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小哲，一头浓密的黑发将脸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鼻子、嘴巴、眼睛，那双眼睛冷冷的，显得桀骜不驯。上课，她总是低着头，好像认真专注地在做笔记，你看不清她的脸，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她在想些什么就更不得而知了。“小哲，把头发理短点儿或是扎起来，头发这样长会妨碍你的视线的。”她点点头，文气地冲我一笑，深深地鞠了一个躬走了。这样好商量？我不禁为自己先前的顾虑感到好笑。可是，第二天，她的头发，没变化。第三天，第四天……一直等到第十天，她的头发依然没变化。
　　放学时我单独留下她，“小哲，你的头发该理理了，学校的规定还是要遵守的。”我的表情很柔和，语气中却明显多了几分严厉和不容商量。她愣了一下，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不置可否，鞠了一个躬就转身走了。我知道，我不能期望有什么奇迹发生了。
　　怪怪的头发，冷冷的眼神，似乎无所谓的举止，这看似神秘的女孩到底怎么回事？为找到谜底，我找到了她一位当老师的亲戚，从谈话中得知，这孩子常年由父亲照顾，她的母亲经常出去打牌，孩子与母亲相当对立。她几乎没享受过母亲替她梳头的幸福。
　　就让我像母亲一样给她梳一次头吧！我在商店挑选了两根漂亮的粉色发结。那天晨读时，我走到她身边，假装随意摸摸她的头发，赞叹道：“你的发质真好，又黑又亮。”也许是我真诚的赞赏打动了她，她冲我友好一笑，没有敌意。我借机拢起她的头发，露出一张白净清秀的脸。我不禁脱口叫道：“好清秀的一张脸，干嘛要用头发遮起来呢？我手里刚好有两根漂亮的发结，是我为女儿买的，要不，你挑一根，我们将头发扎起来试试？”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我以手代梳，轻轻地理着她黑亮的头发，生怕一不小心惹得她变了卦。“弄疼了就告诉我。”她点点头。扎好发结，我将镜子递给她，说：“看看，还认不认得自己？”她的嘴张成了个鸡蛋，接着，她站起来，轻快地鞠了一个躬，说：“老师，谢谢你。”
　　果然，从这天开始，她每天都将头发用这根发结束着，那根发辫在她背后一甩一甩的，如一匹快乐的小马驹欢快地甩着马尾。
　　她阳光了很多，开朗了很多。“老师，您的孩子是男孩儿，怎么上次说是给女儿买的发结？”有一次她问我，我望着她眨眨眼没回答，她恍然大悟似地点点头。后来她把我们之间发生的事写成作文，拟题为《室满芬芳》。
　　他叫小辉，瞪着的双眼似乎要冒火，嘴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拳头捏得紧紧的。“老师，小航欺负我，我实在忍不住了才来告诉你。”“慢慢说，别生气，谁欺负你了？”“小航故意在同学面前说我风凉话，还编了首诗侮辱我……”长期缺乏父母的管教和关心，他暴躁、狭隘，总觉得别人在欺负他。虽觉得他一定是在小题大做寻求发泄，但我却不能不重视。我很认真地听完他的陈述，告诉他说：“有我在，谁也不敢欺负你，别生气了，老师会找他谈的。”我故意找了个离他稍远却又能让他看得见的地方找小航谈话。我找小航了解了一些情况，知道那完全是同学间的一些玩笑，但小辉却认为小航欺负他，同学们欺负他。当着小辉的面，我假装严厉地批评了小航，并让小航给他道了歉。最后，我望着他的眼再次笃定地告诉他：“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他很高兴地点头。
　　第二天，看到他，我满面春风地问他：“今天没人欺负你吧？”他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一连三天，我照此询问，给他强烈的心理暗示，班上没同学欺负他，也没同学敢欺负他。第四天，我看他挺高兴，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知道吗？你今天看起来像个真正的阳光男孩。你生气的样子，活像一只肚子气得一鼓一鼓的青蛙，很不好看。”他有些不好意思，我趁机说：“老师保护你，虽然没同学欺负你，但你就没朋友了，其实同学们挺喜欢你的，别那么小心眼儿。”
　　后来有一天，集合站队时，我发现他抬手拍了一下前面一位同学的头，前面那位同学看了一眼，笑笑，什么也没说。我开玩笑地说：“咦，你也欺负人？”“没有，我和他开玩笑呢。”
　　他再也没有和班上学生发生过纠纷。
　　孩子的世界是单纯的，也是混沌的，让他们从自我的狭小空间走出来，心胸变得更宽广，视野变得更开阔，才能容纳更广阔的世界。
　　（作者单位：湖北长阳县龙舟坪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