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还有影子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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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我的店里来了个奇怪的客人。她是位迷人的姑娘,穿着牛仔裤和白衬衫,背着一只大大的旅行包,头上戴一顶破的草编凉帽,看起来风尘仆仆的样子。我倒了一杯松子酒给她,还没等我发话,她就说起了一个故事———
  “事先我可没猜到这个小镇会离城市那么远(哦,真是太远了)。我从巴士上下来之后问了一些人,才知道还得步行三英里才能到达换乘马车的驿站。后来,在去驿站的路上,看见四野都是连绵的丘陵,道路又细又长,路两旁稀疏地种着丝柏,每隔几十米就能遇见一棵。我被这些风景迷住了,在路边的玉米地里逛来逛去,结果就像您能猜到的那样,我迷了路。”
  她一口气说了一大通,停下来喝了一小口酒,又接着说道:“您知道,现在虽然只是初夏,但正午的烈日还是把人烤得头昏眼花。所以,才走了大约一半的路程,我就不得不停下来休息。我找了一片有树阴的草地躺下,把草帽搭在脸上就打起了瞌睡。树阴下舒服极了,青草香一个劲儿地钻进鼻子,除了风经过树叶时发出的沙沙声,还听得见蟋蟀的叫声———‘句句句……’仿佛就在耳边似的。可是听着听着,就像是忽然之间能听得懂虫语,我听见了两只蟋蟀的对话。哦,亲爱的先生,我发誓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您一定想象不到,那些对话就跟在巴黎街头某间甜品店门前无意间听到路人的聊天那样真实。”
  我递了一块毛巾给她,因为我注意到她漂亮的金色长发上落着一些松针,也许是爬树时蹭的。
  她道了谢,继续说道:“我听见一个男蟋蟀的响亮声音说:‘难道你没有看见她的草帽吗?哦,真是可爱的帽子,像小麦杆一样的金黄色!’
  ‘是的,美极了,还系着珊瑚树的叶子。’另一个温柔的女声答道,我猜那是蟋蟀妈妈的声音。
  ‘如果我们可怜的女儿也能有这样的一顶帽子就好了。她可爱的小脑袋上如果戴着美丽的帽子,或许会让她忘记不愉快,甚至会有勇气去参加歌唱比赛。’男蟋蟀答道,我想他应该是蟋蟀爸爸。
  ‘是的……我们可怜的女儿……’蟋蟀妈妈叹了口气。
  ‘今天她去上声乐课了吗?’蟋蟀爸爸问。
  ‘是的,孩子她爸。我真高兴,虽然她是个有缺陷的孩子,但既懂事又聪明,你不觉得她真是个唱歌的天才吗?我想这一点咱们周围的邻居都没什么异议……’提起孩子,蟋蟀妈妈的声音就像随时都能挤出甜蜜的水。
  ‘说实话,我一直很想送咱们女儿一个礼物。’蟋蟀爸爸慈爱地说。
  ‘什么礼物?’
  ‘什么礼物……当然是她最想要的一片影子。有了影子之后,她就和别的孩子没什么区别了,她会像别的孩子一样快乐地长大,也许以后会成为一个歌唱家。亲爱的孩子妈妈,但凡想起她将有快乐的人生,我的心里就会很幸福。’
  ‘哦……天呐,孩子她爸!’蟋蟀妈妈激动地叫道,‘难道你找到卖影子的店了吗?’
  ‘嗯,听说是在温泉旁边最高的那棵树上的树洞里,住在那儿的一位云雀先生专售影子。’ 蟋蟀爸爸说。”
  说到这里,我的女客人停了下来,用她漂亮的蓝灰色眼睛望了望我,把杯子里的酒都喝了下去。
  “‘哦!那咱们还在这儿等什么?!’蟋蟀妈妈叫道。
  ‘可是……亲爱的,那棵大松树太高了,我已经试过不下五十次,总是还没爬到第一个枝杈就会掉下来。’蟋蟀爸爸的声音听起来很沮丧。
  ‘哦……天呐……’蟋蟀妈妈长长地叹了口气。
  ‘或者,我们可以把礼物换成别的东西。’过了一会儿,蟋蟀爸爸说,‘比如……一顶漂亮的帽子?’
  ‘你说的没错,孩子她爸。有了帽子,就算我们亲爱的女儿在太阳下没有影子,也总该有帽子的影子吧。这样,人们就不会再注意到她是个没影子的孩子,或许就不再会有同学嘲笑她了……’
  ‘是的。我也这样想。’
  ‘可是,我们去哪儿才能买到既漂亮,小蟋蟀又能戴的草帽呢?’
  ‘没错。这可真是个难题。’
  就在这时,我坐了起来。也许您不会相信,我一坐起来之后,就听不懂蟋蟀说的话了,他们在草丛里‘句句句’地叫着,与今天下午之前我听过的蟋蟀叫声没半点差别。我从包里取出小剪刀和针线(哪个旅行者的包里会没有这几样东西呢),我把自己的草帽拆开,将草茎撕成更小的纤维,编成了一顶微小的草帽。哦……是的,也许您会怀疑我的手艺,现在我想补充的就是———其实在旅行之前,我一直从事编织业,亲爱的先生。”她笑了起来。
  “我把小草帽放在草丛里就离开了。我猜,那位可爱的蟋蟀小姐现在已经戴上了那顶帽子吧。”她微笑着说道,脸上的表情快活极了,“亲爱的先生,我想您一定知道那种帮助了别人的快乐感觉。对于别人来说很困难的事,有时对我来说恰恰是最简单的。用我的‘最简单’来交换别人的‘很困难’,这可真是件愉快的事儿。就譬如,剪影子对于您来说是‘最简单’,对我来说却是‘很困难’,这也是为什么我会来找您的原因。”她望着我,眼睛亮晶晶的。
  接着她从衣袋里取出一顶正适合云雀戴的漂亮草帽,用认真的表情问我:“您还有影子卖吗,云雀先生?我想订制一片小蟋蟀的影子。”
  
  编辑/赵菱 [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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