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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及物结构是语言类型学研究的一个重要课题,它指有一个施事、一个“接事”R和一个“客事”T的结构(见Croft,2003:142-4,152-4;陆丙甫等,2009),最典型的双及物结构含一个客观转移(physical transfer)义动词,如“给”、“租”、“递”、“卖”、“还”(Malchukov et al.,2010:1-2)。跨语言的双及物结构还表征纯致使移动事件(含目标G)、致使受益事件(含受益者B)和逆向夺取类事件(含来源Sc)。以上4类典型事件我们称为双及物事件。 以往的类型学双及物事件编码研究(Malchukov et al.,2010;Heine et al.,2010;等等)多关注跨语言共性,几乎没有关注区域共性的。Michaelis et al.(2003)虽然涉及到区域共性,但其是基于WALS105A(http://wals.info/chapter/105)的采样,即只采样了“给”字双及物结构。本文通过我们自己的样本以及分析证明了“给”是非典型的双及物动词,通过对它抽象出的编码共性是不可靠的。由此看来,全面的双及物事件编码区域共性研究尚缺乏。本文选择东南亚区域的上百种语言作为研究范围。在类型学参项设定上本文也更为多样,有表层形式、论元(?)凸显模式2个形式参项,O-V、T-{R}相对语序、论元—核心动词(?-V)相对语序3个语序参项,以及语义角色1个语义参项。 本文通过对东南亚区域152种语言的双及物事件编码的类型学分析发现东南亚V3语言倾向于用附属语标注结构编码,V2语言倾向于用连动式和附属语标注结构编码。排除双宾构式,V2语言的双及物事件线性编码深受时序原则/顺序像似性原则的制约,而V3语言无此倾向性,RT和TR语序均可。另外,本区域内VRT双宾构式较VTR双宾构式更强势,双宾构式本身是一种高度构式化的结构。“[T>R]连动式”即VTVR和TVRV连动式极为强势;同时,核心语标注结构相当鲜见。 本区域内两类广义句法形态即表层形式与?凸显模式的功能是互补的。?–V相对语序和T-{R}相对语序功能互补,都起到解歧的作用。?凸显模式与语序无关,而表层形式与语序负相关(即功能互补)。也就是说,当表层形式的解歧功能较强时(即为附置词结构时),语序的解歧功能最弱。而当表层形式的解歧功能较弱时(即为双宾结构时),语序的解歧功能最强。正因为语序在双宾结构中的这种补充解歧功能,催生了高度构式化的双宾构式。除了附置词结构、双宾构式和连动式这三类高频表层形式之外,低频表层形式的语序偏向都与特殊的谱系发生关联。 如果要讨论区域共性,就必须先证明其是否存在。本文通过与跨语言共性对比、与谱系上各语群个性对比,证明了上述这些区域共性都不是由跨语言共性和谱系遗传造成的,即双及物事件编码的东南亚区域共性是存在的。 就特殊动词而言,“给”是非典型的三价动词,将其作为典型动词来研究双及物事件编码类型时需要格外注意。另一类是言说动词,由于遵循重成分后置原则,言说动词附带的小句T总位于R后。 对这些共性如何形成的原因,本文提出,由四种结构、语用或在线处理方面的动因驱动了东南亚语言优先选择符合某些普遍原则的编码形式。它们是“可别度领前”原则(陆丙甫,2005a,2005b,2009)、“核心VP紧缩(MiVP)”原则、顺序像似性原则(Haiman,1983)和“[T>R]连动式”原则。生成语法及其衍生的句法理论都预设“C’及其最大投射内都是一个核心且每个节点都是两分结构”并以此进行理论构建。本文根据语言事实和分布分析将中性连动式分析为双核心V’的CP结构,并将Hawkins(1994,2004)的最小范域原则(MiD)修改为解释力更强的核心VP紧缩原则,将其和其它3条结构或功能动因置入类双向优选论(bi-OT)分析中,得出它们之间竞争和互协的机制。 总体上,东南亚区域双及物编码倾向的动因效应量等级为:核心VP紧缩原则>顺序像似性原则>可别度领前原则>[T>R]连动式;其中核心VP紧缩原则是最强势的动因;顺序像似性原则和可别度领前原则是互相竞争的两条动因;而“[T>R]连动式”原则是对连动式效应量最强的一条动因。 我们知道,事件语义概念结构对编码影响巨大,体现在/Sc分裂对线性编码的影响。逆向事件编码总体上符合顺序像似性原则,顺向事件编码动因更复杂。从动因角度来看,“Sc/G—R—B”是一个连续统,Sc/G与B由不同的动因驱动,R与两头均有相似之处,但原型R接近B。 综上所述,东南亚区域语言双及物事件编码有其特有的区域共性,由在线加工难度、语义—形式像似性、语用认知可别度、构式化等因素或竞争或协同地驱动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