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的追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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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白桦的生命中,注定要与舞蹈结下不解之缘。1955年她出生时,俄罗斯“小白桦艺术团”正在上海旋起一股舞蹈热,父母为她取名“白桦”,既寄予了对舞蹈的迷恋,又是对女儿未来的期望。也是在这一年,宋庆龄亲手创办了中国福利会少年宫小伙伴艺术团,这里后来成为陈白桦情系终生的地方。
  
  执着艺术,心无旁骛
  
  陈白桦很小便开始跳舞,做梦都想成为一名舞蹈家。她向往舞蹈的灵秀、圣洁与高雅,曾经接连三十多遍观看芭蕾舞剧《白毛女》,直到整部动作都能背出来。
  有一年部队文工团招收文艺兵,陈白桦的一段喜儿“扎红头绳”,让负责招生的部队首长看得如痴如醉,连连说:“好,好,你就等消息吧!”她高兴得手舞足蹈,自己的舞蹈梦就要实现了。然而,因为母亲买办资本家的出身,最终,她的梦想被击碎,背着人,她痛哭了一场。随后,只身来到东海之滨的星火农场当了一名农垦战士,芦苇丛生的滩涂磨炼了她不屈的意志。虽然一身疲惫,夜深人静时,她常常想着她的舞蹈、她的梦。4年以后,1977年恢复高考,她终于实现了梦想,跨入上海师范大学艺术系的大门。
  1981年大学毕业,陈白桦来到中国福利会少年宫。这里曾经是她儿时心中向往的地方,她曾荣耀地在这里接受过成长教育,唱过《按过雷锋的枪》。如今,要成为孩子们的舞蹈老师,站在宋庆龄的画像前,陈白桦心如潮涌。
  舞蹈的基本功训练艰苦甚至乏味,为了提高孩子们的兴趣,她不断揣摩、改变自己的教学方法,针对孩子心理,生理特点,将枯燥的舞蹈动作设计成孩子们理解、熟悉、生活化的动作——摘苹果、拾麦穗、洗手、擦脸、拉裙子、小鸭子走路等等,编成短小有趣的舞蹈组合,孩子们开心,学得又快又好。学生中,年龄有大有小,基础有高有低,体质和心理素质有差异,特长也不一样。她因人而异,实施不同的训练方案,对已具备相当基本功的孩子,着重于创造能力的培养,设计出很多情景小品,让她们即兴表演,独立完成。她采用以大带中、以中带小的复合班形式,充分发挥孩子们的特长。
  刚开始,条件非常艰苦,一没经费,二没场地,三没有基本功扎实的学生,要想实现自己的抱负,谈何容易。她永远忘不了,20多年前,初次尝试创作《中国风》时的一幕。这一作品撷取中国10大民族民间舞为基本素材,以大联跳的形式,准备参加在上海举行的世界儿童大联欢活动。可是因为缺少2000元的服装经费,节目无法推出,陈白桦和艺教部的同事急得哭了。她磨破嘴皮寻找企业、家长赞助,终于解决了经费问题,作品也一炮打晌。
  从此,陈白桦一发不可收拾。她从少儿丰富多彩的生活中捕捉灵感,创作出一个个鲜活的艺术精品:《白鸽》、《课间》、《剪窗花》、《美丽的白玉兰》、《蓝天白云》……一个舞蹈,从题材的捕捉、文本的构思、舞蹈语汇的创造,到音乐的配置,服饰、灯光的设计,她都亲自参与;从把艺术构思介绍给孩子们、引起她们心灵的共鸣,到动作排练、角色组合、舞台调度等等,其间她付出的种种艰辛常人无法体会。单单是为了纠正一个动作或是教会一个新动作,就要几十遍、上百遍乃至几百遍地示范教学,陈白桦常常口干舌燥,筋疲力尽。
  1993年金秋,《蓝天白云——陈白桦舞蹈作品专场》在沪上舞蹈界引起广泛好评,专家们赞扬她的舞蹈作品“取材新颖独特,风格和表现手段丰富多样,处处洋溢着寓教于乐的高雅艺术品位”。
  1994年,陈白桦和她的“小伙伴艺术团”受邀赴京参加国庆45周年庆典演出,江泽民总书记饶有兴趣地观看完舞蹈《中国风》,一边鼓掌一边对身边的人说:
  “这个舞蹈很好,很有时代气息。”
  1997年上海市庆祝香港回归文艺晚会上,由陈白桦创编并导演的大型少儿舞蹈《中国自豪》成为开场第一个节目。随着铺天盖般欢乐的“啊——”声,几百名手持彩色气球的小演员,从东方明珠塔高处瀑布似地“奔泻”而下,汇入到观众席中,又潮水般“奔流”至台前。东方明珠塔的几层高台上,又是几百名小演员装扮成葵花、白鸽、太阳,和着优美的音乐、合唱与灯光,绿、白、红组成的大色块,组成大气派的舞蹈阵容,无数的气球腾空而起。时任上海市委副书记陈至立说:“太精彩了!”陈白桦因此获得上海市政府颁发的嘉奖令。
  近30年来,她为孩子们创作了上百个舞蹈作品,许多在各项比赛中屡屡获奖,久演不衰。
  
  启迪心灵,娇艳绽放
  
  “教的是舞蹈,培养的是人”,人们总是不吝溢美之辞赞扬“东方小伙伴艺术团”,把孩子们比作纯洁、高雅、美丽的小天鹅,比作含苞欲放的蓓蕾。然而,只有陈白桦才深深知道,她们是怎样从单纯幼稚的“丑小鸭”变成人见人爱的“小天鹅”的。
  陈白桦不放弃任何一个机会跟孩子们谈话、聊天,帮助她们从小学会关爱,学会宽容,学会感恩,培养健全的人格,帮助她们纠正一些行为习惯上的偏差,包括在公共场所不要喧哗,食物吃多少拿多少不要浪费;离开后凳子要放到原位;演出结束后台垃圾要捡拾干净;要像兄弟姐妹一样,互相照顾;要有礼貌,学会感谢别人等等。著名演员孙俪从6岁到15岁一直在少年宫跟随陈白桦学习舞蹈,刚开始不习惯说“谢谢”,妈妈说她也不听,陈白桦平时注意给孩子们做好样子,言传身教,这使得孙俪很快就学会了礼貌用语。至今在片场,孙俪总是被公认为是最亲切、最懂得感谢的明星。
  “小伙伴”的孩子们表现出强烈的集体意识、荣誉感和自立自强的精神,常常令陈白桦感动不已。每年她们都会到国外或外地演出,几天、一星期甚至几个星期,日日夜夜生活在一起,即使在机场,在途中,她们也总是自觉地将果壳、纸屑放进自己事先准备好的塑料袋里,连一点面包屑也不落地。孩子们都是课余时间来少年宫,每次活动定下时间、地点,她们都会在家里的日历上画一个大红圈,不管是赤日炎炎、狂风暴雨,或是脚上练出血泡疼得眼泪直流,都不能阻止她们准时出现在舞蹈房。每次演出前,孩子们都会围成一圈,手拉着手,然后喊一声:“加油!”一次,孩子们参加中央电视台“六·一”直播演出,中途玻璃地板突然碎了,陈白桦心里一紧,赶快走到台口提醒孩子们不要再做下跪动作了。但是她们太投入了,根本听不到陈白桦的话,还是毫不犹豫地跪下去。膝盖流血了,但谁也不哼一声。
  1994上海国际少儿文化艺术节,开幕那天,队员任维嘉发高烧在医院吊盐水,但她不顾父母和医生的阻拦,哭着要妈妈送她到体育馆。陈白桦安慰她,劝她不要参加演出了,可孩子怕少一个人会影响队形,一定要参加,硬是充满激情地演完节目。还有一次在日本演出,小演员张倩在舞台上踩到一只钉子,疼得心里“咯噔”一下,但 脚上动作没有半点含糊。直到演出结束,鲜血染红了她整个脚后跟,在场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如今,小伙伴艺术团已经成为上海的“城市名片”,许多重大的国际性活动都点名要上“小伙伴”的舞蹈。在举世瞩目的上海APEC会议上,“小伙伴”的《中国风》作为压轴节目参加演出,给与会的21国首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她们还承担“儿童外交”的使命。2002年,小伙伴艺术团跟随上海市领导到法国参加“申博”演出,好评如潮;2004年,中朝建交55年之际,陈白桦带领舞蹈队赴朝演出,金正日到场观看并给予高度赞扬;2008年,“小伙伴”参加北京奥运文化广场演出,为奥运增添了一抹鲜亮的色彩;近年来,小伙伴艺术团曾4次赴台湾各地演出,开展对台文化交流。中国福利会副主席鲁平说:“小伙伴的孩子们美丽可爱、纯真无瑕、充满意趣欢乐的表演往往起到外交官所起不到的作用,他们不愧是中国的小大使……”
  
  桃李芬芳,无怨无悔
  
  20多年来,陈白桦带教的孩子难以统计,但她在每个孩子心目中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每当节庆、生日,陈白桦收到的贺卡与短信像雪片一样飞来。“我虽然不是您最出色的学生,但您一定是我最尊敬的老师”、“往往您不经意间的一句话给予我们许多教导与启示”、“这里的时光,让我们加倍体会到您的爱和苦,也让我们一次次地擎举起您在我们心中偶像的地位”、“在我的记忆中,您的这份亲情永远无法抹去”……孩子们的真情独白是支撑她不断前行的动力。
  多年来,由于一直超负荷工作,陈白桦的身体严重透支,患有脑垂体腺瘤、胰腺肿瘤,还做了两次声带息肉切除手术。每当排练至深夜,拖着疲惫的双腿回家,或者因连续劳累而躺倒在病床时,她也曾动摇过,但是一看到孩子们充满期待的眼睛,她就一次次鼓起勇气。她带过的孩子分散在各行各业,有优秀的舞蹈演员,有称职的舞蹈教师,有出色的企业管理者……绝大多数都堪称事业上的佼佼者;有的正在上大学生,成为名牌大学的学生会干部,有的成为上海市三好学生、十佳少年。
  面对家庭、爱人和儿子,陈白桦总有说不完的歉疚。她全身心投入到舞蹈事业上,在电视台当编导的丈夫工作也十分繁忙,使得儿子冬冬在很小的时候就常常独守家中,爱人一度对她意见很大。她很想让儿子学习钢琴并学有所成,但由于缺乏精力和辅导时间,儿子仅学了半年就作罢了。一次,陈白桦过生日,儿子用右手给妈妈弹一曲《祝你生日快乐》,此情此景,让陈白桦难过得泪流满面。
  1993年,丈夫亲自拍摄《蓝天白云——陈白桦少儿舞蹈作品专场》音乐会,精美绝伦的舞蹈演出,让人赞叹不已,也让她的丈夫深受感动,他明白了陈白桦执着追求的意义所在,心甘情愿承担起全部家务。
  对陈白桦来说,每一个学生就像自己的孩子。她付出心血,付出关爱,关注他们的成长,期盼着每一棵小树苗都能长成参天大树。然而,学生杨珂不幸患了白血病,噩耗传来,她的心都要碎了。为了杨珂,她多方奔走,寻求帮助,并带头捐款,发起向杨珂献爱心的倡议。她一次次赶往医院,鼓励小杨珂战胜病魔,快快好起来。不幸的时刻还是来了,医院来电话,陈白桦一早就赶到医院。在病床前,她久久地凝视着,紧紧握着杨珂的手,直到孩子生命的最后一刻。令她欣慰的是,在最后的日子里,小杨珂是作为生活的强者笑对人生的。
  无私的奉献,换来了孩子们对老师由衷的爱戴。许多毕业了的学生经常回来看她,还关注她的事业,设法分担她的困难。
  倾心付出,也赢得了党和政府以及全社会的广泛赞誉,她先后被评为上海市“三八”红旗手、上海市特级教师、全国优秀教师、上海市劳动模范、全国劳动模范,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光荣地成为中国共产党第十七次全国代表大会代表。
  舞蹈、艺术、孩子,已经融化到了陈白桦的血液中,成了她生命的全部。
  
  责编 张 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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