名,打电话过去说你是猎德村的,人家就怕了,人家会觉得你有钱了,以为你们都是千万富翁,工作态度不认真,就不信任你。”
  李钦觉得自己就快被时代抛下了,周围摩登繁华的一切仿佛与他没有关系,尽管他们之间这样近。他只要走过村前面那条街,就能看见一幢幢整齐的棕红色高档住宅,里面有咖啡馆、大超市、体育场,那里象征着一种真正的城市生活,他羡慕不来,也从不羡慕。
  
  高楼里的神龛
  端午节前夕,一个聚集着白领、民工、猎德青年的QQ群异常活跃。那几个晚上,热爱扒龙船的猎德村年轻人都要在QQ群上热烈讨论、分享心得,兴奋地在各自的微脖上晒照片、视频。“好在猎德人对扒龙船还挺狂热,连这个都荒废了,那就太可惜了。”有人在留言里这样说。
  “我们这一代还经历过旧村,还下田干过农活,摘过果,锄过草,能吃苦,而现在的小孩,从小没吃过苦,你让他去扒龙船,一身水一身泥,累得筋疲力尽,他未必感兴趣。再过几代,这个玩意荒废了也不是没可能。”陈烨是活跃在QQ群里的一位80后摄影师,他对自己猎德村村民的身份颇感骄傲。
  陈烨和妻子、儿子住在复建区一套75平米的房子里,父母和弟弟住在附近一套100平米的房子。陈烨家的客厅里还摆着一个神龛,供奉着先祖。墨黑色的架子,盆子里的香火燃烧着。每逢初一十五,他都会随母亲的习惯上香。“这是岭南文化特色。有人批评这是封建迷信,我不这样认为,我觉得这是一种对祖先的敬畏。”
  陈烨是猎德村的第三代人,上面除了父母,还有外婆,都是土生土长的猎德人。陈烨的童年是在村里的田埂林间度过的,“3岁就被爸爸丢到涌里学游泳,在河里捉鱼摸虾,十几个孩子一起玩,那是真的青梅竹马。”在他的记忆里,猎德村曾经一年四季盛产水果,荔枝、龙眼、黄皮果、杨桃、,通过水路运到香港、澳门。
  他没有走上大多数猎德青年外出打工的老路。学美术出身的他现在从事专职摄影工作。2005年起,他开始用自己的相机记录猎德村的古树、祠堂、龙船、河涌,以及每年的龙船赛。“扒龙船是每个村里男孩从小就有的爱好,早上五六点起来到埠上等龙船霸位,我们对这个很狂热的。”
  尽管时常出入高档酒店、会所拍摄照片,陈烨跟同龄人的心态还是不太一样,他总在担心有些东西在他那一代还有传承,再过一两代,老人离世后,就会永远地消失了。比如他刚两岁的儿子,每天面对的就是布满房间的玩具,再长大一点,就送进了幼儿园,“他哪儿会知道以前那些事。”
  “现在的祠堂都建到一处了,集中在一个区域,在其他地方都见不到,这其实不对的。祠堂是很讲风水结构的,每个祠堂前必须见水的,像李氏宗祠前就有一个很大的水塘,龙母庙前也有一个水塘,但现在李氏祠堂后面的林氏、梁氏、麦氏宗祠就见不到水了。以前我们村有十多个祠堂,每个祠堂前都能见水的。现在没办法,所有的祠堂都集中到一块地方上了。”
  “在祠堂摆酒席,承包给专门的酒家,去到那里就有得吃了,也不会觉得麻烦。我们更倾向在祠堂摆酒席,更有传统韵味,方便族里的亲人过来,比酒家热闹很多。当然也有人喜欢去酒家摆的,可能觉得高档些,但我们很多年轻人都不太在乎这点的。有些外面的朋友反而喜欢我们这里,觉得在祠堂里吃个饭喝点酒蛮新鲜的。神龛、祖先位,岭南人家特色嘛。很多家庭都有。”
   陈烨指着对楼密密麻麻的阳台,很快就把同村人的阳台从晒满衣服、堆满杂物的阳台丛里找到了,“一个是风车,一个是神位,你在阳台上看到这两个东西就知道这是村里的人了。有些人还喜欢在阳台上种菜,自己种来自己吃,就跟过去一样。”
  那些晒满衣服、堆着崭新脸盆、电器纸盒的阳台才更像是租客的,而他们正在用一拨又一拨的更替速度占满整幢大楼,又将一波又一波新的生活带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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