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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在网络语言里,“泪”开始用为动词,并构成“泪奔”等新词,广泛运用于网络交际,甚至日常口语中。借助网络的强势渗透能力,“泪”获得了一部分与表情动词相似的结构方式,如“X一个”“X中”等,并呈现继续扩展的趋势。
关键词:网络流行语 名词动化 泪 泪奔
一、“泪”的语义分析
“泪”作为网络流行语,它的动词用法的出现和网络聊天表情有关。qq表情是用漫画头像表示各种表情,其中一个动态表情就是头像上有泪不停流下。随着这个“泪流成河”表情的风靡网络,由极高的使用频率而逐渐从网络走向传统纸质媒介,如TOT、T_T、Q_Q等符号都有“泪流”义。不管是作名词还是动词,“泪”都和人们的表情及情感密切相关。从一种表示自身分泌的体液的名词演变为表示某种情感的动作,其动因是语言使用者对情感表达的特殊需求。事实上,只要是让人流泪的语境,言说者使用“泪”,都会使听话者感觉更加新奇而贴切。如:
(1)“快乐男生”简短头发,又见最初的国民弟弟——泪一个,我们家也有清晰图(天涯社区,2007-11-23)
(2)我泪了,我累了。(百度贴吧,2006-09-17)
(3)何处遣怀,何处花开。路过尘埃,泪过成爱。(西祠胡同网,2006-10-21)
动词“泪”的义素分析如下:①动作由人发出;②分泌出泪液;③对外界刺激作出的情感应激反应;④动作已然发生。
例(1)为表达历尽周折才找到偶像照片而流泪;例(2)则是因身心俱疲而流泪,且“泪”与“累”同音,这里还巧妙地运用了双关辞格。例(3)表达因爱情而喜,喜极而泣。网络用语中名词“泪”原先不具有感情色彩,但适用于很多语境并且与某种特定情感联系在一起。同为流行语,“泪”的语用意义迥异于“汗”(汗:①可以是很无语和无奈的表示;②窘态,尴尬”)。
“泪”最早作为网络语出现,作为新兴的表情动词,语言使用者将表情这一非语言表达手段和语素“泪”结合,使语义表达更加形象生动。继网络语言之后,蕴含丰富情感意义的“泪”开始进入口语,“我泪”这种表达方式在年轻人中流行。
现代汉语中,“笑”是典型的多义词。“笑”和“笑容”这两个词有直接的因果关系,所以“他笑了”和“笑一个给我看看”这类句子中自然包含“露出笑容”义,它表意丰富且契合表达需要。语言使用中,“笑”的绝对反义词只有“哭”,还不能满足交际的需要和创新的企求。和“笑”相比,“哭”强调动作的意义多,而强调结果的意义少。如需要将“某人哭”和“某人泪流成河”两个意义都表达出来,那就需要糅合两个概念,整合出“哭出很多眼泪”的意思,名动化的“泪”恰好满足了这一需求。于是,就出现“我泪了”“我泪过”等句子。导致这种“名动化”的动因是语用方面的创新要求,就语言发展规律而言,很可能是动词“笑”的功能的类推结果。
二、“泪”的语法功能考察
“泪”与表情动词“哭”和“笑”一样,可以充当谓语,也可以是谓语部分的主要成分。但与后两个动词相比,“泪”的搭配功能不是那么宽泛。笔者总结了“泪”所进入的三种构式。
(一)单独充当谓语
“泪”最主要、最基本的句法功能是充当谓语,构成“N+V”式的主谓句。如:
(4)我累了……我泪了……泪……累……(好心情网,2009-8-27)
“泪”是一价动词,与“哭”不同。“哭”可以带与事宾语,进入“哭N”式,如“哭爹哭娘”,N是动作的所为者。一般的表情动词是二价动词,有“N+V”(构式1)和”N1+V+N2”(构式2)两种构式。新近进入表情动词次类的“泪”,尚未得到充分的发展,作为施事主语自为的动作“泪”没有和另一方发生关系,自然被排除在构式2之外。能进入“N1+V+N2”构式的“笑”或“哭”(如“他笑我”“他哭爷爷”),其意义是引申义,如“笑”是“嘲笑,讥笑”义。N2是动作的与事;“哭N2”是“为N2而哭”之义。“泪”在未来的发展过程中若进入类似构式,那么“为N2而X”的句式意义也会实现。
充当谓语动词的“泪”,可以带体助词“着”“了”“过”。如:
(5)泪着曾经的花开。(新浪博客,2010-05-29)
(6)我,真的泪了……我相信大家都泪过……(梦境网,2010-5-21)
汉语动词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能带体助词表示动作行为的实现、经历或持续等,“泪”获得这一特征,表明它已是真正的动词。“哭”和“笑”还可以带“起来”或“下去”表示起始或继续。“泪”后面的体助词继续扩张,相信“泪起来”和“泪下去”的构式也会出现。
(二)充当中补短语的中心语
动词“泪”可以带数量补语。如:
(7)那么烂的文章都有人留言……容我泪一个先。(百度空间,2008-01)
(8)泪一个!国家司法考试终于通过了!(百度贴吧,2008-11-21)
“泪”能带数量补语,但限于“一个”。“哭、笑”等表情动词后的补语,除了数量短语之外,还有结果补语、状态补语,还可能有处所补语。如“哭死了”“哭得死去活来”“哭红了眼睛”“笑在脸上”“哭在心里”等。同为名词动词化的表情动词“汗”由于发展程度较高,数量短语和谓词性短语都可以充当补语,如“汗一个”“汗死”;由此可以推测:“泪死”“泪红眼睛”“泪半个小时”等用法在未来的交际过程中都有可能出现。
(三)充当状中短语的中心语
动词“泪”可以带各种状语。
1.“泪”的状语可以是程度副词“很”“真”“太”等。如:
(9)我,真的泪了……我会留一点为自己的感动而泪,我会留一点为自己的伤痕而泪,我会留一点为自己的感情而泪,我会留一点为自己的失误而泪……(梦境网,2010-5-21)
(10)结个婚真泪啊。(大众点评网,2007-05-11)
网络语言中新出现表情动词“口水”“汗”等,也可以用程度副词作状语,如“很口水”“真汗”。
2.可以用某些形象性极强的名词性词语充当状语表示程度,如形容泪流像长江、黄河滔滔不绝般的“长江泪”“瀑布泪”“千丈泪”等用法。如:
(11)南京大屠杀——长江泪。(百度,2006-09-11)
(12)家里的猫咪莫名消失了,宽面条泪寻猫……(南京猫友俱乐部论坛,2009-03-06)
仿照这种格式,“暴雨梨花汗”“瀑布汗”等也陆续出现。
三、“泪”类词语的模式
(一)“泪奔”及其构式
任意搜索一下,很容易发现由语素“泪”构成的动词“泪奔”。先看“泪奔”的构词法。首先,“某人流着眼泪”和“某人奔跑”这两个概念各有词项“流泪”和“奔跑”,为了表达简洁分别截取这两个词项中语素“泪”和“奔”,缩略成的连动式复合词。此外,我们也可以分析为动词性语素“泪”修饰动词性语素“奔”。此时语素“泪”强调“奔”的伴随状态,该结构的语义特点是“脸上挂着泪水在奔跑”,此时哭泣的动作可能正在进行,也可能已经结束。新出现的表情动词“汗”“口水”等都可以进入这种构式,如“汗奔”“口水奔”,该结构的语义特点是边流某种体液边奔跑。其次,“泪奔”还可以看作“名素+动素”的主谓式复合词,即“眼泪奔流”之义。总之,“泪”和“奔”两个语素结合紧密,中间一般不能插入别的成分,所以“泪奔”应被看作词而非词组。
“泪奔”作为动词,所进入的构式,与“泪”既相同又不相同。相同的是可以带体助词,可以带状语或数量补语。
1.相同之处
1)带体助词
“泪奔”也能带“着”“了”“过”等体助词。如:
(13)今生,我真的泪奔了。(百度贴吧,2007-06-04)
(14)内心激动,泪奔着来此发帖。(时空论坛,2007-5-7)
(15)小六你走好,很久没有这样为一个人泪奔过了。(http://sweetty.xhblog.com/,2010-01-25)
为表达持续不断的意义,有人还运用英汉合璧的方法。如:
(16)心疼的N个瞬间!!泪奔ing!!我们这样爱着哥哥们无怨无悔,对吧仙后们?(百度空间http://hi.baidu.com/shihehuan/blog,2008-01-17)
从语言规范化角度看,这种用法是不应该存在的。但在某个历史时期可能存留一段时间。这符合求新的目的。
2)带状语
(17)今生,我真的泪奔了。(百度贴吧,2007-06-04)
“泪奔”可带助动词作状语(这是“泪”所不能的)。
(18)不管你的眼泪是咸咸的甜甜的还是酸酸的,要泪奔的都来报到一下吧。哪怕仅仅是作为对ARIA完结的纪念,让我们尽情地流泪吧。(百度贴吧,2008-04-02)
3)带补语
(19)泪奔一个,作文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太傻超级论坛,2009-09-17)
2.不同之处
“泪奔”能进入兼语式、连动式和“X中”“X的泪奔”结构。
1)进入兼语式
“泪奔”可以充当兼语式的V2,而“泪”罕见这种用法。
“泪奔”能出现在“使”字句和“让”字句中,充当V2。如:
(20)让我泪奔的一个动作T_T(http://club.cyworld.com.cn,2007-06-02)
2)进入连动式
“泪奔”还可以进入连动式的V1位置,表示行为的方式。如:
(21)三个月大的小哈士奇得了犬细小,泪奔求助!(天涯社区,2008-09-17)
3) 进入“X中”结构
进入“X中”结构的X位置的词语都是动词性的,“泪奔”能进入这一类构式,显示了它自身的动词性。如:
(22)泪奔中。我的空间已有月余不能更新了。(龙在天涯网,2009-12-23)
4)进入“X的N”结构
此类结构整体上是名词性的,但“泪奔”本身还带有动词性。如:
(23)纠结的泪奔,进来。(杭州19楼,2006-05-22)
综上所述,动词化的“泪”及其作为语素构成的动词使用频率较高,但是运用的范围相对来说,仍比较窄,尽管它在网络上高频出现并且在现实语境中经常使用,但它是否能够成为规范用法并进入普通话系统仍有待观察。
(二)“泪水”及其构式
受“泪奔”的影响,“泪水”也能进入“X中”结构。如:
(24)我泪水中!(土豆网,2007-10-06)
上例的“泪水”用为动词。这表明“泪”的动词化不仅造成新词的出现(如“泪奔”),同时,也带动以“泪”为语素的名词向动词发展。
四、结语
网络语言与日常口语的不同在于它追求快速简便的输入方式,以最小的形式表达最多的信息。故此,人们可以自由大胆地运用语言并且将语言组合使用,网络语言的表现形式主要有字母词、数字词、谐音词或符号词等,如MM(妹妹)、88(拜拜)、斑竹(版主)、|||||(流汗)等等。
“泪”“口水”“汗”等表情动词脱胎于网络表情图画,原本以图画的形式表现人们的表情以及此种表情下蕴含的心理,可以看作符号语言。因为图画所表达的情绪或情感是模糊的而非精确的信息,所以它在实际的语言环境中被赋予更多的言外之义,这种意在言外的表达方式不仅简单可爱,而且很少会出现“用词不当”的情况,避免了文字表达中歧义或是措辞不当。和传统的文字符号相比,网络符号的优势还在于使用方便。
动词“泪”“口水”和“汗”都是语言项在实际使用着的话语环境中引起的变异,由此可以看出脱胎于表情符号的网络词“泪”的语言变异不是偶然出现的孤立现象。
参考文献:
[1]吴燕琼.网络语言变异的模因解读[J].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学报,
2009,(5).
[2]林小平.语言变异的社会心理成因探析[J].湘潭师范学院学报,
2005,(1).
[3]吴艳.流行语的生成方式及社会文化、心理透析[J].宜春学院学
报,2005,(9).
[4]刘佳.说“雷”——兼谈某些新词语的使用心理[J].修辞学习,
2009,(2).
[5]牛丽亚.华丽丽的“华丽丽”[J].修辞学习,2009,(3).
[6]张云.语言模因论与网络语言变异[J].湖南财经高等专科学校学
报,2009,(4).
[7]章宜华.信息时代新词的产生与构造理据[J].辞书研究,2003,
(5).
[8]沈家煊.从“演员是个动词”说起——“名词动用”和“动词名
用”的不对称[J].当代修辞学,2010,(1).
[9]翟秀霞.汉语网络语言变异的认知研究[D].汕头大学硕士学位论
文,2008.
(沈娜 浙江温州 温州大学人文学院 325035)
关键词:网络流行语 名词动化 泪 泪奔
一、“泪”的语义分析
“泪”作为网络流行语,它的动词用法的出现和网络聊天表情有关。qq表情是用漫画头像表示各种表情,其中一个动态表情就是头像上有泪不停流下。随着这个“泪流成河”表情的风靡网络,由极高的使用频率而逐渐从网络走向传统纸质媒介,如TOT、T_T、Q_Q等符号都有“泪流”义。不管是作名词还是动词,“泪”都和人们的表情及情感密切相关。从一种表示自身分泌的体液的名词演变为表示某种情感的动作,其动因是语言使用者对情感表达的特殊需求。事实上,只要是让人流泪的语境,言说者使用“泪”,都会使听话者感觉更加新奇而贴切。如:
(1)“快乐男生”简短头发,又见最初的国民弟弟——泪一个,我们家也有清晰图(天涯社区,2007-11-23)
(2)我泪了,我累了。(百度贴吧,2006-09-17)
(3)何处遣怀,何处花开。路过尘埃,泪过成爱。(西祠胡同网,2006-10-21)
动词“泪”的义素分析如下:①动作由人发出;②分泌出泪液;③对外界刺激作出的情感应激反应;④动作已然发生。
例(1)为表达历尽周折才找到偶像照片而流泪;例(2)则是因身心俱疲而流泪,且“泪”与“累”同音,这里还巧妙地运用了双关辞格。例(3)表达因爱情而喜,喜极而泣。网络用语中名词“泪”原先不具有感情色彩,但适用于很多语境并且与某种特定情感联系在一起。同为流行语,“泪”的语用意义迥异于“汗”(汗:①可以是很无语和无奈的表示;②窘态,尴尬”)。
“泪”最早作为网络语出现,作为新兴的表情动词,语言使用者将表情这一非语言表达手段和语素“泪”结合,使语义表达更加形象生动。继网络语言之后,蕴含丰富情感意义的“泪”开始进入口语,“我泪”这种表达方式在年轻人中流行。
现代汉语中,“笑”是典型的多义词。“笑”和“笑容”这两个词有直接的因果关系,所以“他笑了”和“笑一个给我看看”这类句子中自然包含“露出笑容”义,它表意丰富且契合表达需要。语言使用中,“笑”的绝对反义词只有“哭”,还不能满足交际的需要和创新的企求。和“笑”相比,“哭”强调动作的意义多,而强调结果的意义少。如需要将“某人哭”和“某人泪流成河”两个意义都表达出来,那就需要糅合两个概念,整合出“哭出很多眼泪”的意思,名动化的“泪”恰好满足了这一需求。于是,就出现“我泪了”“我泪过”等句子。导致这种“名动化”的动因是语用方面的创新要求,就语言发展规律而言,很可能是动词“笑”的功能的类推结果。
二、“泪”的语法功能考察
“泪”与表情动词“哭”和“笑”一样,可以充当谓语,也可以是谓语部分的主要成分。但与后两个动词相比,“泪”的搭配功能不是那么宽泛。笔者总结了“泪”所进入的三种构式。
(一)单独充当谓语
“泪”最主要、最基本的句法功能是充当谓语,构成“N+V”式的主谓句。如:
(4)我累了……我泪了……泪……累……(好心情网,2009-8-27)
“泪”是一价动词,与“哭”不同。“哭”可以带与事宾语,进入“哭N”式,如“哭爹哭娘”,N是动作的所为者。一般的表情动词是二价动词,有“N+V”(构式1)和”N1+V+N2”(构式2)两种构式。新近进入表情动词次类的“泪”,尚未得到充分的发展,作为施事主语自为的动作“泪”没有和另一方发生关系,自然被排除在构式2之外。能进入“N1+V+N2”构式的“笑”或“哭”(如“他笑我”“他哭爷爷”),其意义是引申义,如“笑”是“嘲笑,讥笑”义。N2是动作的与事;“哭N2”是“为N2而哭”之义。“泪”在未来的发展过程中若进入类似构式,那么“为N2而X”的句式意义也会实现。
充当谓语动词的“泪”,可以带体助词“着”“了”“过”。如:
(5)泪着曾经的花开。(新浪博客,2010-05-29)
(6)我,真的泪了……我相信大家都泪过……(梦境网,2010-5-21)
汉语动词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能带体助词表示动作行为的实现、经历或持续等,“泪”获得这一特征,表明它已是真正的动词。“哭”和“笑”还可以带“起来”或“下去”表示起始或继续。“泪”后面的体助词继续扩张,相信“泪起来”和“泪下去”的构式也会出现。
(二)充当中补短语的中心语
动词“泪”可以带数量补语。如:
(7)那么烂的文章都有人留言……容我泪一个先。(百度空间,2008-01)
(8)泪一个!国家司法考试终于通过了!(百度贴吧,2008-11-21)
“泪”能带数量补语,但限于“一个”。“哭、笑”等表情动词后的补语,除了数量短语之外,还有结果补语、状态补语,还可能有处所补语。如“哭死了”“哭得死去活来”“哭红了眼睛”“笑在脸上”“哭在心里”等。同为名词动词化的表情动词“汗”由于发展程度较高,数量短语和谓词性短语都可以充当补语,如“汗一个”“汗死”;由此可以推测:“泪死”“泪红眼睛”“泪半个小时”等用法在未来的交际过程中都有可能出现。
(三)充当状中短语的中心语
动词“泪”可以带各种状语。
1.“泪”的状语可以是程度副词“很”“真”“太”等。如:
(9)我,真的泪了……我会留一点为自己的感动而泪,我会留一点为自己的伤痕而泪,我会留一点为自己的感情而泪,我会留一点为自己的失误而泪……(梦境网,2010-5-21)
(10)结个婚真泪啊。(大众点评网,2007-05-11)
网络语言中新出现表情动词“口水”“汗”等,也可以用程度副词作状语,如“很口水”“真汗”。
2.可以用某些形象性极强的名词性词语充当状语表示程度,如形容泪流像长江、黄河滔滔不绝般的“长江泪”“瀑布泪”“千丈泪”等用法。如:
(11)南京大屠杀——长江泪。(百度,2006-09-11)
(12)家里的猫咪莫名消失了,宽面条泪寻猫……(南京猫友俱乐部论坛,2009-03-06)
仿照这种格式,“暴雨梨花汗”“瀑布汗”等也陆续出现。
三、“泪”类词语的模式
(一)“泪奔”及其构式
任意搜索一下,很容易发现由语素“泪”构成的动词“泪奔”。先看“泪奔”的构词法。首先,“某人流着眼泪”和“某人奔跑”这两个概念各有词项“流泪”和“奔跑”,为了表达简洁分别截取这两个词项中语素“泪”和“奔”,缩略成的连动式复合词。此外,我们也可以分析为动词性语素“泪”修饰动词性语素“奔”。此时语素“泪”强调“奔”的伴随状态,该结构的语义特点是“脸上挂着泪水在奔跑”,此时哭泣的动作可能正在进行,也可能已经结束。新出现的表情动词“汗”“口水”等都可以进入这种构式,如“汗奔”“口水奔”,该结构的语义特点是边流某种体液边奔跑。其次,“泪奔”还可以看作“名素+动素”的主谓式复合词,即“眼泪奔流”之义。总之,“泪”和“奔”两个语素结合紧密,中间一般不能插入别的成分,所以“泪奔”应被看作词而非词组。
“泪奔”作为动词,所进入的构式,与“泪”既相同又不相同。相同的是可以带体助词,可以带状语或数量补语。
1.相同之处
1)带体助词
“泪奔”也能带“着”“了”“过”等体助词。如:
(13)今生,我真的泪奔了。(百度贴吧,2007-06-04)
(14)内心激动,泪奔着来此发帖。(时空论坛,2007-5-7)
(15)小六你走好,很久没有这样为一个人泪奔过了。(http://sweetty.xhblog.com/,2010-01-25)
为表达持续不断的意义,有人还运用英汉合璧的方法。如:
(16)心疼的N个瞬间!!泪奔ing!!我们这样爱着哥哥们无怨无悔,对吧仙后们?(百度空间http://hi.baidu.com/shihehuan/blog,2008-01-17)
从语言规范化角度看,这种用法是不应该存在的。但在某个历史时期可能存留一段时间。这符合求新的目的。
2)带状语
(17)今生,我真的泪奔了。(百度贴吧,2007-06-04)
“泪奔”可带助动词作状语(这是“泪”所不能的)。
(18)不管你的眼泪是咸咸的甜甜的还是酸酸的,要泪奔的都来报到一下吧。哪怕仅仅是作为对ARIA完结的纪念,让我们尽情地流泪吧。(百度贴吧,2008-04-02)
3)带补语
(19)泪奔一个,作文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太傻超级论坛,2009-09-17)
2.不同之处
“泪奔”能进入兼语式、连动式和“X中”“X的泪奔”结构。
1)进入兼语式
“泪奔”可以充当兼语式的V2,而“泪”罕见这种用法。
“泪奔”能出现在“使”字句和“让”字句中,充当V2。如:
(20)让我泪奔的一个动作T_T(http://club.cyworld.com.cn,2007-06-02)
2)进入连动式
“泪奔”还可以进入连动式的V1位置,表示行为的方式。如:
(21)三个月大的小哈士奇得了犬细小,泪奔求助!(天涯社区,2008-09-17)
3) 进入“X中”结构
进入“X中”结构的X位置的词语都是动词性的,“泪奔”能进入这一类构式,显示了它自身的动词性。如:
(22)泪奔中。我的空间已有月余不能更新了。(龙在天涯网,2009-12-23)
4)进入“X的N”结构
此类结构整体上是名词性的,但“泪奔”本身还带有动词性。如:
(23)纠结的泪奔,进来。(杭州19楼,2006-05-22)
综上所述,动词化的“泪”及其作为语素构成的动词使用频率较高,但是运用的范围相对来说,仍比较窄,尽管它在网络上高频出现并且在现实语境中经常使用,但它是否能够成为规范用法并进入普通话系统仍有待观察。
(二)“泪水”及其构式
受“泪奔”的影响,“泪水”也能进入“X中”结构。如:
(24)我泪水中!(土豆网,2007-10-06)
上例的“泪水”用为动词。这表明“泪”的动词化不仅造成新词的出现(如“泪奔”),同时,也带动以“泪”为语素的名词向动词发展。
四、结语
网络语言与日常口语的不同在于它追求快速简便的输入方式,以最小的形式表达最多的信息。故此,人们可以自由大胆地运用语言并且将语言组合使用,网络语言的表现形式主要有字母词、数字词、谐音词或符号词等,如MM(妹妹)、88(拜拜)、斑竹(版主)、|||||(流汗)等等。
“泪”“口水”“汗”等表情动词脱胎于网络表情图画,原本以图画的形式表现人们的表情以及此种表情下蕴含的心理,可以看作符号语言。因为图画所表达的情绪或情感是模糊的而非精确的信息,所以它在实际的语言环境中被赋予更多的言外之义,这种意在言外的表达方式不仅简单可爱,而且很少会出现“用词不当”的情况,避免了文字表达中歧义或是措辞不当。和传统的文字符号相比,网络符号的优势还在于使用方便。
动词“泪”“口水”和“汗”都是语言项在实际使用着的话语环境中引起的变异,由此可以看出脱胎于表情符号的网络词“泪”的语言变异不是偶然出现的孤立现象。
参考文献:
[1]吴燕琼.网络语言变异的模因解读[J].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学报,
2009,(5).
[2]林小平.语言变异的社会心理成因探析[J].湘潭师范学院学报,
2005,(1).
[3]吴艳.流行语的生成方式及社会文化、心理透析[J].宜春学院学
报,2005,(9).
[4]刘佳.说“雷”——兼谈某些新词语的使用心理[J].修辞学习,
2009,(2).
[5]牛丽亚.华丽丽的“华丽丽”[J].修辞学习,2009,(3).
[6]张云.语言模因论与网络语言变异[J].湖南财经高等专科学校学
报,2009,(4).
[7]章宜华.信息时代新词的产生与构造理据[J].辞书研究,2003,
(5).
[8]沈家煊.从“演员是个动词”说起——“名词动用”和“动词名
用”的不对称[J].当代修辞学,2010,(1).
[9]翟秀霞.汉语网络语言变异的认知研究[D].汕头大学硕士学位论
文,2008.
(沈娜 浙江温州 温州大学人文学院 3250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