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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诗作为有唐一朝文学的代表,不仅内容丰富,题材多样,而且还体现出极高的艺术审美价值。诞生于隋唐之际的禅宗,是印度佛教与中国传统儒道文化融合后产生的最具中国特色的佛教形态。禅宗与诗歌结合,最终绽放出了中国诗歌中的美丽之花——禅诗。目前学术界对于唐代文人禅诗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个案方面,尤以论析唐代文人与佛禅关系以及诗学观为特色,而从宏观上对唐代文人禅诗进行整体研究则略显不足。本文拟针对这一问题进行相对集中、系统、全面的探究,以期对唐代诗歌以及中国文学研究有所裨益。全文除绪论、结语外,共分七章,各章具体内容简要概括如下:第一章从唐代禅宗的发展和文人禅诗的概念两个方面入手,对唐代文人禅诗的基本情况作简要论述。在对禅宗的起源、唐代禅宗的发展以及兴盛原因梳理的基础上,本文以唐初在黄梅传法的道信、弘忍作为中国禅宗正式的创始人,故本文所谈禅宗更多倾向于以惠能为代表的南宗,但也不排除以神秀为代表的北宗。对于文人,本文认为文人是一种社会性角色,社会性角色有规定性和开放性之分,故本文所谈文人更侧重于其身上开放性这一点。同时,需要说明的是,文人身上的开放性仅局限于一般普通文人,不包括僧道等宗教人物。总之,唐代文人禅诗,兼具宗教(禅宗)与文学(诗歌)二重属性,是唐代文人在文学创作中融入禅悟思维,以对现实和人生的深刻感悟为基础而形诸诗作,浸透着浓郁、强烈的禅学意蕴,具有一定的禅机、禅趣和禅意,渗透着醇醇禅韵和禅味。第二章在对文人禅诗概念理解的基础上,对唐代文人禅诗进行分类。本文将唐代文人禅诗大致分为禅理诗,禅言诗和禅意诗三个方面。禅理诗,指唐代文人借言谈佛禅义理、观念,表达自己对其体会和感悟的诗歌,突出特征在于言理。禅言诗,指唐代文人在诗句中直接运用佛禅概念、术语、典故等的一类诗歌,与禅理诗有些是重合的,但说理已经不是主要目的。禅意诗指唐代文人将禅宗思想内化于自己日常生活创作中,进入到一种摆脱凡俗,摒除思虑,宁静淡泊,安闲自然,息心凝神的精神状态,在淡泊无为中体悟生命和宇宙的纯净,从而生发出心地清明情趣的诗歌,不同于禅理诗和禅言诗,禅意诗可谓寓禅理而无理迹,无禅语而有禅意。第三章主要对唐代文人禅诗的典型意象进行分析。选取了唐代文人禅诗中极具代表性的猿、莲和琴三个意象,认为他们一旦进入到文学作品中,便脱去了原先的外衣,成为自然界和世俗社会中诸意象的代表,在佛禅雨露的沾溉下,它们开始从传统的儒家话语体系中步入佛禅怀抱,被赋予佛禅色彩,从而参与审美创造,为禅诗带来新的蕴含,丰富了唐诗的表现范围,增添了其艺术魅力。第四章主要论述唐代文人禅诗的意境。由于禅宗独特的思维机制、审美观照以及表达方式对唐代文人人生观、价值观和审美观的影响,唐代文人将禅宗内在的精髓转化为文人所特有的生命情怀和审美趣味,以诗化的写作和悟性思维为禅诗增添了一层与禅宗境界类似的外衣——意境,最终形成唐代文人禅诗冲淡自然、空灵闲静和含蓄蕴藉的意境,丰富了禅林诗苑,为我们带来了一笔丰富的精神财富,形成中国文学、禅学史上的瑰美景观。第五章从悟性思维、直觉观照和圆融禅境三维角度对唐代文人禅诗的美感特质进行深度阐释。禅宗独特的思维方式、观物方式给唐代文人提供了重新审视自然、社会的契机,他们以禅悦的心态去审视自然山水和世俗百态,故禅诗呈现出的这一切都是经过禅雨洗涤,脱去了尘世污尘的外衣,形成其禅诗悟性思维、直觉观照和圆融禅境的美感特质。在悟性思维和直觉观照的作用下,最终产生了禅诗的最高境界——圆融禅境,为唐代文人禅诗的独特艺术魅力和美学风格注入丰富的养料,使其成为唐代诗苑中一道靓丽的风景。第六章以禅宗“空”和心性论为切入点,从禅宗哲学的角度解读唐代文人禅诗。“空”在唐代文人禅诗中表现出禅景空、禅理空和禅心空三种类型,并且各具特色。禅景空和禅理空是实现禅心空的基础,禅心空是禅景空和禅理空的升华和最终归宿。禅宗“空”在唐代文人禅诗中体现出不同的意蕴,既表现出唐代文人对佛禅思想的吸收状况,同时也对他们的诗歌如诗意多样、语言朦胧、意境空灵等产生影响。禅宗心性论以心是一切的基础,心处于核心地位;注重主体对自我心灵的体认,即对本心的认识;强调对心的体验和心灵的感悟,要注重在当下生活,即日常生活中去把握为要旨,使得心在文人禅诗中表现出禅心(无心)、尘心和猿心(心猿)三种主要内型,同时与文人形成互动,即文人在禅诗中表现出息心→洗心→净心→识心的修心过程。禅宗对心的高度重视,解放了诗人的想像力,让诗人以全方位的心性方式审视世界,从而使诗心达到最为通透无碍的至境,对文人以心构象和发挥主体的创造性提供了有益借鉴,最终对唐诗创作手法、内容和意蕴的发展起到补充作用。第七章主要就唐代文人禅诗对禅宗主要典籍的接受进行分析。佛禅典籍浩如烟海,本文在此选取了对唐代文人影响最大,并且在当时较为流行的两部经典《金刚经》和《法华经》。唐代文人对《金刚经》的吸收与融入,表现为在诗中或诗题直接吟咏“金刚”、对《金刚经》空幻思想和无住思想的书写,最终在文人禅诗中体现出悟的审美境界和无功利、非目的性的审美生存方式,进一步强化了唐诗的艺术感染力。唐代文人对《法华经》的吸收主要体现在大量的法华意象上,他们在禅诗中以法华意象来传达诗情,法华意象呈现出新的内在蕴蓄,即衣珠、髻珠象征本心;穷子、火宅象征本心的迷失;化城、三车象征本心的升华。唐代文人将法华意象凝重丰厚的底蕴渗透于笔端,使得世间诗情与出世间佛理得到不同程度的融合,成为唐代文人禅诗中一道靓丽的法华景观,遂使《法华经》意象的精澹澄美和蕴蓄丰饶与禅韵诗情交相辉映,对行成唐诗丰厚凝重的文化底蕴,产生了积极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