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影子,就有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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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躺在低矮、潮湿的工棚里,看着这些书,我仿佛看到了眼前的那点亮光越来越亮。那亮光,似乎照亮了我整个胸膛,心中渐渐豁然开朗。
  那年,一向十分自信的我高考却考砸了。顷刻间,世界在我眼前变得一片黑暗。我想离开这,去一个黑暗照不到的地方。我和村里几个后生约好,准备外出打工去。
  母亲默默地在旁边看我收拾行李,没有说话。见我收拾完,她又往行李箱里塞了几本高考复习资料,我见了不乐意地说:“还要那玩意干什么?”
  母亲只是轻轻地说了句:“带上它们做个伴儿,有空时拿出来看看,不要忘了它们。”
  我心里有些怪母亲多事,阴沉着脸,背起行李走出了屋子。屋外,几个和我一般大的年轻后生正等着我一道出去闯荡。
  母亲从屋里追了出来,又一次喊住我。她快步走到我跟前,步子有些踉跄。不经意间,我看到母亲的目光中饱含着不舍和担扰。母亲为我整了整衣襟,一字一句地说:“孩子,记住,有影子,就有亮光。即使是再黑暗的小屋,也会有一线亮光。”
  听了母亲的话,我一下子愣住了。这句话,像一把铁锤重重地敲打在我的心上。
  记得那天母亲招呼我和她一起到老屋里搬些冬储的大白菜,我听了闷闷不乐,放下书本,起身跟母亲去老屋。
  老屋很老了,就在院子的后面。灰褐色的土坯房,墙上坑坑洼洼的,屋顶上的瓦片夹缝中生长出了许多纤细的狗尾巴草,麻雀从屋檐的夹缝里飞进飞出。
  母亲打开老屋的门,屋里很黑,没有灯光,眼前是一片黑暗,我什么也看不清。母亲利索地进到里面的一间屋子,我嘴里嘟囔着:“这屋里黑咕隆咚的,一点也看不见。”
  母亲在里间应声,我慢慢寻了过去。一不小心把头撞在了一根木头上,疼得我龇牙咧嘴,心里更是窝了一团火。
  来到母亲身边,我疑惑地问:“妈,这里面这么黑,我一点也看不见,您怎么看得这么清楚?”只听她说:“这屋里虽然黑,但墙上裂开的缝隙会透进来一些亮光,这些微弱的亮光足以让我很快地找到摆放大白菜的地方。”
  听母亲这么一说,我再仔细向四周看去,果然,从墙上的裂缝中透进一缕细细的亮光。我哑然失笑,道:“是的,还真看到了一丝亮光。”
  母亲往我怀里塞了一棵大白菜,说:“记住,有影子,就有亮光。再黑的地方,也会有一丝亮光透进来。”母亲的话让我刚才烦躁的心变得平和下来。母亲又往我怀里塞了一棵大白菜,有些嗔怪地说:“发什么呆?拿够了,出去吧,我还要把这里清理一下。”
  抱着大白菜,我慢慢地挪动着步子。不过,这次出去好像不再像刚才进来时那样磕磕绊绊的,我看到了这黑漆漆的屋子里那微弱的亮光。
  在外,我走过许多地方,经历了很多痛苦和磨难,但我一直没有忘记拿出行李箱中的那几本书。躺在低矮、潮湿的工棚里,看着这些书,我仿佛看到了眼前的那点亮光越来越亮。那亮光,似乎照亮了我整个胸膛,心中渐渐豁然开朗。
  两年后,我重新参加高考,终于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大学。
  许多年过去了,当年离家时母亲塞进我行李箱里的那几本复习资料我一直珍藏着。每当看到那几本书,我仿佛就听到了母亲在老屋对我说的话,看到了从老屋墙上裂缝里透进来的那一缕亮光。那亮光,一直给予我信心和勇气。
  人生中,我学会了看影子。看到了影子,我知道,身边必有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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