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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情人节的那天，这里没有风
花雪月般的浪漫，却像经历了一场硝烟
弥漫的惨烈战火。北杰克逊高中的酋长
队在主场迎战福特佩恩高中的野猫队。
这不是什么季后赛，两支队伍也都
实力平平，但是在117年的篮球史上。这
是绝对少有的一次：一支球队在场上只
剩2个队员的情况下击败了另一支完整的
球队。
如果这是一部电影，故事是在终场
哨响的那一刻终了的。胜者欢腾，拳头
和球衣在空中挥舞着；败者懊丧，垂头
丧气地退出舞台。但这不是电影。当太
阳照常升起，人们睁眼醒来，眼前还是
那一幕幕真切的场景。
他们的高中——北杰克逊处在小镇
史蒂文森的北面。这是一个荒凉破败的
小镇，那里的主要建筑的四周都有山羊
在吃草。
1、我们还有8个人
——“这些裁判是对此有责任的，他们让事
态彻底脱离了控制。”
这是乔治盖斯的声音，他是北杰克逊酋长
队的现场播报员。在第四节还剩2分53秒时，他
在赛场一端的解说席上这样说到。在他旁边的海
报上，有个硕大的印第安酋长的形象，头上装饰
着血红血红的羽毛。
就在几天前，北杰克逊还有10名队员，而
后他们的主力得分手被教练禁赛。现在，酋长队
最好的队员——组织后卫克里斯斯特沃特已经
被罚下了，能出场的还剩8名队员。此时，本场
比赛的裁判已经吹罚了整整70次犯规。
酋长队以58比55领先。他们场上最好的队
员持球面向篮筐。
——“罗伯特·科利尔出手投篮。”
罗伯特是酋长队块头最大的家伙，他有1.91
米高，110公斤重，是充斥着后卫的球队名单中
惟一的内线队员。他在第一节就已经领到了4次
犯规。
这是个穷孩子。他甚至买不起学校的队服。
他只有一条裤子，每天晚上妈妈为他洗干净、在
炉子上烤干了，第二天他再换上。热天的时候，
他只能穿上妈妈的短裤，还在暗中祈祷没有人发
现这个尴尬。
这个晚上，罗伯特的妈妈就坐在场内的廉价
坐席上观看比赛。而他的爸爸已经是个早已被判
了死刑的亡命徒了。
——“球没有进。墨菲·汤普森拿到了篮
板，此时又一声哨响，我们又被吹了一次犯规！
是吹给墨菲·汤普森的吗？如果是的话，那他也
要被罚下了。”
2、只剩7个人了
酋长队只剩7个人了。
他们的高中——北杰克逊处在小镇史蒂文森
的北面。这是一个荒凉破败的小镇，那里的主要
建筑的四周都有山羊在吃草；而福特佩恩是小
镇的6倍大小，处在40英里外的南部，那里的棉
纺织业非常发达。
福特佩恩高中又得分了，把分差追到只差1
分。酋长队把球拿回来，准备底线发球。
——“罗伯特·科利尔发出了球。”
罗伯特的爸爸1978年就被判了死刑。他们
曾经被称作“大罗伯特”和“小罗伯特”。大罗伯特
失了业，但是他又倔强得不肯求人。于是有一
天，他终于开车到了乔治亚的一个花店，掏出枪
来实施抢劫。两个值勤的警官赶到，罗伯特冲他
们开了枪，打死了其中的一个。
大罗伯特开车回了家，把抢来的70美元交
到了老婆手上。第二天他就被警方拘捕了。这
时，小罗伯特还不满五岁。
——“我们失误了。罗伯特·科利尔独自运
球到底线——你不能那么做，这是紧咬比分的关
键时刻啊。”
小罗伯特成为了家里的主人。当妈妈从205
英里外的监狱跋涉回家时，小罗伯特就用冰块镇
在妈妈的背上让她保持清醒。13、14岁时，他
就能帮妈妈干活了。他总是说，自己要快快长大
并且富有起来，好把爸爸从监狱里救出来。
福特佩恩野猫队在还剩90秒时开始控球，
他们只落后酋长队1分。而后，他们把分数反超
了。
——“现在福特佩恩有机会取得他们本场比
赛的首次领先了——他们确实做到了！”
福特佩恩高中在比赛剩1分15秒时以59比58
领先。又一声尖厉的哨声响了，就好像指甲挠在
黑板上一样。
——“我们又被吹了个犯规。他们这回吹给
了查德·考博。”
这只是查德的第一次犯规。他是罗伯特科
利尔的远房表亲，一个总是咧着嘴笑的精壮小
伙。他身高也就1.80米多一点，但是垂直弹跳能
力出众，所以教练经常派他和对方中锋一起跳
球。罗伯特常和他一起骑着雅马哈摩托车在小镇
上飙车。他们一起在街道和山丘上飞驰而过，在
路面上留下一道道黑而长的轮胎痕迹。他们总是
并肩战斗，彼此间从没失去过信任与默契。
福特佩恩高中罚中了两个球，现在他们领先 3分了。
——“还是有机会的。61比58……传给了查
德·考博，需要赶快投3分了！他出手了……”
查德曾是个小骨架的孩子。他热衷街球，总
是速度飞快又爱浪投，所以很易失误。
——“没投进。”
在这场比赛的两年后，一辆汽车撞上了查
德的摩托车，把他撞到了栅栏上。他的右腿被撞
得向上弯曲，膝盖骨露了出来，仅被皮肉和血管
连带着，以至于脚都能碰到肩膀了。但是9个月
后，他竟然又能走路了。于是他就又跳上他的机
车，把油门踩到底去飙车了。
3、又少了一个人
——“福特佩恩高中控球，还有28秒，但是
球被特拉维斯·史密斯断了下来！他快攻上篮，
球进了！只差一分了。”
福特佩恩在最后5秒钟内还握有1分优势。
而后又是一记犯规，又是一个酋长队的队员被罚
下了。现在只剩6个人了。福特佩恩高中罚中了
一个球，将领先优势扩大到2分。
——“他们已经把北杰克逊高中的命运握在
手里了。”
命运有很多表现形式。16年后，2008年的8
月24日，小罗伯特科利尔告诉一个陌生人：上
帝对他的摆布仍没有结束。但他不会因为自己目
前的生活状况责怪上帝或任何人。
“我们自己选择自己的命运。”他说。
——“32分钟的篮球比赛，74次犯规。那就
是每分钟有两次以上犯规。我觉得你最好去查查
历史，应该没有一场比赛能接近今天的状况。”
乔治盖斯说得对，在比赛行将结束时，第
75次犯规也姗姗而来。这意味着每25.6秒就有
一次犯规发生。对于NBA来说，自从24秒计时
器发明使用以来，最多的一次犯规数是84次，
这发生在1977年印第安那步行者对阵堪萨斯国
王队的比赛中。比赛共用时48分钟，平均34.3
秒一次犯规（频率也远低于本场比赛）。
福特佩恩高中队站在了罚球线上，剩余5秒
钟，还有一次罚球机会。这支球队30次罚球仅
10次命中。观众席上传来了一个人的叫喊声，
低沉而悠长，想要分散罚球者的注意力。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来把这场比赛拍
成电影，但这绝对会是官方联盟的一个学习样
本。”
十几年以后，史蒂文森镇上的人都在找当年
这场比赛的影音资料。查德的父亲盘算着：“我
愿意为那录像带付出任何代价。要是我有钱的
话，我就悬赏来寻找它。”
——“罚球没有进！酋长队得到了篮板。”
5秒钟。4秒，3秒。酋长队还落后2分。
特拉维斯·史密斯来了，他投篮了……
16年后，特拉维斯回想起这场比赛时还是
不由得脊背发凉。他在小镇中与罗伯特和查德一
同长大，经常一起在后院玩球。他和查德经常趁
老师不注意在一起合谋调皮捣蛋。
——“吹哨了……等，等一下，还没有结束
呢。表上已经没有时间了，但是特拉维斯·史密
斯要上罚球线……而且他要罚三次球，因为他是
在三分线外被犯规的！”
特拉维斯每次训练结束都要加练罚球，不连
续罚中10个他是不会罢手的。
——“他罚中了第一个，现在只差1分
了。”
特拉维斯想要为底特律活塞队打球，就像伊
塞亚·托马斯和乔·杜马斯一样。
——下一球也投出来了，球进了，平了！
特拉维斯·史密斯。所有的压力都在他的肩上
了，他罚进了吗？没有！不，我们要打加时赛
了。
4、只剩5个了
特拉维斯在加时赛开始后59秒时被罚下，
酋长队只剩下5个队员了。
五年后的一晚，1997年1月26日，特拉维斯
和他的前队友发生了争吵。他借了一把手枪，在
药店停车场找到了那个人，举起枪扣动了扳机。
——“罗伯特·科利尔拿到球了。他现在也
许要改打后卫了。他带球攻到前场了。”
16年后，罗伯特的名字成为了小镇上的人
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这场比赛也是惟一能让人们
停止谈论其他热门事件的选择。
“说真的。”北杰克逊高中的老师大卫史密斯
说，“那场比赛真的是不可思议。那大概成为了
罗伯特的人生转折点。”
——“现在福特佩恩领先2分，64比62。现
在换上了斯坦福·亨利，替下了查德·考博。”
高中毕业后，查德上了佛罗里达的摩托车机
械学校，靠兼职工作勉强度日。一次他在加油站
加了油后没有多余的钱付小费了。店员和其他顾
客都盯着他看，最后他把几分钱的硬币拍在柜台
“给。”他说，“我付钱了。我要走了。”开车
离开时，他的眼睛里闪着泪光。
过了一会儿他发现路上有个没有腿的流浪
汉。查德停下车，让他推着轮椅慢慢地走过马
路。过去后，流浪汉含笑注视着查德。 5、再失两人
——“我们又被吹了一个犯规。”
斯坦福在还剩1分41秒时被罚下了。场上只
剩四个酋长队队员了。
仅仅两秒以后，又一声哨响了。
——“托马斯·哈奇斯也被罚下了！他在1
分39秒时走下了场地。”
托马斯是特拉维斯和查德的最好的朋友。9年
后的一天，2001年2月26日，托马斯开车冲过了停
车标志，撞上了一个在街上打篮球的人。这个人
被撞得飞了出去，伤了椎骨，肺上也有了穿孔。
场上只有3个酋长队队员了：罗伯特，查德
以及从板凳最深处顶上来的克里斯·谢尔比。克
里斯上场后还是延续着之前的风格——疯狂犯
规。
——“在我看来，这对于高中篮球比赛来
说是个丑陋的事情。我不知道今天几位裁判的名
字，我也不想知道，但是我确定这样的比赛应该
是官方和裁判能够掌控住的。”
裁判的名字会被忘记的。其中一名被传住在
好莱坞的某个地方，但当电话打通后，他极力否
认那个晚上他曾身在史蒂文森。
两支球队都在打令人窒息的防守，对于裁判
来说，能够阻止这些男孩们打成一团的最好方式
就是不停地吹罚犯规。目前共有84次犯规了，
其中40次吹给了北杰克逊高中，44次吹给了福
特佩恩高中。福特佩恩野猫队在开场前的人数就
更多些……到比赛结束时，人员上的差距就更大
了。
——“我们被福特佩恩犯规了……查德·考
博上罚球线。”
当比赛结束，甚至几年的时间过去，查德偶
尔还是能听见当时人群的欢呼声。
——“查德·考博罚丢了球，福特佩恩拿到
了篮板。他们现在是以5个人在对抗3个人。现在
的比分是67比62了。”
又是一声哨响，又是一次克里斯-谢尔比德
犯规，他已经领到了个人第4次犯规了。但福特
佩恩高中的罚球也又丢了一个。
——“酋长队拿到篮板了。查德·考博持球
攻到前场，三分线外出手——被犯规！他在比赛
还剩54秒的时候走上了罚球线。查德·考博肩上
的压力来了……他前两次罚球全都命中了！现在
比分改写为67比64了。”
查德觉得自己应当为这场比赛而入选吉尼斯
世界纪录。他想用这个当素材拍个电影。他说，
这是连迈克尔-乔丹都不曾经历过的。后来，他
常常用这场比赛来激励自己的孩子，告诉他们不
要放弃。他总是把孩子们叫到房间里，关起门来
为他们放这场比赛的音频。
“哦，爸爸。”孩子们总是说，“又来了。”
——“查德的第三次罚球没有命中。篮板球，
福特佩恩的……还有39秒了，有人又得犯规了……
他们带球走步了！违例！酋长队得到球权了。”
14年后，当乔治·盖斯66岁时，这位昔日的
篮球解说员因心脏病突发而去世。他被埋在了小
镇的山丘上，临近河边。在他的墓碑上，人们刻
下了一句墓志铭：
酋长篮球队的声音
6、2个人的战斗
——“还有32秒了。还是有机会，3个人
对抗5个人……罗伯特·科利尔传给了查德·考
博，他们攻了过去。查德又故技重施了，他在三
分线外起跳出手……”
高中毕业后查德和特拉维斯总是在一起。
他们好像经过了这场比赛被联系在了一起。特拉
维斯的抢断、上篮和两记罚球帮助球队打进加时
赛，为查德的卓越成就铺平了道路。他们发誓要
保护彼此。
——“他投进了！我们打平了！67平！”
五年后的一晚，1997年的1月26日，他们为
了女人的事情争吵了起来。“查德，你打不过
我。”特拉维斯说。
“我会用其他方法教训你。”查德说。
特拉维斯借了一把手枪，在药店的停车场找
到查德，举起枪并且扣动了扳机。
——“我们又被吹了一个犯规，是克里
斯·谢尔比……谢尔比被罚下了。”
场上只有2名酋长队的队员了。
——“他得投失这个，酋长队需要这个篮
板。”
特拉维斯说，他只是朝地面开了枪，是子弹
反弹起来打到查德的。
——“我们没有暂停了。现在是罗伯特和查
德在对抗5个人。”
一颗子弹穿过了查德的大腿，另一颗击碎了
他的腓骨。他抬眼望去，只见特拉维斯举着枪，
双目紧闭。
——“对方投丢了罚球。”
比赛还剩17秒，福特佩恩高中拿到篮板并
且得分了。又一声哨响。
——“这是个福特佩恩的进攻犯规！得分无
效，现在是酋长队的球权了！”
在中枪后，查德自己勉力开车去了医院，满
脑子都是仇恨。特拉维斯因二级伤害罪而服刑。
2001年2月26日，当他正在街上打篮球，他发现 一个骑着摩托车的人朝他飞驰而来。那不是查
德，而是他们的前队友托马斯-哈奇斯。当时托
马斯正在带着姑娘兜风，结果玩得太过了而没能
刹住车，把特拉维斯撞了出去，造成了后者的椎
骨受伤和肺部穿孔。
——“还有17秒了。他们在包夹查德，不让
他接球。”
当福特佩恩高中换人时，桑德斯把罗伯特和
查德叫到边线来。他尽力使自己平静些。他告诉
罗伯特一定要投进，吩咐查德从底线跑动吸引防
守者，然后接球为罗伯特做传切配合。
——“现在有三，四个人在跟防查德·考博
了。球发给了他，他沿着右侧边线突破，独自带
到了前场，他投篮了。”
罗伯特是个大块头，他冲破多人防守，跟了
上来。
——“没进！罗伯特·科利尔扑上来
了……”
罗伯特高中毕业后到了很远的地方当了一名
铸铁工人。他的妻子在2007年死于糖尿病和高
血压。罗伯特也在那时从酒精和可卡因的依赖中
逐渐解脱了出来。
——“球进了！罗伯特·科利尔补进了这个
球！”
多年以后，罗伯特是在别人的提醒下才想起
了这场比赛。但他仍然感觉这像是一场朦胧的梦
一样，就像没有发生过。
罗伯特没有机会从监狱里救出他爸爸了。因
为他自己也麻烦不断。2005年警方指控他犯有2
级抢劫罪；2008年6月份他又因3级伤害罪和3级
盗窃罪而入狱。他要一直服刑到2023年。
7、赢了
——“5秒。福特佩恩还有机会。但是他们
错过了！球没有进！酋长队拿到了篮板！”
查德本有机会跟着罗伯特进监狱的，但是他
没有。他没有想着对老朋友复仇。
2008年7月13日，他和特拉维斯在路上碰面
了。他们伸出手向对方走去，微笑着，拥抱在了
一起。和曾经一同拥有的传奇般的经历相比，任
何仇恨都可以烟消云散了。
——“酋长队要赢了！酋长队赢了！！69比
67！！！”
当终场哨音响起，所有的人都激动地潮水般
涌了上来，把罗伯特和查德团团围在场中间。查
德无奈地喊着：“我喘不上气了！”
——“查德·考博和罗伯特·科利尔是今晚
的英雄，这场比赛将载入史册！”
几年后，教练桑德斯告诉查德和罗伯特，他
们已经被选入了斯普林菲尔德的篮球名人堂。
花雪月般的浪漫，却像经历了一场硝烟
弥漫的惨烈战火。北杰克逊高中的酋长
队在主场迎战福特佩恩高中的野猫队。
这不是什么季后赛，两支队伍也都
实力平平，但是在117年的篮球史上。这
是绝对少有的一次：一支球队在场上只
剩2个队员的情况下击败了另一支完整的
球队。
如果这是一部电影，故事是在终场
哨响的那一刻终了的。胜者欢腾，拳头
和球衣在空中挥舞着；败者懊丧，垂头
丧气地退出舞台。但这不是电影。当太
阳照常升起，人们睁眼醒来，眼前还是
那一幕幕真切的场景。
他们的高中——北杰克逊处在小镇
史蒂文森的北面。这是一个荒凉破败的
小镇，那里的主要建筑的四周都有山羊
在吃草。
1、我们还有8个人
——“这些裁判是对此有责任的，他们让事
态彻底脱离了控制。”
这是乔治盖斯的声音，他是北杰克逊酋长
队的现场播报员。在第四节还剩2分53秒时，他
在赛场一端的解说席上这样说到。在他旁边的海
报上，有个硕大的印第安酋长的形象，头上装饰
着血红血红的羽毛。
就在几天前，北杰克逊还有10名队员，而
后他们的主力得分手被教练禁赛。现在，酋长队
最好的队员——组织后卫克里斯斯特沃特已经
被罚下了，能出场的还剩8名队员。此时，本场
比赛的裁判已经吹罚了整整70次犯规。
酋长队以58比55领先。他们场上最好的队
员持球面向篮筐。
——“罗伯特·科利尔出手投篮。”
罗伯特是酋长队块头最大的家伙，他有1.91
米高，110公斤重，是充斥着后卫的球队名单中
惟一的内线队员。他在第一节就已经领到了4次
犯规。
这是个穷孩子。他甚至买不起学校的队服。
他只有一条裤子，每天晚上妈妈为他洗干净、在
炉子上烤干了，第二天他再换上。热天的时候，
他只能穿上妈妈的短裤，还在暗中祈祷没有人发
现这个尴尬。
这个晚上，罗伯特的妈妈就坐在场内的廉价
坐席上观看比赛。而他的爸爸已经是个早已被判
了死刑的亡命徒了。
——“球没有进。墨菲·汤普森拿到了篮
板，此时又一声哨响，我们又被吹了一次犯规！
是吹给墨菲·汤普森的吗？如果是的话，那他也
要被罚下了。”
2、只剩7个人了
酋长队只剩7个人了。
他们的高中——北杰克逊处在小镇史蒂文森
的北面。这是一个荒凉破败的小镇，那里的主要
建筑的四周都有山羊在吃草；而福特佩恩是小
镇的6倍大小，处在40英里外的南部，那里的棉
纺织业非常发达。
福特佩恩高中又得分了，把分差追到只差1
分。酋长队把球拿回来，准备底线发球。
——“罗伯特·科利尔发出了球。”
罗伯特的爸爸1978年就被判了死刑。他们
曾经被称作“大罗伯特”和“小罗伯特”。大罗伯特
失了业，但是他又倔强得不肯求人。于是有一
天，他终于开车到了乔治亚的一个花店，掏出枪
来实施抢劫。两个值勤的警官赶到，罗伯特冲他
们开了枪，打死了其中的一个。
大罗伯特开车回了家，把抢来的70美元交
到了老婆手上。第二天他就被警方拘捕了。这
时，小罗伯特还不满五岁。
——“我们失误了。罗伯特·科利尔独自运
球到底线——你不能那么做，这是紧咬比分的关
键时刻啊。”
小罗伯特成为了家里的主人。当妈妈从205
英里外的监狱跋涉回家时，小罗伯特就用冰块镇
在妈妈的背上让她保持清醒。13、14岁时，他
就能帮妈妈干活了。他总是说，自己要快快长大
并且富有起来，好把爸爸从监狱里救出来。
福特佩恩野猫队在还剩90秒时开始控球，
他们只落后酋长队1分。而后，他们把分数反超
了。
——“现在福特佩恩有机会取得他们本场比
赛的首次领先了——他们确实做到了！”
福特佩恩高中在比赛剩1分15秒时以59比58
领先。又一声尖厉的哨声响了，就好像指甲挠在
黑板上一样。
——“我们又被吹了个犯规。他们这回吹给
了查德·考博。”
这只是查德的第一次犯规。他是罗伯特科
利尔的远房表亲，一个总是咧着嘴笑的精壮小
伙。他身高也就1.80米多一点，但是垂直弹跳能
力出众，所以教练经常派他和对方中锋一起跳
球。罗伯特常和他一起骑着雅马哈摩托车在小镇
上飙车。他们一起在街道和山丘上飞驰而过，在
路面上留下一道道黑而长的轮胎痕迹。他们总是
并肩战斗，彼此间从没失去过信任与默契。
福特佩恩高中罚中了两个球，现在他们领先 3分了。
——“还是有机会的。61比58……传给了查
德·考博，需要赶快投3分了！他出手了……”
查德曾是个小骨架的孩子。他热衷街球，总
是速度飞快又爱浪投，所以很易失误。
——“没投进。”
在这场比赛的两年后，一辆汽车撞上了查
德的摩托车，把他撞到了栅栏上。他的右腿被撞
得向上弯曲，膝盖骨露了出来，仅被皮肉和血管
连带着，以至于脚都能碰到肩膀了。但是9个月
后，他竟然又能走路了。于是他就又跳上他的机
车，把油门踩到底去飙车了。
3、又少了一个人
——“福特佩恩高中控球，还有28秒，但是
球被特拉维斯·史密斯断了下来！他快攻上篮，
球进了！只差一分了。”
福特佩恩在最后5秒钟内还握有1分优势。
而后又是一记犯规，又是一个酋长队的队员被罚
下了。现在只剩6个人了。福特佩恩高中罚中了
一个球，将领先优势扩大到2分。
——“他们已经把北杰克逊高中的命运握在
手里了。”
命运有很多表现形式。16年后，2008年的8
月24日，小罗伯特科利尔告诉一个陌生人：上
帝对他的摆布仍没有结束。但他不会因为自己目
前的生活状况责怪上帝或任何人。
“我们自己选择自己的命运。”他说。
——“32分钟的篮球比赛，74次犯规。那就
是每分钟有两次以上犯规。我觉得你最好去查查
历史，应该没有一场比赛能接近今天的状况。”
乔治盖斯说得对，在比赛行将结束时，第
75次犯规也姗姗而来。这意味着每25.6秒就有
一次犯规发生。对于NBA来说，自从24秒计时
器发明使用以来，最多的一次犯规数是84次，
这发生在1977年印第安那步行者对阵堪萨斯国
王队的比赛中。比赛共用时48分钟，平均34.3
秒一次犯规（频率也远低于本场比赛）。
福特佩恩高中队站在了罚球线上，剩余5秒
钟，还有一次罚球机会。这支球队30次罚球仅
10次命中。观众席上传来了一个人的叫喊声，
低沉而悠长，想要分散罚球者的注意力。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来把这场比赛拍
成电影，但这绝对会是官方联盟的一个学习样
本。”
十几年以后，史蒂文森镇上的人都在找当年
这场比赛的影音资料。查德的父亲盘算着：“我
愿意为那录像带付出任何代价。要是我有钱的
话，我就悬赏来寻找它。”
——“罚球没有进！酋长队得到了篮板。”
5秒钟。4秒，3秒。酋长队还落后2分。
特拉维斯·史密斯来了，他投篮了……
16年后，特拉维斯回想起这场比赛时还是
不由得脊背发凉。他在小镇中与罗伯特和查德一
同长大，经常一起在后院玩球。他和查德经常趁
老师不注意在一起合谋调皮捣蛋。
——“吹哨了……等，等一下，还没有结束
呢。表上已经没有时间了，但是特拉维斯·史密
斯要上罚球线……而且他要罚三次球，因为他是
在三分线外被犯规的！”
特拉维斯每次训练结束都要加练罚球，不连
续罚中10个他是不会罢手的。
——“他罚中了第一个，现在只差1分
了。”
特拉维斯想要为底特律活塞队打球，就像伊
塞亚·托马斯和乔·杜马斯一样。
——下一球也投出来了，球进了，平了！
特拉维斯·史密斯。所有的压力都在他的肩上
了，他罚进了吗？没有！不，我们要打加时赛
了。
4、只剩5个了
特拉维斯在加时赛开始后59秒时被罚下，
酋长队只剩下5个队员了。
五年后的一晚，1997年1月26日，特拉维斯
和他的前队友发生了争吵。他借了一把手枪，在
药店停车场找到了那个人，举起枪扣动了扳机。
——“罗伯特·科利尔拿到球了。他现在也
许要改打后卫了。他带球攻到前场了。”
16年后，罗伯特的名字成为了小镇上的人
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这场比赛也是惟一能让人们
停止谈论其他热门事件的选择。
“说真的。”北杰克逊高中的老师大卫史密斯
说，“那场比赛真的是不可思议。那大概成为了
罗伯特的人生转折点。”
——“现在福特佩恩领先2分，64比62。现
在换上了斯坦福·亨利，替下了查德·考博。”
高中毕业后，查德上了佛罗里达的摩托车机
械学校，靠兼职工作勉强度日。一次他在加油站
加了油后没有多余的钱付小费了。店员和其他顾
客都盯着他看，最后他把几分钱的硬币拍在柜台
“给。”他说，“我付钱了。我要走了。”开车
离开时，他的眼睛里闪着泪光。
过了一会儿他发现路上有个没有腿的流浪
汉。查德停下车，让他推着轮椅慢慢地走过马
路。过去后，流浪汉含笑注视着查德。 5、再失两人
——“我们又被吹了一个犯规。”
斯坦福在还剩1分41秒时被罚下了。场上只
剩四个酋长队队员了。
仅仅两秒以后，又一声哨响了。
——“托马斯·哈奇斯也被罚下了！他在1
分39秒时走下了场地。”
托马斯是特拉维斯和查德的最好的朋友。9年
后的一天，2001年2月26日，托马斯开车冲过了停
车标志，撞上了一个在街上打篮球的人。这个人
被撞得飞了出去，伤了椎骨，肺上也有了穿孔。
场上只有3个酋长队队员了：罗伯特，查德
以及从板凳最深处顶上来的克里斯·谢尔比。克
里斯上场后还是延续着之前的风格——疯狂犯
规。
——“在我看来，这对于高中篮球比赛来
说是个丑陋的事情。我不知道今天几位裁判的名
字，我也不想知道，但是我确定这样的比赛应该
是官方和裁判能够掌控住的。”
裁判的名字会被忘记的。其中一名被传住在
好莱坞的某个地方，但当电话打通后，他极力否
认那个晚上他曾身在史蒂文森。
两支球队都在打令人窒息的防守，对于裁判
来说，能够阻止这些男孩们打成一团的最好方式
就是不停地吹罚犯规。目前共有84次犯规了，
其中40次吹给了北杰克逊高中，44次吹给了福
特佩恩高中。福特佩恩野猫队在开场前的人数就
更多些……到比赛结束时，人员上的差距就更大
了。
——“我们被福特佩恩犯规了……查德·考
博上罚球线。”
当比赛结束，甚至几年的时间过去，查德偶
尔还是能听见当时人群的欢呼声。
——“查德·考博罚丢了球，福特佩恩拿到
了篮板。他们现在是以5个人在对抗3个人。现在
的比分是67比62了。”
又是一声哨响，又是一次克里斯-谢尔比德
犯规，他已经领到了个人第4次犯规了。但福特
佩恩高中的罚球也又丢了一个。
——“酋长队拿到篮板了。查德·考博持球
攻到前场，三分线外出手——被犯规！他在比赛
还剩54秒的时候走上了罚球线。查德·考博肩上
的压力来了……他前两次罚球全都命中了！现在
比分改写为67比64了。”
查德觉得自己应当为这场比赛而入选吉尼斯
世界纪录。他想用这个当素材拍个电影。他说，
这是连迈克尔-乔丹都不曾经历过的。后来，他
常常用这场比赛来激励自己的孩子，告诉他们不
要放弃。他总是把孩子们叫到房间里，关起门来
为他们放这场比赛的音频。
“哦，爸爸。”孩子们总是说，“又来了。”
——“查德的第三次罚球没有命中。篮板球，
福特佩恩的……还有39秒了，有人又得犯规了……
他们带球走步了！违例！酋长队得到球权了。”
14年后，当乔治·盖斯66岁时，这位昔日的
篮球解说员因心脏病突发而去世。他被埋在了小
镇的山丘上，临近河边。在他的墓碑上，人们刻
下了一句墓志铭：
酋长篮球队的声音
6、2个人的战斗
——“还有32秒了。还是有机会，3个人
对抗5个人……罗伯特·科利尔传给了查德·考
博，他们攻了过去。查德又故技重施了，他在三
分线外起跳出手……”
高中毕业后查德和特拉维斯总是在一起。
他们好像经过了这场比赛被联系在了一起。特拉
维斯的抢断、上篮和两记罚球帮助球队打进加时
赛，为查德的卓越成就铺平了道路。他们发誓要
保护彼此。
——“他投进了！我们打平了！67平！”
五年后的一晚，1997年的1月26日，他们为
了女人的事情争吵了起来。“查德，你打不过
我。”特拉维斯说。
“我会用其他方法教训你。”查德说。
特拉维斯借了一把手枪，在药店的停车场找
到查德，举起枪并且扣动了扳机。
——“我们又被吹了一个犯规，是克里
斯·谢尔比……谢尔比被罚下了。”
场上只有2名酋长队的队员了。
——“他得投失这个，酋长队需要这个篮
板。”
特拉维斯说，他只是朝地面开了枪，是子弹
反弹起来打到查德的。
——“我们没有暂停了。现在是罗伯特和查
德在对抗5个人。”
一颗子弹穿过了查德的大腿，另一颗击碎了
他的腓骨。他抬眼望去，只见特拉维斯举着枪，
双目紧闭。
——“对方投丢了罚球。”
比赛还剩17秒，福特佩恩高中拿到篮板并
且得分了。又一声哨响。
——“这是个福特佩恩的进攻犯规！得分无
效，现在是酋长队的球权了！”
在中枪后，查德自己勉力开车去了医院，满
脑子都是仇恨。特拉维斯因二级伤害罪而服刑。
2001年2月26日，当他正在街上打篮球，他发现 一个骑着摩托车的人朝他飞驰而来。那不是查
德，而是他们的前队友托马斯-哈奇斯。当时托
马斯正在带着姑娘兜风，结果玩得太过了而没能
刹住车，把特拉维斯撞了出去，造成了后者的椎
骨受伤和肺部穿孔。
——“还有17秒了。他们在包夹查德，不让
他接球。”
当福特佩恩高中换人时，桑德斯把罗伯特和
查德叫到边线来。他尽力使自己平静些。他告诉
罗伯特一定要投进，吩咐查德从底线跑动吸引防
守者，然后接球为罗伯特做传切配合。
——“现在有三，四个人在跟防查德·考博
了。球发给了他，他沿着右侧边线突破，独自带
到了前场，他投篮了。”
罗伯特是个大块头，他冲破多人防守，跟了
上来。
——“没进！罗伯特·科利尔扑上来
了……”
罗伯特高中毕业后到了很远的地方当了一名
铸铁工人。他的妻子在2007年死于糖尿病和高
血压。罗伯特也在那时从酒精和可卡因的依赖中
逐渐解脱了出来。
——“球进了！罗伯特·科利尔补进了这个
球！”
多年以后，罗伯特是在别人的提醒下才想起
了这场比赛。但他仍然感觉这像是一场朦胧的梦
一样，就像没有发生过。
罗伯特没有机会从监狱里救出他爸爸了。因
为他自己也麻烦不断。2005年警方指控他犯有2
级抢劫罪；2008年6月份他又因3级伤害罪和3级
盗窃罪而入狱。他要一直服刑到2023年。
7、赢了
——“5秒。福特佩恩还有机会。但是他们
错过了！球没有进！酋长队拿到了篮板！”
查德本有机会跟着罗伯特进监狱的，但是他
没有。他没有想着对老朋友复仇。
2008年7月13日，他和特拉维斯在路上碰面
了。他们伸出手向对方走去，微笑着，拥抱在了
一起。和曾经一同拥有的传奇般的经历相比，任
何仇恨都可以烟消云散了。
——“酋长队要赢了！酋长队赢了！！69比
67！！！”
当终场哨音响起，所有的人都激动地潮水般
涌了上来，把罗伯特和查德团团围在场中间。查
德无奈地喊着：“我喘不上气了！”
——“查德·考博和罗伯特·科利尔是今晚
的英雄，这场比赛将载入史册！”
几年后，教练桑德斯告诉查德和罗伯特，他
们已经被选入了斯普林菲尔德的篮球名人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