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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是中国古代诗歌中出现最早、频率最高的意象之一,也是众多古代诗歌意象中最为丰富多样的一个。风无形无影,却受到了历代诗人的一致青睐,这一奇特的表象背后,有着深层次的美学原因。风意象丰富多样性的形成、不同形式的风意象中所积淀的深厚的民族情感的差异以及它们所引发的不同的审美感受等,是本文试图探讨的课题。全文由四部分组成。 第一部分对风意象的历史渊源、审美特质作了简单的解析。远古农业社会中人们对风的强烈依赖以及风神崇拜观念使风意象很早就走进了古代诗歌。而此后风意象的飞速发展则有赖于它自身包含的丰富的审美特质。总的来看,风的无形多变与情感的丰富多样之间存在着一种广泛的异质同构关系。风这种极易触发和表达情感的独特功能以及它在表情达意技巧上的过人之处,使它成为一种极受欢迎的诗歌意象。 第二部分详细分析了先秦两汉诗歌中的风意象。先秦诗歌以《诗经》和“屈骚”为代表,它们分别是我国古代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诗歌的伟大源头。《诗经》中的风意象紧贴现实生活、情感质朴厚重的特点与屈原骚体诗中浪漫奇特、情深感人的抒情风意象一起,深深影响了后世诗歌中的同类风意象。“诗骚”中风意象所共有的悲苦愁郁情感更在漫长的时期中转化成了深层的民族集体无意识情结,悲愁也成为古代诗歌风意象的主要情感色调。两汉诗歌经历了缓慢的发展历程,其风意象既有对“诗骚”中“风”的有效继承,也不乏对新的风意象的积极开创。末期《古诗十九首》中的悲风意象对魏晋诗中的风意象有直接影响。 第三部分从“总体风貌”、“时代特色”、“新风乍起”三个方面入手全面分析了魏代诗歌中的风意象。汉末苦难深重的社会现实使魏诗人心中溢满了悲伤,这使其诗中的风意象将“诗骚”以至汉末古诗中浓重的悲愁色彩推向了极致。他们的另一贡献在于将这种深厚的情感与自然物象有机地融合起来,使风意象达到了情景交融的新境界。而后期嵇康诗中的“风”已经在开启着新型的风意象了,所以魏诗中的风意象还具有转折点的重要意义。 第四部分先后解析了两晋刘宋和齐梁陈诗中的风意象。从西晋开始,诗人逐渐远离现实政治和国计民生,人生态度和视野的转变导致了诗歌意象的新变。但西晋诗中的风 意象尚有汉魏悲情风的余响;东晋以后,视角不断翻新,使诗歌中的新风意象层出不穷。 这些新型风意象形态新颖、情感轻快,大都与国计民生无关,而只专注于风所带给人的 倩感愉悦和精神享受。它们的大量出现,是对传统悲情风意象在情感和形象上的背离和 补充。这些新“风”极大地丰富了古代诗歌中的风意象,有其不容忽视的价值。北朝诗 中的风意象数量不多,但有着质朴刚健的独特风格,它们与西晋以来绵延不断的悲情风 意象一起,代表了此期风意象传统的一面。如何使传统的悲苦愁郁与新兴的轻快惬意两-种情感和平共处,各展所长。并使传统“风”丰富深厚的情感与新型“风”贴切细致的 形象完美地结合起来,创造出更多更好的新风意象,是唐人需要面对的新课题。