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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是西班牙诗人费德里科·加西亚·洛尔卡(Federico GarcíaLorca,1898—1936)诞生一百周年。在西班牙文学史上,除塞万提斯之外,他是在世界范围内作品传播得最为广泛的作家,尽管在本世纪,西班牙有五位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作为诗人,洛尔卡是一位伟大的诗人,多产的诗人,才华横溢的诗人,既古老又年轻的诗人。我常想,诗坛上的洛尔卡与画坛上的毕加索颇为相似。他们对自己的创作从不满足,从不停留在某一种风格和流派上。当然,由于洛尔卡在处于创作颠峰时被法西斯分子杀害,这个特点或许不如在长寿的毕加索(1881—1973)身上那么突出。在短短十八年的创作生涯中,洛尔卡创作了七部诗集、十二个剧本、一部散文集、一个电影文学脚本。此外,他还整理了大量的民间音乐,创作了数以百计的素描,做了许多次学术讲座。他的生活活力和创作激情实为罕见。在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正是先锋派诗歌在欧洲盛行的时代,然而加西亚·洛尔卡没有随波逐流。他把自己的根牢牢地扎在了本民族的文化积淀和文学传统中。他的《深歌》(一九三一年出版)创作于一九二一年,是按照吉卜赛歌手演唱的旋律写成的。这样的旋律是他从儿时就早已熟悉的,但也是多少年来,诗人们所不曾触及的。是他,首先使这民间的"俗物"登上了艺术的大雅之堂。一九二四年开始创作的《吉卜赛谣曲集》又使另一盛行于黄金世纪的古老文学形式——谣曲焕发了青春。这两部诗集所表现的都是备受欺凌的吉卜赛人的现实生活。一九二九年,洛尔卡到了纽约。资本主义大都会的高度现代化和不公正搅动了他心灵深处的那一汪清水。他以最"先锋"的艺术形式创作了《诗人在纽约》,对纽约种种不人道的现象进行了猛烈的抨击,对受压迫、受歧视、受剥削的黑人寄予了深厚的同情。应当说,在继承与创新、借鉴与吸收方面,洛尔卡是一位有独到见解的作家,是一位获得了成功的作家。作为人,洛尔卡是一位普通的人,有血有肉的人,多才多艺的人,乐观而又充满矛盾的人。对理想的追求,对艺术的热爱,对正义的维护,对友谊的忠诚,对死亡的恐惧,在这些方面他与一般可称高尚的常人没有什么区别,但他的多才多艺却是极不寻常的。在西班牙文学史上,几乎没有哪一位诗人或作家像他那样,将诗歌、戏剧、音乐、绘画融会贯通起来。他不仅赋诗、编剧、谱曲、绘画,有时还粉墨登场,并兼作舞台导演。他的朋友、西班牙著名作曲家曼努埃尔·德·法利亚说得好:"他要是作音乐家,也会像诗人一样出色。"作为人,洛尔卡的高尚之处在于他对人类命运的关注,在于他对受压迫人民的同情,这正是其作品的人文精神之所在,也是他为什么对吉卜赛人、美国黑人,尤其是安达卢西亚乡村妇女那么关心的原因之所在。一九三六年四月他曾对一位记者说:"当饥饿消失的那一天,世界将会产生人类空前的精神大解放。人类将无法想象大革命爆发的那一天的欢乐。"不难看出,尽管他不属于任何政治组织,但他的思想与社会主义学说是颇为相近的。这也是法西斯迫不及待地杀害他的原因之一吧。今年是诗人诞生一百周年。西班牙有关方面称今年为"洛尔卡年",将拨款数百万美元,用于举办丰富多彩的纪念活动。洛尔卡是对我国诗歌界有影响的诗人。我们理应对他的百年诞辰有所表示。恰巧我手头有一本西班牙出版社一九三七年出版的诗集《纪念诗人加西亚·洛尔卡》(Homenaje al poeta García Lorca contra sumuerte)复制本(一九八六年版),我便想到翻译其中几位西班牙诗人为他写的挽诗。《世界文学》编辑部的朋友们支持了我的想法,并答应将拙译刊登在他们高品位的杂志上。于是,我便动手翻译,谨将这几首译诗,作为一束洁白的花,献给我喜爱的诗人的百年诞辰,也希望得到读者朋友们的批评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